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微落辞别了沈老夫人,坐车去了国子监。
拿着琴谱赶到琴室时,琴室已经有了人。
她一只脚刚迈入,就看见骆其非一身白衣坐在琴前。
微微垂首,一心抚琴。
夕阳穿过轩窗撒在琴弦上,越发显得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手指游走在琴弦上,好似在跳舞。
每一根指头接触琴弦,都能奏出最美的琴音。
令人迷醉
一曲谈完,骆其非缓缓抬首,笑着看向沈微落。
又看了眼一侧的七弦琴,示意她入座
三王府。
马车还没完全停稳,宋云孤一手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匆匆进了府。
彦青一路疾步,在楔院门口,才追上自家主子。
“主子,宋管家说,沈三小姐还没到”
不用这么着急
宋云孤白了他一眼,转过竹林,径直去了主屋。
你还有脸说
今日这么热,早上准备的衣衫那么厚,走几步就是一身汗。
他不赶紧沐浴,待会熏着她可不好
听见宋云孤要热水沐浴,彦青才反应过来。
一拍自己的额头,连忙转身,下去安排。
收拾完一切,宋云孤换了身月白锦袍坐在书房,已是一盏茶之后。
他顺手拿过旁边的奏报,一目十行看过去。
速度是以往的好几倍。
处理完公务,宋云孤看了一眼滴漏,已经酉时中。
他忍不住侧首看向门外。
神色隐隐有些激动。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的身姿有些僵硬。
彦青犹豫片刻,忍不住上前提醒:
“主子,今日沈三小姐沐休,从侯府到王府,路途远,恐怕比往日要晚些”
宋云孤一愣,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侧手看了眼天边。
“去迎迎,天晚了,路上不安全”
彦青:“”
彦青顺着宋云孤的目光看向天边。
夕阳将天边染成了彩色,绚烂极了。
主子哪只眼睛看见天色晚了
之前多少次,人家沈三小姐做完晚膳,淋着雨,吹着冷风,抹黑回府。
您怎么不怜香惜玉,派人保护她呢
如今却这般小心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彦青虽然腹诽着,依旧恭敬领命,出了屋子。
宋云孤觉得这个下午,时间走得尤其慢。
好似过了几个时辰,他侧首看向滴漏,还不到一盏茶工夫。
半个时辰后,彦青火急火燎赶回来。
“主子,属下在朱雀街遇见沈大公子。
侧面一打听,沈三小姐已经回了国子监,应骆其非约,去琴室练琴”
骆其非
宋云孤气息瞬间有些乱,顺手抓起一本书册拿在手里。
胡乱翻看起来。
彦青杵在原地,瞪圆了眸子。
主子将书册
拿反了
他迟疑了片刻,决定保命为上,没有出声纠正
当他以为宋云孤就此放弃时,头顶冷不丁传来主子的命令。
“让彦禾转告她,像她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成什么事儿旬考还考不考”
彦青硬着头皮出了屋子。
这一次,传回来的消息比方才快多了。
当宋云孤看见匆匆行来的彦青时,眸子移向手里的书册。
彦青迈进书房,觑了一眼,立即低下了头。
得,这都过去近一个时辰了,主子还没有发现书册拿反了
接下来的回话,他实在是不敢出口。
不等他行礼,宋云孤已经等不及,询问出声:
“怎么样人到哪儿了”
“那个”
彦青低着头,思索着如何回答。
宋云孤将手里的书册重重拍在书案上,彦青吓得一个激灵,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沈三小姐让彦禾带话,说她正在刻苦练琴,并没有两天打鱼三天晒网。
还有,她说她今日就不过来了,让殿下早点休息”
她不过来了
摘出这个信息,宋云孤倏地起身,朝书房外行去。
彦青还垂首站在地上,感觉眼前掠过一道白影,他茫然抬首,就发现自家主子已经出了屋门。
心头一颤,忙不迭跟了上去
到了春日,白日一日长过一日。
沈微落终于流利弹出了颂赞,抬首一瞧,天色尚明。
骆其非听完,淡淡颔首,俯身过来,指向琴弦。
“你看,你拨弦的使力点有点偏,你这样试一试。”
沈微落伸出玉手,骆其非接过,点了点她的指节。
“这里,你试一下”
沈微落依言拨了一下。
“有点儿模样了,再试试,大胆些,别心怯”
骆其非鼓励道。
沈微落深吸一口气,双手抚在琴弦上,又拨了几个音节。
指下流淌出灵动的曲艺,连她自己都一时间怔在原地。
满眼不可置信。
“是不是很棒我就说你肯定可以”
沈微落大受感动,侧首看向骆其非,重重点头。
笑靥如花。
骆其非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急忙错开视线,余光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道身影。
定睛一看,却是三皇子宋云孤。
他怎么来了
冷冽的眸子又是为何
骆其非来不及多想,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殿下,您怎么来了找其非可是有什么事儿您派人来说一声,何须您大老远亲自跑一趟”
宋云孤越过骆其非站在了沈微落面前。
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某些人翅膀硬了,本王不亲自来,请不动她”
骆其非有些疑惑,这里除了他,只剩下沈微落。
难道宋云孤话里的“某些人”,是说她听的
如此一想,他急忙抬首,就看见宋云孤站在沈微落面前。
眸子含怒。
骆其非心头一惊,急急上前,朝宋云孤躬身一揖。
“殿下息怒,沈三小姐若有得罪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看在胡兄和在下的薄面上,饶了她”
“饶了她”宋云孤嗤笑一声,“着人来请,她三番四次推脱,为哪般”
“殿下,为何要请沈三小姐过去,她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骆其非看了眼沈微落,满眼担忧。
沈微落满心无语,就怕宋云孤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无法圆谎,立即道:
“殿下,您着人叫小女去王府做糕点,方才着实抽不开身。
这会子有空了,这就走”
话落,沈微落朝骆其非俯身一礼。
“多谢博士指导,学生先行告退”
“这么晚”
“无妨,回不来,学生就歇在东升茶楼,明早再来国子监”
沈微落说完,朝骆其非俯身一礼,跟在宋云孤身后,一前一后出了琴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