雪亮的刀光,恰似一轮弯月,有着极端的锋芒,便是沈羿的天妖之身也难堪其斩杀。
不过好在,那一切都是幻象。
在沈羿控制魔罗经幢的同时,这法器就开始自发护卫沈羿之身,先前的那一刀,在未发之时,其主人就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那斩杀沈羿头颅的一幕皆是虚妄。
而现在
刀光斩杀沈羿的身影,在触体之时,那一刀暴露出凝练的罡气,直接斩破了龙鳞气甲,直杀身躯。
刀锋划勒开血肉,摩擦过骨骼,那种熟悉的感觉,令持刀者心中一定,确信这是对方的本体无疑。
他杀了几十年的人,对于杀人时的触感、声音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眼前这身躯,绝对是沈羿的本体
但是
那被斩开的身影陡然化作泡影,凭空消散,淋漓的鲜血也融入空气中,将刚刚才出现的血红给抹去。
还是幻境
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原地,兜帽下的阴厉双眼浮现出惊疑之色。
他竟是又出错了。
“什么时候”他似是自问,又似问向刺杀的对象。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为自己没处在幻境之中”
沈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刀客反握手中弯刀,雪亮的光芒划向后方。
更快,更疾,更为凌厉,毫无疑问,这一刀已是使出了全力,刀锋凝聚的罡气便是炼罡境都难堪承受。
但是,再利的刀,斩不到人依然是无用。
一刀斩空,兜帽下的双眼更为阴沉,他脚步飞踏,又是两刀斩出,杀向另外两者,连驴都不放过。
然而,这两刀依然是落空了。
真实的大乘寺第一层,空旷无物,在原先的两人一驴消失之后,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立。jujiáy
真实,虚妄,刀客分不清眼下所处之虚实,他甚至不敢妄动,以免露出破绽。
尽管论境界,他比那天下无敌要高出一个层次,但眼下的诡异却是让他无法产生一点炼罡武修的倨傲感。
反握弯刀,冰冷的刀背贴在小臂上横于身前,身形微微弓,气机似动非动,如一条盘着的毒蛇,静静等待着时机。
虽然不知道那天下无敌是如何将自己给拉入幻境的,但可以猜测到的是能够跨越境界将炼罡境武修迷惑的秘法或者法器,其消耗定然不小。
等到对方不堪消耗之时,便是己方反击之机。
一刀,只要一刀,就可让其非死即伤。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刀客的心灵放空,杀机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不去默数。
他的心中,只有那个时机。
在不知多少时间之后,周围的环境突然出现了一丝扭曲。
刀客不去管。
一道劲风从后方袭来。
刀客不去管。
一记拳印,击在了他的后心上,劲力轰发,令得心脏都是一痛。
就是在这一刻,刀光暴起,刀,如雪花纷飞,光,似圆月无暇。一个瞬间,凝练到极致的刀罡没有多余的声势,只有极端的凌厉。
他将气、意、势皆融入刀中,刀走偏锋,舍弃了防御,换取了爆发和极速,铸就了最为极端的刺杀之刀。
这一招,为绝杀
然而刀锋过处,却无那种撕裂血肉的畅快感传来,刀光斩切,竟是感受到一种迟滞和摩擦。
刀客定睛看去,只见纷乱的刀光中,一只毛驴被人提起,挡住了刀锋,他吐着舌头,一副暴毙了模样。
而那击在后心的拳印,赫然是一驴蹄。
沈羿的身影出现在毛驴之后,手中魔罗经幢所化的宝伞合拢,再度变成了那浮屠塔般的形状,一击扫来,朴实无华,却携沛然难挡之力。
“嘭”
重,无比的重,痛,极端的痛。
腰身像是被打成了两截,血肉崩破和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剧痛顿时席卷全身。
天妖之身力大无穷,举手投足间都有千钧大力,此刻沈羿蓄势而发,更兼以魔罗经幢为器,其心有多重,器便有多沉。
一击之下,刀客顿遭重创
兜帽下的双眼瞪大,近乎要凸出眼眶,似是不相信这毛驴能挡自己之绝刀,又似对于自己会被一击重创而不敢置信。
不过在当前,更要紧的还是退走。
对方真身显露,说明在此时,对方无法施展那诡异的幻术,刀客迅速扫过四周,将所有的景象记入脑海,而后猛然爆发罡气,与魔罗经幢碰撞,借力退向大门。
他闭上双眼,屏蔽感知,以真气强行固定住骨架,让身体照着记忆中的景象行走,飞速遁走。
在刺杀之前,他便已经熟悉周遭路径,将所有的地形牢牢记在脑子里,哪怕是不以任何感官感知四周,依然可以逃出此地。
沈羿手持魔罗经幢,如鬼魅般闪烁在后,完全没被落下,甚至在迅速拉近距离。
双方一追一逃,在大觉寺的宫殿屋脊上掠过,不多时就已是要至寺外。
就在这时,刀光再起,就见刀客越过围墙一刀落地,斩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整个人都撞入了其中。
沈羿随后而至,魔罗经幢轰然击出,扩大洞口,身影飘然落入洞口之内。
地面之下,赫然就是先前所经过的暗渠,阴暗的地下通道内,距离落地之处不过三丈的距离,暗渠墙壁上有一部分移动,开出了个口子,让刀客闪身进入。
沈羿的身影随后便至,他一击轰破了正在关闭的石门,纷飞的碎石中,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据铁罗汉那里得到的信息,易楼在京城的鬼市,就建立在京城地下,以暗渠为道。如果说有谁能够在暗渠之中另建通道,易楼是最有可能的势力。易楼那想要祭练魔罗经幢的人,是易楼的人
也是,这京城的变局,易手遮天的易楼又怎会不参与其中呢。
易楼肯定有皇室和朝中大臣参与到其中,这场涉及皇帝生死的变局,易楼便是想不参与也是不行。
就是不知,这刀客背后的人,又是属于何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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