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佛祖金身高座,四下烛烟袅袅。
穿上袈裟,戴上僧帽。
魔,便成了佛,甚至比佛更像佛。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熟悉气息,大德圣僧缓缓起身,转身向殿后走去。
一步一残影。
只是,他很快又退了回来,紧闭的双眸也再次睁开,看向远方的天空,满是警惕与不安之色。
“大德圣僧,师妃暄求见。”
柔弱却又充满坚毅的女声从殿外传了进来,这也是礼貌之举。
在之前,便有小沙弥进来,说明过此事。
“阿弥陀佛”
大德圣僧转身,缓步向殿外走去。
两权相害取其轻
相比起那让人感到心悸的危机感,四大圣僧的威胁虽然同样不小,但他却自有把握逃离。
师妃暄:我呢,我怎么就被忽略了
至于不被认出来
未及当面,他有把握隐藏自身,可若是见了面,却依然认不出自己的情况
若是真的发生,那也就不配是所谓的四大圣僧了。
果然。
当这位宝相庄严的大德之僧走出殿外时,原本静立于师妃暄身侧的四位老僧,同时睁开眼眸。
疑惑的眼神看将过来,瞬间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相比起大德圣僧的文德,其余几位圣僧,却不仅仅是佛法高深,更是武德充沛。
单就个人实力而言,也不逊色于大宗师宁道奇多少,几乎是屹立于大宗师之下的顶端。
如此杀意迸发,哪怕并非针对师妃暄,也让全身冰冷。
而处于杀意中心的大德圣僧,却只是如同被微风拂而一般,“阿弥陀佛几位大师,可是犯了嗔、杀之戒。”
“佛有慈眉善目,亦有怒目金刚我佛慈悲,却也不渡那邪魔之举。
石施主盗取我佛门之法数年,没想到,却以大德之名藏身于长安之内,实在让人敬佩。
不过今日缘法在此,只望施主能自缚其手。
若能归依我佛,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天台宗智慧大师缓步踏前,而华严宗的帝心尊者,以及三论宗的嘉祥大师、祖宗四祖的道信大师,则是分别挡住了石之轩的其余三个方向。
面对邪王石之轩,四大圣僧无不慎重非常。
单论武力而言,依然处于精神分裂状态,未能将两个人格合一的石之轩,并不是四大圣僧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只是。
他们以单对单,根本别想留下石之轩。
哪怕是四人齐出,当年也一样让功法未大成的石之轩逃脱,何况时隔数年,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幻魔身法早已出神入化。
佛讲有缘
数年之后,众人在此地再见石之轩,自然不愿意再放之离开。
如果不能活捉,那便杀了吧。
话音之间,已有佛音隐约响起,四大圣僧的气息渐渐勾连,不给石之轩丝毫逃离的机会。
石之轩身影渐渐模糊。
一抹深邃的黑将他身体笼罩,那种感觉,就仿佛已经不存于世间一般。
只是,四大圣僧没有动手,他同样没有动手。
“嘉祥大师、道信大师,两位师傅,终究是要如此对徒儿吗”
嘉祥大师低念佛号:“阿弥陀佛”
道信大师沉声道:“若施主认这份师徒之缘,便随为师回寺,做一个真正的大德之僧吧。”
石之轩哈哈大笑:“万象万法尽为虚妄,唯有法性真如佛讲普度众生,却缘何不肯度我”
面对如此质问,四大圣僧不再言语。
对于石之轩的本性,他们早已看清,否则也不会有那般浓郁的杀意。
之前的询问,只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奢望。
只可惜
嘉祥与道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之色。
对于石之轩这样一个天赋出众的弟子,他们当初,是真心喜爱,也是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
只可惜。
魔终究是魔,念了再多的佛经,也只不过是借之完善邪魔之法,用之屠戮众生。
天下众生何辜
佛有慈悲相,怒目镇魔法
四大圣僧垂眉闭目,所有的外相尽皆消散,不再影响四周空间,但那萧瑟的杀意,以及无尽的危机之感,哪怕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都能感觉得出来。
石之轩身上的黑,越发浓郁了,甚至都快瞧不清他的脸庞。
“四位圣僧,此世之魔可不仅我一个。那位屠尽净念禅院的,灭了慈航静斋的道士洛成,才更像一个魔吧
哪怕是在下,也叹之拂如。
他就在这长安城中,你们有此灭魔之心,何不先去把那真魔给灭了”
“你说什么,洛成真人他灭、灭了慈航静斋”
师妃暄再也不愿意打酱油了,也失去了之前的泰然自若,整个人都失去了分寸。
四大圣僧的杀气微窒,放弃了立即出手的选择。
“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开,毕竟那帝踏峰也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
若是师姑娘回返山门,便能看见那如同净念禅院的一切。
对了。
有消息说,是那位洛真人想借那慈航剑典一观,结果梵清惠给了他一本假的,这才激起了他的凶性。”
石之轩没有犹豫,直接将他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只不过。
他如此并不是为了求生,更没有丝毫妥协之举,反倒是为了可能的联合。
毕竟,那天空之上越来越近的威胁之感,让他如芒在背。
无论他如何选择,那股必死之意依然如跗骨之蛆一般,让他寒毛倒立。
洛成,已经锁定他了
他不明白,当初那个被他吊打的小家伙,为什么会成长得如此之快。
甚至是一年之前,还未完全明了外景之间的洛成,就能有击杀他的手段。
可追根溯源,本就不是魔门所为。
结果,才是一切的根本。
师妃暄已经失神,原本通明的剑心之上,也浮起了一层阴霾。
“阿弥陀佛”
道信声音震耳:“事实如何,还待求证。魔言乱心,不可直信石施主此为,何其不智。”
石之轩哈哈笑道:“是真是假,各位大师心中,已经有定论了吧
更何况,就算你们不去找他,他也已经找过来了啊。
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是付出一定代价击杀我,还是与我联手,应对那不可力敌之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