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望至极地看着苏二太太,“我虽不知你们母子怎么说的,可你既然早就知道二郎心悦盼姐儿的事儿,为何不跟我商量你既然相不中盼姐儿,觉得她不配做你的媳妇儿,那就直接拒绝二郎好了,又为何要答应他你既然答应了他,如今又为何要出尔反尔,口出恶言你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却要诅咒一个你亲眼看着长大,无父无母,可怜无依的女孩子,这又是何道理”
“盼姐儿也不过跟咱们瑜姐儿蓉姐儿一般儿年纪若是易地而处,今日被人欺负的是她们,我们做父母的,该多痛心多震怒可你想想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自责,甚至还把所有罪名都推在盼姐儿身上她也唤你一声舅母,她小的时候,你也抱过她,疼过她你怎么说得出那样的话难道只有咱们的孩子是孩子,我妹妹的孩子就是草芥,就活该叫你的外甥们踩践糟蹋”
“你说你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子,那我问你,你这般行径,究竟置咱们二郎于何地置你自己于何地又置我这个为人儿子,为人舅父的于何地”
苏二太太捂着嘴,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的眼泪不断往下落,想要开口反驳,可偏偏每句话都叫她无从反驳。
她更加不能说出当时假意答应苏珩为他求娶宋昀盼的真相要是让苏二老爷知道是苏珩唐突宋昀盼在先,照他现在震怒的程度,非打断儿子的腿不可
苏二老爷却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站起身,沉沉道,“盼姐儿这个媳妇儿,你不认,我认。等她醒过来,就叫二郎马上跟她完婚。”他说着扫了苏二太太一眼,“至于你若是不想出席他们的婚礼,那就不出席吧。这些年你主中馈,也着实辛苦了,我瞧着大郎媳妇倒是个能干的,往后管家的事不若就交给她,你且好生歇着就是。”说罢看也不看苏二太太,径自走了出去。
苏二太太看着苏二老爷消失在帘后的身影,终是伏在案上,嚎啕大哭。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苏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孙子,“你跟盼姐儿”
苏珩摇摇头,“是孙儿心悦她。可盼表妹顾及着长辈,始终不肯接受孙儿孙儿不死心,又借那次花神节向盼表妹表露心意,却不小心被隋家表妹撞破”
苏老太太登时就明白了,先前还有些模糊的事也瞬间有了清楚的解释,她一脸严肃道,“所以那天晚上你母亲才会拿戒尺打你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你没相中隋家丫头,而是因为她知道了你喜欢盼姐儿的事儿”
“祖母明鉴。”苏珩低声道,“孙儿禀明母亲,孙儿只想娶盼表妹为妻,求母亲成全我们”
“你”苏老太太的手重重拍在扶手上,眼眶又有些红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真是造孽啊”
她好好的盼姐儿,就因为表哥喜欢她,平白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苏珩面上闪过一抹愧色,声音不由更低了,“孙儿也没想到,隋的心肠如此歹毒,居然会对盼表妹下手”
苏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
这两天为了宋昀盼昏迷不醒的事,她老人家也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老态。
苏老太太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苏珩低声道,“孙儿也没什么可打算的。原本母亲就答应孙儿,等孙儿下届春闱高中,就帮孙儿求娶盼表妹如今等盼表妹醒过来,孙儿想尽快把跟盼表妹的婚事定下来往后,孙儿就能名正言顺地护着她了。”
苏老抬头闻言,却没有马上说话。她盯着苏珩看了一会儿,才道,“既然你母亲已经答应你,这婚事,你不是该先问过你母亲的意思么难道是,怕她不愿意么”她皱紧了眉头,“出了这样的事,如果她还是不愿意你娶盼姐儿,那她想怎么样”
苏珩用力抿紧下唇。
他不欲在苏老太太面前说自己母亲的坏话,可是他又太了解自己的母亲母亲既然会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那样一番话,那她就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甚至连父亲都未必说服得了她
也只有祖母能镇住她了
苏珩深深伏在地上,“祖母,求您成全孙儿吧盼姐儿吃的苦已经够多了要是连您都不心疼她,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心疼她的人了。”
不管是幼时的寄人篱下,还是如今的饱受欺凌,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她都经历过太多太多了多到,他甚至完全想不起来,她几时曾经像他的几个姐妹那般,开怀肆意地笑过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都是躲在角落里的,怯怯的,局促的,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的
这样的宋昀盼,让他光想起来都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要她再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苏老太太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先起来盼姐儿这会儿还昏迷不醒,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若是等她”
她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苏老太太皱了下眉,正想说谁这么没规矩,却见帘子忽然被人撩开,露出阿福那张满是喜感的脸,她兴高采烈地大叫道,“老太太,表姑娘醒了宋表姑娘醒了”
苏珩“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刚要出去,恍然想起来,“祖母”
苏老太太高兴地红了眼眶,一边点头,一边朝他挥挥手,“快去,快去”
“是孙儿告退”问的人什么也没说,答的人什么也没答,可是他们却都看懂了,听懂了苏珩撩开袍子,欣喜若狂地朝海棠轩跑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