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
必须要再快一点。
必须要更加小心翼翼一点。
刘厚从蒿草丛中望着天。
天空中,暂时没发现画魔的身影。
他提心吊胆的小心脏,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耳朵动弹了一下。
刘厚皱眉,反手将手中的桃木剑递出。
悄无声息,尽量不惊动蒿草丛。
直接将剑尖刺入了一只刚窜出来的,无毛怪物的心脏。
无毛怪物无声落地,死在当场。
刘厚口里念了几声往生咒。
蒿草丛中徘徊的这些无毛怪物实在太多,全是画魔在千年间,从人间蛊惑进了这画中的人。
这些人在蒿草丛中迷途后,又被画魔的妖气,化为了只剩下本能的怪物。
虽可惜,但刘厚绝不手软。
杀戮果断。
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游戏中,容不得半分犹豫,甚至没有容错率。
何况直接杀了它们,要远远比它们被蛊惑着,跳进那条忘川河中,要干净利落得多。
至少不会再痛苦。
刘厚隐隐觉得,画魔似乎在利用这些人类化妖后的血肉,供养着什么东西。
而那条所谓的忘川河,便是供养物的主动脉。
这画中世界,隐藏着画魔最大的秘密。
也是它力量的来源。
又往前潜行了一段,眼前陡然开朗。
漫无边际的蒿草丛,终于变得稀疏起来,似乎到了尽头。
透过蒿草之间的缝隙,刘厚甚至能看到像手爪一般抓向天空的彼岸花丛。
刘厚顿感精神一振:“太好了,只要看到这些彼岸花,离那条河就不远了”
高兴虽然高兴,但是也有麻烦的地方。
离开了这些密密麻麻的蒿草丛固然好,可是彼岸花丛并不高,无法遮掩自己的身体。
倒是个烦恼事。
刘厚再次观察起天空。
确认画魔并不在这一带后,才猫着腰杆,窜出蒿草林。
一脚踩在了彼岸花丛中。
这画中世界的彼岸花,和人间的彼岸花有许多不同。
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哪怕穿行在其间,依然能感到惊人的戾气。
触目惊心。
画中世界并没有风,但彼岸花却全都在莫名地摇弋着。
也不知因何而动。
行了一段路,刘厚陡然感觉脚被什么给拽住。
他往后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那手爪子一般的彼岸花,不知何时竟到了他的脚上,花瓣合拢。
将他给一把拽住。
还好刘厚反应敏锐,稳住了身形,没有被绊倒。
否则,情况就不妙了。
他正想用力将抓住他的那一株彼岸花斩断,蓦地,令他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周围一大片彼岸花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本来独自摇曳的花瓣,全都活了过来似的。
纷纷抓向刘厚。
想将他死死缠住。
吸其骨髓,噬其肉。
没想到这花,居然是吃肉的。
刘厚冷哼一声,抓起桃木剑便用力砍下去。
哐当一声,金属交鸣。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彼岸花茎秆,出乎意料的坚硬。
剑砍在其身上,溅出了火花。
而彼岸花却丝毫无损。
“这些花,都是阴气所化,不过徒有花的形状模样。实际上还是一种怪物”
刘厚顿时明白了过来。
哪怕自己遮掩了身上活人的气息,但还是被彼岸花给察觉到了。
他不敢怠慢。
那些彼岸花就快要钻入他的皮肤了。
一咬牙,刘厚掐了个手诀,在桃木剑上一抹。
将道火抹在了剑身上。
浩荡的火焰,令桃木剑熠熠生辉,火光跳跃。
再次挥动,那庞大的驱邪力量贯穿彼岸花,再无阻拦。
彼岸花丛顿时被刘厚清空了一大片。
“糟糕”
没来得及高兴,刘厚脸色就顿时大变。
虽然他小心了又小心,可是这道火燃起的气息,怕是依旧被画魔给察觉到了。
一股浓浓的妖气从前方滚滚而来,带着轰鸣巨响。
将天空都染得更加发红。
刘厚紧咬牙关,迅速行动了起来。
他用剑在地上画了个白圈,画了个收煞藏身咒的阵法。
自己躲入白圈内。
右手又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随手几折之下,竟然折出了一个纸人来。
刘厚运起道火,对着纸人轻轻吹了口气,
那纸人迎风便长。
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幻化成了一个和刘厚一模一样的身形来。
“走”
刘厚厉喝一声,将纸人往地上一抛。
那纸人站稳脚跟,按照他指的方向,疯狂的往远方跑去。
像模像样,速度也快的惊人。
转眼间就已不见踪影。
画魔裹挟着强大的妖气,没过多久已经来到刘厚藏身的白圈上空。
头顶天空被巨大阴影遮蔽。
刘厚却不敢抬头,他知道那画魔就在他的头顶之上。
哪怕是视线接触,这简易的收煞藏身的阵法,也有可能失效。
只听那画魔轰隆隆做响的声音,在头顶暴响:“嘎嘎嘎,区区蝼蚁,竟然成功躲过了本座的追杀三天。既然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看你这只蝼蚁,今天还能往哪里逃”
说完便转身朝着纸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眼见画魔消失在视线中,刘厚长长松了一口气:“希望纸人能逃得远一些,迷惑这妖孽更久一些。”
随之问天书:“书灵,那地方在哪里”
“主人,就在正前方,大约五公里远的位置。”
书灵推衍后回答。
刘厚沉重的叹息道:“五公里这距离可不算近。”
若是在安全的地方,跑五公里也就十多分钟的事。
并不麻烦。
但现在不同。
鬼知道那纸人,能迷惑画魔多久。
忧虑的朝画魔远去的方位望了一眼,他又猫着腰,潜行在彼岸花丛之间。
不过这一次小心了许多,尽量不触碰到身旁的彼岸花。
免得又遭到这些花怪的阻拦袭击。
终于,耳畔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刘厚大喜之下,有惊无险的终于来到了那条长河之畔。
真的站在了这条画中忘川河边,更是觉得这条河雄伟壮观。
河流中粘稠的血红液体翻滚不休。
河面很宽。
以刘厚的眼力,也只能隐隐见到河对岸的朦胧模样。
估摸着,对岸到这边,应该有两三公里。
河面缠绕着浓浓的缠雾,像丝带一般,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向视线的尽头。
而那缠雾,竟也是血红色的。
那红色雾气,是死在这河中的妖邪以及人类,怨气所化。
最是扯人魂,化人骨。
沾上一些都会要人命。
而这河水上看似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但刘厚清楚得很,河水下方,有数不清的妖邪怪物。
若是脚踏入水中,定然会被那些妖物们拽入河里,啃食干净。
刘厚要找的东西,就在河对岸。
该怎么过河
呃,这是个问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