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王看着情绪有些不对的沙丽,开口劝解道:
“我亲爱的侄女,我始终都认为,对待生命我们应该更大胆一点,因为凡人终究会失去它。
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不老者,也不能永远拥有它。”
“这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真正错的是那位存在,祂是永恒的象征,是完美的代名词,但是祂却用不完美的手段塑造了我们。
为了填补自身不完美而做出的行动,谁又能说我们是错的呢。”
尽管墓王的话是在诡辩,但沙丽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如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那些人并没有死,只是加入了六道轮回而已。
她打起精神,开口问道:
“二伯,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嗯,你一路劳顿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我们明天正式开始。”
沙丽闻言点了点头,接着便回到了之前居住过的寝宫之内。
眼见她回来了,作为寝宫管事的渡鸦罗阿克连忙迎了上来,态度显得十分的亲切。
反倒是沙丽这边,只是礼貌性的回以微笑,刻意与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曾经,她对于二伯的修罗子嗣抱有很深的同情。
不过,这仅仅是短时间所产生的感性思维,时间一长理性终究会占领上风。
这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墓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也算是相对熟悉的亲戚。
而这些修罗就不一样了,对于这些人她一点都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最终计划是怎样的。
帮他们坑死墓王之后,他们真的会守约帮自己让亲人重生么。
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能不能成功都无法保证。
毕竟,墓王很明显也在提防这些修罗子嗣,他并不是毫无防备的。
想到这里,沙丽开口对渡鸦罗阿克说道:
“你先下去吧,我这一路着实有些累,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渡鸦罗阿克微微欠身,笑着回应道:
“好的,女王陛下。
不过,在您休息之前,我想请您见一个人。”
沙丽闻言,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觉得对方有些不太知趣。
另一边,渡鸦罗阿克却好像看不见她的不满一样,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接着,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从偏厅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姑娘,尽管她的眼神有些冷,但仅凭样貌就足够惹人怜爱了。
“这位是”
看着这个陌生人,沙丽有些迟疑的来口问道。
不等渡鸦罗阿克回应,那名小姑娘先笑了起来,如花的笑靥加上唇边尖利的虎牙,看起来娇俏又可爱。
“我叫做孪鸢,因为做人的时候死的太早了,所以并没有后缀名。
尽管过去了很久,但我始终记得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双胞胎姐姐,其中我的哥哥名叫阿兰。”
沙丽闻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难道”
这时,渡鸦罗阿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女王陛下,正如您心中所想的那样,孪鸢正是您曾经死去的孪生弟弟。
当年,漂萍王带着您踏上迁徙之路,而您弟弟的尸骨却被留在了生命树下。
也许是疯王当年的所作所为,让他在临死前意外获得了元素力。
在神恩湖成型之后,他很自然的踏入了轮回,成为了修罗道的一份子。”
在诸多逝去的亲人中,沙丽唯一有把握复生的就是阿兰,至于早早死去的弟弟她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
如今,这个最不可能的选项却成为了现实,她差点喜极而涕。
不过,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她还是安奈下心中的激动,询问了一些只有她和弟弟知道的事情。
而孪鸢对于这些小秘密全部对答如流,甚至有些事情沙丽自己都记忆模糊了,但对方却还清楚的记得。
这一刻,沙丽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抱住眼前朝思暮想的亲人。
看着抱头痛哭的沙丽,站在一旁的渡鸦罗阿克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接着他转身离开了寝宫。
将积蓄已久的思念宣泄出来之后,沙丽抹了抹眼泪,又替孪鸢擦了擦,这才关心的问道:
“弟、孪鸢,你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亲人在身边你在这里过得还好么。”
“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在踏入修罗道之前,我只记得自己是一头智慧未开的鸟兽,整日为了生存而奔忙。
不过,我比较幸运,大部分时间都在天上,相比于陆地上野兽的争斗要少许多。
尤其是在变成修罗之后情况又好了许多,渡鸦他平时很照顾我的。”
尽管孪鸢说的很轻松,但沙丽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残酷,她心疼的一把将对方揽在了怀里。
“以后有我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了。”
孪鸢闻言,抬头望向沙丽开口问道:
“姐,那你会帮我们对付墓王么。”
面对这个问题,沙丽不禁有些迟疑,毕竟她刚刚下定决心不介入这场争斗,安安稳稳把这次合作走完。
看着面露迟疑的沙丽,孪鸢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她一把推开了对方,面色惨然的说道:
“果然,时间会改变许多事情,你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领着我跟在阿兰哥哥身后的姐姐了,我应该也不是你记忆中那个弟弟吧。
这么些年我听说过你的许多事迹,屠龙女王、神文发现者、造物主的宠儿、恒城主宰。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我现在却连人都不是,只是一头陷入修罗道的怪物。
如果你只是因为曾经的种种而可怜我,那大可不必,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说罢,孪鸢转头就要离开这里。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拉住了她,这股力量坚定而没有任何迟疑。
无限城外,一名身穿花衣的吹笛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城镇,吹奏着哀伤的乐曲。
虽然没有看到此地的居民,但是他隐隐能够感觉到,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一曲结束,哈默林走入了一户人家,在这家人的柜子上,他发现了一块石板,上面用如尼文刻满了文字。
而其中的内容他很熟悉,正是流传已久的全视仪式。
五百年来,这种向造物主祈求预见未来的仪式很流行了。
每每冬天来临,大雪漫灌狂风呼啸之时,心有困惑的人就会禁食并在地窖里独自待到深夜,开启这样的一场窥见未来的旅程。
可惜,很少有人能够成功。
哈默林看着石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如果你们能够像我一样见到造物主,应该就不会迎来这样悲惨的结局了吧。
我是幸运的,而你们这份不幸我会帮你们讨回来的。”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打通天道的仪式在墓王的主持下正式开始。
只见,他拿着两只酒杯俯身在神恩湖里接满了湖水,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旁边的沙丽。
然后,他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滴入了杯中,接着一饮而尽。
随后,墓王将匕首递给了沙丽,别有深意的说道:
“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必须学会从一切杯子里痛饮,哪怕杯中之物满是污秽。
如果你做好准备了,那就和我一样喝下它。”
沙丽见状没有说话,而是依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学着对方的样子,将这杯水喝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墓王屏退了所有人,就像上次一样和沙丽一起驾船进入了湖心。
当船只在湖中心停下,只见大量的黑雾从湖水中飘了出来,它们凝聚成了无数条手臂,不断将小船向着湖面之下拖拽。
转眼间,这艘船就沉入了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湖水发挥了作用,沙丽发现她竟然能够在水中呼吸。
在鬼魂的拖拽下,她和墓王不断向着湖底沉去。
沙丽低下头朝着下面望去,只见湖底黑压压的一片全部都是鬼魂,他们抬着头双眼空洞的望着上方的两人,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憎恨。
沙丽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一旁的墓王却很淡定,他看着湖底数之不尽的鬼魂笑着说道:
“六道之中鬼道是构成轮回的基础,想要开启天道,也少不了他们这些燃料。
如今这个数量,应该已经足够了。”
说着,他直接跳下了小舟,加速朝着湖底沉去。
只见,墓王身上元素力爆发而出,将位于湖底的一部分鬼魂完全击碎。
接着他张口一吸,如鲸鱼吸水一般,将化为黑雾的鬼魂连同湖水一起吸进了口中。
之后,墓王不断施展元素力攻击湖底鬼魂,重复着吸收吞噬的举动。
对方的元素力之强甚至能够引发潮汐,沙丽身上的如尼符文都跟着不断闪烁,元素力在她的体内变得躁动。
墓王作为一名正统元素力者,他的实力是沙丽都无法比拟的。
难怪他的修罗子嗣如此忌惮他,以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根本不是正面能够抗衡的。
而沙丽还注意到,墓王从开始到现在所施展的元素力几乎没有重样的,并且她还瞥到了一丝风元素力。
只有风王穆勒才拥有风元素力,墓王怎么得到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一刻,她明白了为何只有孪鸢一人重生成了修罗。
“哼,墓王,这个称号还真是和你很般配啊,二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