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正领着学子一路向北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江南
沈微落越想越糊涂。
同样发现面前男子是骆其非的,还有宋云孤。
他直直盯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眸子沁着冷意。
呵,真没想到
胆子真够大的
众人却没有发现丝毫,依旧沉浸在刚出炉的佳作之中。
神色激动。
想起诗中被比作荆花的佳人,众人忍不住纷纷起哄。
“敢问这位才子贵姓大名还有你那位佳人,现在何处可否邀来一见”
“这诗作是今日公认最好的,公子该为魁首,但好歹取下慕离,让我等一睹真颜啊”
“是啊,回头传出去,却连魁首姓谁名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这不是贻笑大方嘛”
“掀开慕离,即使你长得有碍观瞻,放心,我等绝对不会以貌取人”
“是啊,这才越发显得公子难能可贵”
白衣男子站在那里,面向沈微落。
对面众人的劝说,依旧不为所动。
沈微落看着众人,面上的慌乱有些隐藏不住。
骆其非可是违背皇命,偷偷南下,这一旦被人认出来,可是会牵连整个骆府的。
他一向稳重,这次怎么会
坐在太师椅上的宋云孤倏地起身,径直走向书案。
定定看了眼沈微落,眸子扫过白衣男子。
拿起手边的毛笔,俯身疾书。
众人顿时好奇心大发,顾不得礼数,悉数围了上去。
他一落笔,站在一侧的骆老太爷忍不住赞叹出声:
“好诗,光是这相思一夜荆桃发,忽到窗前疑是君,就颇有画面感”
话落,他看了眼骆其非。
孙儿,你碰上劲敌了
咳,还不是一般的对手呢
赵禹声凑上前,细细品了一番,顿时犯了难。
“殿下的诗作,也是取糕点中的荆桃为题,诗作感情真挚,令人回味无穷。
和这位才子的诗作不相上下,这可怎么办才好”
众人一听,眸子从宋云孤面上,移到白衣男子身上,一脸为难。
第三轮,本来已经选出了白衣男子。
可三殿下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出列斗诗
这下好了,如果选出白衣男子为魁首,有失公允
如果选出三殿下,他们还不被天下学子给骂死
定然痛骂他们是趋炎附势之辈,才选出三殿下
这,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骆老太爷。
即使被天下人骂,要骂的第一人也该是骆老太爷
谁让他们骆府负责此次诗会。
骆老太爷看着自己的孙儿,又看看宋云孤,也是满腹愁绪。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
不就是两人因为沈丫头
他捋着胡须,笑呵呵看向沈微落。
“沈小姐,既然是依照你的糕点为题作诗,依你之见,谁的诗更胜一筹”
沈微落心头一颤。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为什么上次国子监面临的两难,这次又要重现
她该怎么选
又能怎么选择
天,为什么每次受伤害的总是她
赵禹声看着沈微落的神色,满眼狐疑。
这样的画面和神情,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
他心头一震,急忙看向白衣男子。
只一眼,惊得睁圆了眸子。
骆博士
他怎么在这里
再一看宋云孤毫不相让的架势,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沈微落,同三殿下,还有骆博士
红颜祸水啊
赵禹声面色铁青,死死盯着人前的沈微落,攥紧了拳头。
此时,沈微落也是万分纠结。
不选吧,上次已经用过了,这次怎么也逃不过。
选,不论选谁的,另一个都会受到伤害
这个世代,又重男轻女
一旦传出去,某某魁首是由一个女子选出来的,口水都能将她淹死
所以,今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选。
不能选,也就无法交差啊
她眸子扫过桌上的雕花,深吸一口气,走向书案,提笔疾书。
写完,她刚放下毛笔,一个中年男子就迫不及待抽走了宣纸。
大声念了出来。
忆江南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好诗,好诗啊,语言朴实无华,却为我们描绘出了一副脑海里的江南。
相信任谁听了,关于江南的记忆都会浮上心头,挥之不去”
骆老太爷捋着胡须,看完,大笑出声。
“三殿下,这位公子,今年的魁首,沈小姐当之无愧,两位没有意见吧”
宋云孤定定看着沈微落,嘴角沁着笑。
转身冲骆老太爷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一侧的白衣男子,朝沈微落抱拳一揖,这才转向骆老太爷。
“在下心服口服,沈小姐才华横溢,在下实在佩服”
出口的声音粗噶,沙哑。
和平日的温润之音相去甚远。
沈微落心头一松,暗道幸好他声音变了,一旦被有心人听出来,可是不小的麻烦。
她不由自主看向骆老太爷。
骆其非此举,对骆府这种百年世家来说,可是大灾难。
骆老太爷怎么会由着他呢
“祖祖父,您是说,今年的诗会魁首是是沈姐姐”
骆其施凑上来,看看沈微落,又看看骆老太爷,满眼不可置信。
骆老太爷笑着颔首,“沈小姐才华卓绝,绝对当得起”
沈微落苦笑着转身,说不出的心虚。
这可是大诗人白居易的大作,竟然被被她冒用。
实在对古人不敬,对不住,对不住
她的举动落在众人眼里,不骄不躁,虚怀若谷。
越发赞叹沈微落谦虚,有才,是这代学子的典范
只有赵禹声看着宣纸上的字像极了宋云孤的书法,面色铁青。
眸子从他们二人面上扫过,最终停在了白衣男子身上。
不行,无论如何,他得核定白衣男子的身份,证实自己的猜测。
念及此,等骆老太爷刚说完“诗会结束,楼下摆了宴席,请诸位移步”,赵禹声再也等不及,径直朝白衣男子行去
沈微落心头大震,想帮助骆其非已经来不及。
下意识看向骆老太爷。
骆老太爷正被其他人围着,压根儿无法抽身。
眼看赵禹声距离骆其非只有一步远,沈微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赵司业”
一道冷音突然叫住了他。
赵司业转身,就看见宋云孤正冷冷盯着他。
他心头一紧,依旧没有挪步,远远朝宋云孤躬身一揖,“殿下有何吩咐”
“看管好学子,不要醉酒”
“是,微臣遵命”
赵禹声躬身领命,直起腰身,转过身,那道白影早已不见了身影。
赵禹声:“”
他站在原地,死死攥着拳头,差点儿憋成内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