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赏花宴变成一场闹剧,隋大奶奶经此一事病得越发厉害,熬了不到一年就病故了,隋婉嫉妒姨母家远房表妹生得比自己貌美,陷害使其落水的谣言就跟长了脚似的在世家中疯传,加之那天很多人也亲眼见证了隋婉针对宋昀盼的整个过程,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直把隋家逼得没一个月就灰头土脸地滚回了肃东。
他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不知怎么也传进隋老爷的耳朵里,据说他将隋轩狠狠打了一顿,因为打得太狠,那隋轩留下一辈子的残疾,日后走起路也一瘸一拐,至于隋婉则被送去家庙里修身养性,待到快二十岁了才匆匆下嫁给隋老爷的一个当鳏夫的属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只说如今苏府正是愁云惨雾,全家上下俱是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苏二太太气得眼泪都飙出来,“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家内院如果你没去”
“如果我没去,”苏珩平静打断,面无表情道,“盼表妹现在或许已经不在了。”
苏二太太声音一顿,“就算就算你看见了,也不一定非要自己下水去救啊”苏二太太气道,“院子里那么多丫头婆子,再说不是还有清风”
“盼表妹到现在还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母亲却在纠结这个”苏珩垂着眼睑,“其实照原本母亲答应儿子的,等下届春闱儿子金榜题名,就帮儿子求娶盼表妹现在发生了这件事,也只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母亲为何要这么耿耿于怀呢”抬起头低声道,“还是说,母亲当初答应儿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就算儿子真能三元及第,母亲也不会答应让表妹嫁给我”
苏二太太神情一顿。
苏珩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悲色,看着苏二太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当隋家母女刁难盼表妹时,母亲非但没有出面阻止,还帮她们劝盼表妹饮酒甚至在母亲心中,或许也曾怪盼表妹不识大体,觉得她根本不配做您的媳妇是吗”
苏二太太叫他一下子戳破了心思,气得差点跳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问我,责怪我吗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难道你以为我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你干脆说我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故意帮他们害盼姐儿好了”
苏珩抿了抿唇,“儿子并没有那么说”
“你没那么说,可你就是这么想的”苏二太太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怒不可遏地高声说道,“是,我就是看不上宋昀盼从始至终,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为你求娶她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一个徒有其表,成天就只会招蜂引蝶的绣花枕头先是沈家大郎,然后是你现在又是轩哥儿以后呢以后还有谁我的儿子,可是要三元及第,名垂青史的要是娶了这么个一无是处只会拖后腿的媳妇儿,将来光是给她擦屁股就能让你焦头烂额,哪还提什么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她恨恨道,“莫说她宋昀盼现在人还没醒,就算她醒了哪怕豁上得罪你祖母,我也绝不可能答应让你娶她为妻”
她语气刻薄道,“她不是想嫁给你,不是说什么也非你不可么那就给你做妾好了横竖她的命是你救的,拿一辈子报答你不是很应该么”苏二太太说完仍觉得不解气,故意恶狠狠道,“再不然,她就干脆这辈子都别醒过来”
“母亲”苏珩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烧得通红,他定定看了苏二太太许久,久到连苏二太太都开始为刚才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才听他哑声道,“我知道母亲心肠柔软,平日连下人都不忍心苛责,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无非都是因为儿子如果盼表妹真如母亲所说,再也醒不过来那就通通都报应在儿子身上好了。”
他说罢看也不看苏二太太震惊震怒的表情,径自朝她俯身行礼,大步朝外面走去。
“畜生”茶盏被人挥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耳边响起苏二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苏珩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眶。
母亲的话,像一把刀,把原本就鲜血淋淋的伤口捅得更深了。
谁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晚上甚至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她被人推进池中的那一幕那个柔软的倩影与纵身一跃的身影很快重叠在一起:一样的红衣,一样的背影,一样的迟来一步。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枯萎凋谢,他却无能为力
他明明明明竭尽所能,想要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可为什么,又变成了梦中的模样
他甚至觉得,如果宋昀盼这次真的再也醒不过来,自己会发疯
他真的会发疯
苏珩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却不成想在门外看到了苏二老爷。
苏二老爷的脸色沉得能滴下墨来,一双幽深的眼睛里满是阴霾,显然已经在外头站了有一会儿了。
此时屋子里还清楚地传出苏二太太歇斯底里的哭声
苏珩一愣,嚅了嚅嘴,“父亲”
苏二老爷沉着脸“嗯”了一声,“你祖母这两天为了盼丫头的事儿,吃不下睡不着,人都消瘦了你要是有空,就多去陪陪她,宽慰她几句。”
苏珩忙点头道,“儿子会的。”
苏二老爷点了点头,“下去吧。”
苏珩微迟疑了下,“父亲,其实”
“下去”
苏珩心下一凛,也不敢再多说,只朝苏二老爷行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