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落和刘大刀最后商定,开业当日,售卖的以简单的小蛋糕和雕花点心为主。
这两样,都让刘大刀和伙计搞定。
剩下最重要的翻糖蛋糕,沈微落来完成。
说定后,她走出小间,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一个伙计刚从后院跑来,满脸不忿,嘴里嘟嘟囔囔。
看见沈微落,立即住了嘴,躬身行完礼,一溜烟跑了。
沈微落有些不解。
刚转过一处雅间,里间隐隐传来谈话声。
说话的是两个伙计。
“那个新来的燕儿,什么来头,那么会干所有的活儿她一个人干得了”
“可不是,现在什么活儿她都抢着干,好似我们都是吃干饭的”
“你不知道,我刚才告诉掌柜的了,你猜掌柜的说什么
几个人都不如一个小姑娘,沈小姐不用她,用谁”
另一个人踱了跺脚,“什么人呐,还让人活不活了”
沈微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若无其事出了屋子。
后院里。
燕儿正在俯身洗衣。
头顶上的竹竿上,已经晒了一溜洗好的布巾。
春花蹲在她面前,磕着瓜子,闲人一个。
“燕儿,你平时都这么勤快吗”
燕儿淡淡一笑,“这算啥,俺在家里做的更多,但嫂子动不动就”
春花一把拉住她的手,“呀,手都洗破皮了,快放下,我带你去抹药”
“没事儿”燕儿急忙把手往回缩。
甫一抬首,看见沈微落,她立即停下手里的活儿,站了起来。
俯身行礼。
态度恭谨。
沈微落的目光掠过她的双手,心头一痛。
面上若无其事道:
“燕儿一会儿洗完了,来二楼找我,我的屋子,你知道不”
“知道,刘大哥给我指过”
突然,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俯身一礼,“是,小姐”
沈微落心头一叹,她要找个机会,和燕儿好好聊聊。
随即淡淡一笑,同春花上了二楼,一杯茶还没喝完,燕儿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双手红肿,伤口越发严重。
沈微落站起身,吩咐春花拿来药膏,让燕儿伸出手。
她剜了一些药膏,抹在燕儿的伤上。
动作轻柔极了。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燕儿还愣在原地,眼眶泛红。
沈微落拉着她的手坐下,眸子赤诚。
“燕儿,你听着,你没有被抛弃
刘大刀因为喜欢你,他不想让你受苦。”
而我帮你,是因为我们同为女子,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不欠我们任何一个人,你属于你自己,不属于刘大刀,也不属于我”
话落,沈微落从荷包里取出契约,当着燕儿的面撕了个粉碎。
“这个契约,只有一张,今日我将它撕了,你要记住,你是自由的”
燕儿怔在原地,眸子看向春花,又转到沈微落面上。
过了半天,她愣愣问道,“小姐不要燕儿了吗”
沈微落握住了她的手,“我需要你我需要朋友,不需要下人”
燕儿还是怔怔的,没有听明白。
沈微落知道,让她瞬间转变想法,难如登天。
“你记着啊,春花怎么跟我相处,你就怎么跟我相处,知道吗”
春花笑着上前,抱住了沈微落。
眸子看向燕儿。
“我虽然是奴婢,但小姐从来没有将我当奴婢看,小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小姐睡在床上,我也睡在床上,小姐夏日能吃冰湃着的果子,我也跟着小姐一起吃”
燕儿瞪大了眸子,满眼不可置信。
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自由的种子,剩下的留给时间。
慢慢等着它生根发芽
如此一想,沈微落坐直了腰身。
“燕儿,我打算给所有人订做衣衫,你是不是会针线活”
“还还行”
燕儿有些不自信。
沈微落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昨日燕儿那身衣衫虽然破旧,但针脚匀称,细密,和店里买的差不多。
临走她拿走的东西只有针线笸箩。
显然,针线活儿是做惯了的。
“这个活儿,就交给你了,回头我们去看布料。
样子我让裁缝剪裁好,你来缝制。让我想想,一共八人,半个月做完即可”
燕儿点点头,应了下来。
半盏茶后,她被沈微落领着,去了街上。
三王府。
宋云孤批完最后一本奏报,捏了捏眉心。
神色有些疲倦。
彦青适时上前。
“主子,您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子要不眯会儿”
宋云孤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向轩窗。
窗外的荆桃几乎落完了,地上厚厚一层。
遮住了地面原来的颜色。
“张老到哪了”
“回主子,已经过了宜州,估计还有三日就到京城了”
彦青不见宋云孤说话,觑一眼他的神色,又道:
“快午时了,要不去樊楼用午膳沈小姐这几日一直忙着茶楼,兴许一会子还能碰到”
“茶楼还没忙完”
宋云孤有些不解。
就那么点儿事儿,至于忙这么久
“茶楼没有多少事儿,主要是沈小姐手底下那个刘大刀出了点儿事儿,这才耽搁了”
“出了什么事儿”宋云孤立时转过身,满眼冷厉。
“是这样”
彦青躬身一揖,将案板巷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道了出来。
末了,他看向宋云孤。
宋云孤正盯着小几上的宣纸愣神。
那是他当晚在落霞阁吃寿糕时,顺手拿的。
回来后,他觉出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顺手扔在了小几上。
奇怪的是,彦青日日打扫书房,却没有将其处理掉。
这个彦青,做事儿越来越不像话
宋云孤瞪了他一眼,满眼嫌弃。
“她知道是吴发财搞的鬼,没有动作”
“没有,沈小姐好像有其他打算”
彦青扫了一眼宣纸。
沈小姐,您欠了我一个人情
方才的冷眼,我可是替您受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扔掉这张宣纸。
那日在落霞阁,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主子一对上沈小姐,什么洁癖,冷面,理智,统统作废。
他算是明白了,只有不按常理出牌,他才能活得久些
见宋云孤掠过他,向外面行去。
彦青心头一喜,立即冲外面的心腹喊道:
“准备马车,快,主子要去樊楼用膳”
心腹躬身一揖,急忙朝外面跑去。
宋云孤转过身,看了彦青一眼。
就你能
彦青嘿嘿一笑,小跑着上前。
“主子,我们快些过去,就能赶在沈小姐吃午膳的前头。
届时请她过来,了解茶楼的进展,捎带吃顿便饭,多好”
彦青一张脸笑成了花。
主子,理由小的都替您想好了,您只需要走快点儿就成
不用谢,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