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精舍之外,破败的竹林之中。
空禅正带着十人站在一旁。
而空虚则是暗中向着沈羿传音,问道:“刚才你所言可是真话你当真知晓方丈是如何中毒的”
现如今的灵龙铁刹不能说是一团乱麻,可要说接近一团乱麻,那是完全足够了。
镇魔洞那边出了事端,其余首座和长老正在出现。
方丈精舍这边遭遇刺杀,空虚启用底牌,眼看就要将对方留下了,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被自己人给搞飞的。
现在情况是怎样呢
首先是下毒者,然后是内鬼,接着是立场不明的菩提院首座灵山。若是接着细分,还可将寺中首座们分出支持佛子无来成为未来方丈的,还有支持无因的。
要是将其余僧人进行分别,还有出世派和报仇派两种派别。
立场,派别,一座天净山,一个灵龙铁刹,内中情况之复杂,却是不逊色于京城朝堂。
过去有方丈在,各种心思都得压着,现在方丈昏迷,又值惊变,那各种心思自然就浮上来了。
所以,空虚现在迫切希望找到下毒者,想办法唤醒方丈,好让他主持大局,镇压各种心思。
“自然是真。”
沈羿嘴唇微动,也不做隐瞒,传音回道:“师伯可知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这句话,鱼腥味闻久了,自然而然就感觉闻不到了,危机感也是同理。”
玄胎境武修的直觉确实敏锐,但若是时时感觉到那种危机,这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习惯了,也麻木了。
哪怕心中有所警觉,留了神,可直觉已经习惯,却是无法如先前一般预警了。
空虚本身就心思活泛,当沈羿做出提醒之时,他第一时刻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
空虚想到了一种可能,“下毒者一直都在莲心院中,一梦如是时刻都有可能危及方丈,但一直被限制着,直到某个时刻”
顺着这思路往下想的空虚面色煞白,先前因为启用底牌而变得苍白的面容上更多了一种惊愕。
方丈和无因在莲心院中坐禅,虽有他人往来,但一直处于莲心院中的就只有两人。
方丈、无因。
如果当真有人以此法进行下毒的话,那嫌疑人就只有一個了。
无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空虚猛地挥袖,其动静引来他人注目,“先不说他如何能获得一梦如是,光是一直保存一梦如是,就是难题。”
一梦如是是一种似虚非虚的雾状奇药,它直接作用于神魂,本质上不为任何物质所隔绝。
想要对其进行保存,需以神念进行包裹,但由于一梦如是接触神念即会发生作用,又要混入真气进行镇压,不使奇药发生作用。
如此一来,不管是真气还是神念,都会不断消耗,真气尚且能够通过吸收元气或者服用丹药进行恢复,神念却是难以在不断消耗的情况下进行恢复。
无因在一个多月前回寺,之后不久就开始了面壁式的坐禅。也就是说,他要在不断消耗神念的情况下一直保持着清醒,如此才能做到这一点。
一旦他睡去,一梦如是就会失控,开始溢散,功亏一篑。
修行者确实能够长时间不眠,若是进行禅定打坐,发定心以存精神,甚至可以数月不眠不食。但这般做的前提是未进行神念消耗。
无因想要做到这一步,其难度堪比一个无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一月不眠不休,一直保持着清醒。
“当真不可能吗”沈羿淡淡反问。
空虚语塞了。
当真不可能吗
大家都是修行者,且还是武修,都经历过长年苦修,经历过对身体的熬炼,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
如果是普通人一个月不眠不休,那他十有八九是猝死在半路上。
但如果是修行者,且还是无因那境界的武修,就有可能,身体是绝对撑得过去的,只要精神上能撑得住。
也就是说,这种下毒方式,是完全有可能成功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空虚想不明白。
“你听说过缓刑吗”
沈羿自问自答地给他解释道:“对于一些特定的案件结果,衙门会缓期执行,这般做既有不欲错判的想法,也抱着给案犯一个机会,让他改过的心思。也许对于无因而言,这一个月便是缓刑期吧。”
多年的努力被辜负,但无因并没有大吵大闹地进行反对,而是在违令回寺之后坐禅一个月,或者说,跟随方丈一个月。
他等待着方丈做出抉择,也给自己一个选择。
因为在这一个月内,随着沈羿的修为精进,随着信徒的增多,升玄妙境定观箓的侵蚀也开始加重,无因需要一个反抗沈羿的理由。
若是方丈最终选择了他,而非无来,那无因就会反抗升玄妙境定观箓的侵蚀,和沈羿为敌。
相反,若是方丈最终没有选择他
那便是现在这情况了。
沈羿回归幽州,随着距离的接近,无因能够察觉到时间所剩无多,加上一些原因,让他终究是做出了决定。
这其中的缘故,空虚没有完全想明白,但他觉得沈羿的说法还真能和事实对得上。
他想起了当日自己到莲心院之时,方丈对无因的态度和说出的话语。也许就是短短数句话,让无因做出了最后决定。
想到这里,空虚的面色更显苍白。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无因便无果,哈哈,还当真是因果循环啊。”
空虚苦笑两声,猛地看向沈羿,“那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梦如是不可能凭空而来,定然是有人给予无因的。
并且直觉告诉空虚,这其中定然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且这隐情,极有可能和沈羿有关。文網
沈羿身怀忉利天经,这也许就是无因传他的,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比他所知道的要密切。
对此,沈羿只是摇摇头,轻飘飘地道:“我说过了,我不会主动对灵龙铁刹下手。这一切,与我无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