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清涵在今晚,只在今晚,放下了防备。
放下了一直戴着的面具。
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
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是个活人。
一天可以变得很长。
特别的长。
平时日子过得太快了,都没时间好好吹个风,闻个小草的香味。
“你现在这样,总算像个女生了。”
刘厚见她坚强的面容变得流露出了软弱的那一面,淡淡道。
鲁清涵白了他一眼:“刘厚先生,这句话可说得不对。谁说女人,就一定要像个女人。在这人吃人的世界,软弱就是原罪。”
刘厚没跟她分辨,这女孩伶牙俐齿,他肯定是争辩不赢的。
何况,他也觉得鲁清涵这句话,说得有理。
咕咕。
鲁清涵和刘厚站在河畔,看着夜色中的河道弯曲向黑暗中的尽头。
沉默了片刻。
直到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响。
鲁清涵少有的脸上一红:“要不,咱们去找一处地方吃晚饭。折腾了一天,都没有吃过热食。”
刘厚点点头:“附近有一家大排档,味道还不错。”
循着路没走多久,挂着红灯笼的大排档到了。
这家大排档刘厚吃过几次,消费便宜,味道好。
点了几样招牌菜品,鲁清涵又叫了几瓶啤酒。
贤惠得打开一瓶,递给刘厚:“道士能喝啤酒吗”
“不忌讳,吃荤吃素喝酒吹牛,娶妻生子。道士都可以做。”
刘厚将啤酒接过来,喝了一口。
冰凉下肚,舒服。
鲁清涵笑得眯着眼,猫一般的眼睛,在夜色中特别漂亮:“当道士可真方便,我也想当道士。若是有一天我厌倦了红尘,就出嫁。能找你皈依吗”
刘厚撇撇嘴:“皈依是佛教的,咱们是道教。而且,我看你也不是出红尘的料。你功利心太强了。
放不下。”
鲁清涵哑口无言,苦笑着:“我的功利心,是被逼出来的。”
“没有人的功利心,会被逼出来。”
“我就是。”
鲁清涵一把抓过刘厚手中的啤酒,也不嫌弃他喝过,咕噜咕噜地全灌入肚子里。
俏脸上,染上了红晕。
刘厚叹口气,重新打开一瓶。
他知道,鲁清涵需要发泄。
任谁一天之内,遇到了这么多怪事,死里逃生,都需要发泄。
哪怕坚强如眼前的女孩。
两人又一阵沉默。
鲁清涵眼眸中光泽流转,幽幽道:“谢谢。”
也不知道在谢什么,但刘厚偏偏懂了:“不客气。”
两人碰了一杯,一笑泯恩仇。
这才是真的将前嫌放下了。
“刘厚先生,继续来说张衡吧。相信你也想听听我跟他,究竟遇到过什么事。”
鲁清涵又喝了一口酒,壮胆:“别看张衡是个富二代,但他的取向很春城。是一位不喜欢女生的男士。”
“啊”
刘厚愣了愣,比划了几下:“他是这种男士”
鲁清涵点了点头:“所以当他和我接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想追我。其实完全没有那回事,我们兴趣爱好很相投,最后他变成了我的男闺蜜。
也只有这样的他,能够和我,发展出纯友谊。”
“之前两年我们吃吃喝喝,一起混。我也靠着他的引荐,将春城的生意走上了正轨。直到他家破产后,他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颓废沮丧。
但想要翻盘的心,始终不变。
这几个月,他尝试了许多翻盘的想法。
张衡本以为自己那群同样富二代的狐朋狗友会帮他东山再起,可,自从他家破产后。
狐朋狗友们鸟兽散。
所以只有我施以援手后,他对我感激不尽。
现在想来,我们俩,只干过一件比较诡异的事情。
如果说我在哪里沾染上邪祟的话,原因,怕是只有那一件事了。”
刘厚听得精神一振,连忙坐直了身体,知道正事来了。
随着鲁清涵缓慢的诉说,一件隐藏在春城的阴暗角落中,近乎于都市传说的故事。
朝刘厚,缓缓翻开了它狰狞的一面。
这是大概两个多月前的事。
其实张衡不辞而别后,还找过鲁清涵一次。
是一个晚上,鲁清涵加班到深夜。
张衡不请自来。
那时候的张衡已经很落魄了,叫花子似的。
但是精神很好,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事般,神秘兮兮的来到鲁清涵的办公室,对她说:“清涵,我终于找到翻身的机会了”
鲁清涵愣了愣:“你有创业的新门路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
“no,no,no。”
张衡用手指轻轻在空中摆了摆:“比创业成功更快。”
“你该不会是遇到诈骗了吧”
鲁清涵皱了皱眉。
“我现在,烂命一条,哪里还有东西能骗的走。”
张衡苦笑一番,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倒了一杯红酒喝:“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
女孩莫名其妙。
“最近很流行的传说,说是你若是在午夜打开一个特定的网站,运气好的话,就能得到邀请信。
根据那封信的地址找过去,你就能拥有一次机会。
那地方有一个男人,只要你能一直盯着他看,目不转睛一个小时。
成功后,他能答应你任何的愿望。”
张衡一口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兴奋道。
鲁清涵摸了摸额头,脑仁痛:“张衡,你以前虽然也废了点,但好歹有点脑子。这种都市传说,你也信”
“不,不是都市传说。”
张衡神秘兮兮的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我有一个朋友,他成功了。他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你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吗”
“是什么”
鲁清涵下意识的问。
“他希望自己得了小儿麻痹症,下半肢瘫痪的女儿能恢复健康。
他成功的看了那男人一个小时,第二天,女儿就脱离了轮椅,站了起来。这简直就是奇迹”
张衡又倒了一杯酒,语气更加的兴奋。
鲁清涵根本不信:“都市传说往往都是朋友啊,远房亲戚啊,朋友的朋友那里听来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不,清涵,你错了。我是真的亲眼看到了那女孩完全像是个正常人似得,蹦蹦跳跳。根本就看不出,她前十直都坐在轮椅上。”文網
张衡眉飞色舞。
鲁清涵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她有点不忍心扫了张衡的兴致:“既然你觉得是真的,那就去试试吧。
反正,我不觉得有什么男人,能让你盯着他看一个小时,就能实现你的愿望这档子事。
都是些失意者,意淫出来的。
而且,你来找我干嘛”
张衡看着鲁清涵:“我是个懂得知恩回报的人。清涵,自从我家破产后,我尝尽了人间冷暖,没有人帮我,只有你正眼看我,愿意收留我。
我想要报恩。
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那个地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