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落满腹心事,心里说不出的烦乱。
下意识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下一瞬她就皱起了眉头。
水心拿着托盘站在一旁,屈身一礼,柔柔解释道:
“小姐,这叫香薷茶,白月宫上下都喜欢喝。
您别看它样子不好看,却有静心、助眠的功效”
陆伯颜也点点头,“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沈微落下意识看向华溪。
华溪依旧心神不宁,却一口接一口乖乖喝起茶来。
没有任何抗拒,一看就是平日喝惯了的。
好吧,入乡随俗
沈微落浅浅尝了一口,依旧微涩。
强撑着喝了半盏,她再也喝不下去。
没一会儿,华溪开始打盹儿,被水心扶着去安置。
陆伯颜目送华溪进了屋子,转身看向沈微落和宋云孤。
满眼郑重。
“教中事物繁忙,还请二位帮我看顾师妹,伯颜感激不尽”
宋云孤自然知道他所担忧之事。
从方才众人的反应中,他已经感觉到,教主华裳每次发作,估计都会发生不好的事儿。
这估计就是陆伯颜此时着急离开的原因。
宋云孤点头应下,“放心,这里有我们,她不会有事儿”
陆伯颜道了谢,看了眼华溪的屋子,这才转身出了大厅,朝大门口赶去。
他们没有说错,香薷茶的确有助眠的功效。
说好了同宋云孤一起守着华溪,沈微落撑了一个时辰,眼皮感觉越来越重。
最后她怎么回的屋子,更是一无所知。
次日一大早,她被噩梦惊醒。
再也没有睡意,匆匆洗漱一番,出了屋子。
下人早已起身,正在洒扫庭院。
但个个步履匆匆,神色紧张,面色苍白。
沈微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儿,满眼不解。
她进了大厅,没有看见宋云孤,只见水心正在收拾茶盏。
面色瞧着有些憔悴。
人有些恍惚,差点失手摔了手里的杯盏。
她定了定神,长叹一声,端着托盘转过身,就发现沈微落站在身后。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微落上前一步,关心道。
水心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回小姐,奴婢没事儿,多谢小姐关心”
“水心,如果有事儿,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
水心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百花宫,听说今儿一大早,就传出吴大师病死的消息。
百花宫近乎一半的侍卫昨夜都被换了”
吴畴子终究还是没有捱过去
一大早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沈微落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她下意识找了个轻松点儿的话题,“侍卫换了为什么一次要换那么多”
再说,换个侍卫至于让水心等一干下人怕成这样
水心望了眼四周,朝沈微落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小姐有所不知,每次教主发作,教里都会血流成河。
半年前,白月宫的血腥味过了好些日子还能闻到”
想起什么,水心眸子越发惶恐。
“上次是白月宫,这次是百花宫,真怕下次是水水月宫
我们死不足惜,就怕主子有个好歹教主一旦发作,连少主都不认”
“不会的,不会的,别瞎想”
沈微落拍着水心的背,急忙安慰着。
她一颗心直往下沉。
华裳到底练了什么邪功
为何会出现失控的症状
多久会发作一次
如果无法控制,会对白月教,甚至叶兹城的百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水心,你你怎么哭了”
华溪突然出现。
怔怔看着水心。
水心急忙揩掉眼中的泪水,怆然一笑,“小姐看错了,奴婢没有”
“都怪我”沈微落上前,拉了华溪的手,两人在桌前坐下。
“我早上起来,告诉水心,我们过几天就走了。
这丫头,心跟豆腐做的一样,也忒软了些,一听就忍不住淌起泪来”
华溪听了,面色黯然,回握住沈微落的手。
“真的要离开吗再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就一段时间,哪怕多住两天,我都高兴”
沈微落连连点头,“好,没问题”
看见月心领着侍女前来传膳,沈微落拍拍华溪的手背,安慰道:
“先吃饭吧,我陪你”
华溪看了眼满桌子菜肴,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好歹吃点儿,不过顿怎么行”
“这个你肯定喜欢”
宋云孤突然出现,手里拎了个红色食盒。
身上还穿着昨晚那身锦衣。
沈微落有刹那的不解。
宋云孤已经大步进了大厅,吩咐月心将桌上的膳食撤下。
将食盒里的菜肴端了出来,一一摆好。
甜米粥
沈微落看着眼前熟悉的菜肴,心里越发糊涂。
要知道,一直以来,宋云孤对华溪总是淡淡的。
今日怎么会突然为她去买吃食,还是她们在益州吃过的。
华溪傻傻接过宋云孤递来的筷子,吃了一口,顿时笑眯了眼。
“甜的”
“喜欢就好,多吃些”
宋云孤拿起筷子,为沈微落夹了一筷子菜肴。
还不忘夹给华溪。
至此,沈微落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
勉强吃了一碗粥,就借口有事儿同他说,将其叫出了大厅。
一进屋子,沈微落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殿下,您明知道华溪对你有意,您怎么能回应她,还当着我的面”
“她是我的妹妹”
什什么妹妹
沈微落犹如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宋云孤走向窗前,怔怔看着院子里的山茗在烈日中耷拉着脑袋。
“她是我妹妹,我父皇父王游学期间,化名苜铧,认识了华裳。
趁她有孕期间,卷走了她所有的财物,抛妻弃女,从此了无踪影”
此后,我父王招兵买马,击败了当时的太子,气死了太上皇,一举坐上了皇位。”
呵,他在京城坐拥一切,受万民朝拜,她们却独守一隅,苦苦等他归来”
这就是我的好父皇,我敬重无比的父皇”
此时的宋云孤,好似说着别人家的事儿。
语气平缓,情绪丝毫没有外露。
但沈微落的内心却紧紧揪在一起。
看着他,满眼心疼。
她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在滴血。
一直尊为神祗的父皇,有一日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个抛妻弃女、卷款潜逃的败类。
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希望,都在眼前纷纷坍塌。
给予他的打击,该有多重
沈微落眸子赤红,下意识将他拥进怀里。
不断安慰出声:
“没关系,没关系,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