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三个星期了。
在这段时间里,安山智乃每一个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不断的回响着乌鸦的叫声。
哇哇哇
刚开始的第一天,安山智乃只是听到一只乌鸦再叫。
可在那之后,两只、四只、八只、无数乌鸦的叫声不停的在耳边徘徊,叫声越来凄厉,越来越尖锐。
甚至在现在,即便安山智乃不闭上眼睛,一个人处于黑暗中的时候,“乌鸦们”都会像是嗅到死者的气息一样,不断在她耳边尖啸。
“我已经快要疯了”
看着抱着脑袋、精神已经快要到崩溃地步的安山智乃,源宫乾认真在速记本上记下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就算对方的话看上去十分的语无伦次,甚至连逻辑都不具备,他都一字一句认真的记录下来。
稍微等了一下安山智乃的情绪平静下来,源宫乾伸手将纸巾盒往对方那推了推。
“请擦擦眼泪吧,安山小姐。”
“嗯,谢谢你。”
恢复理智的安山智乃被源宫乾整的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丢脸。
她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现在竟然在一个国中生嗯一个很帅气的国中生面前哭的稀里哗啦。这真的很丢人。
看着对方情绪恢复的这么快,源宫乾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怎么会恢复的那么快按理来说,从刚刚的表现上看,安山小姐精神阈值应该快要见底了。
怎么哭了几分钟,基础常识这么快就恢复了还知道注意形象
压下心中的怀疑,源宫乾将一杯温开水放到低头擦着眼泪的安山智乃面前,小声说了一句“请用”。
然后,再次拿起笔的同时,开口小口啜饮着温水的安山智乃问道。
“安山小姐,除了会听到乌鸦叫声这一点之外,请问您遇到什么异常现象吗”
“其他的异常现象”
“嗯,是的。”在本子上简单记录下对方此刻的表情和语气,源宫乾重新抬头、看着对方眼睛,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尽可能描述近期所遇到一切不合常理的情况。”
“嗯,我想想。”
安山智乃动作小心的放下手里的玻璃杯。
这时,观察敏锐的源宫乾注意到当安山智乃放下水杯的那一瞬间,右手食指出现了一丝很不自然的抽搐。
抽搐程度很小,微弱到可能连安山智乃自己都注意不到这一点细节。
不过是食指无意识的抽搐,源宫乾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个小动作上。
但他也没有放过这一丝细节,而是不动声色地在内心添加上自己所发现的这一点异常。
“我想到了。”
思考了几分钟后,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安山智乃出声说道。
“有一天”
听到关键点的源宫乾抓紧时机,将对方说的话完完整整的记录在速记本上。
“听我的病情后,当时心理医生给我开了一盒安眠药。”
“回家之后我就把药放在一边了。因为我没觉得有什么作用,毕竟前几个医生都是给我安眠药用作治疗而已,一点效果都没有。”
“可是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乌鸦的叫声比平时要变亢奋很多,感觉就好像是它们在和什么东西打架一样。”
叫声更加亢奋和什么东西打架
书写文字的笔尖忽然停顿了一下,源宫乾抬了抬视线,看了眼此时安山智乃脸上情绪变化后。
表情毫无变化的接话道。
“亢奋吗请您继续说。”
“嗯。”
安山智乃点了点头,抿了一口温水润润嘴巴后,接着说道。
“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准备直接硬撑过一晚,等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再睡一会。”
“刚好,我就看见放在床头柜的安眠药,心想说不定那个药有用,所以就按照医嘱吃了两颗之后。”
说着说着,安山智乃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见状,源宫乾停下手里记录的动作,疑惑的喊了一声。
“安山小姐”
“啊嗯。”走神的安山智乃被源宫乾这一声唤回神来,有些歉意地说了一句“抱歉,刚刚走神了。”
随后,再看到源宫乾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请继续”的眼神后,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
“之后,我睡着了。”
睡着了
听到这里,源宫乾内心有些惊讶。
按照前世的记忆来说,如果把那些乌鸦叫声换成了神明的低语的话,那个时候的安山智乃不说精神,现实的肉体都已经被扭曲成一团不可名状的肉团了。
就算这个世界暂时还没有发现星空古神的痕迹,只是普通的乌鸦叫声都已经把人吵得精神崩溃了。
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依靠药物入睡简直是天荒夜谈
没有注意到源宫乾脸上闪过的震惊,安山智乃语气平常的接着说道。
“睡着之后,我做了一个梦。”
“具体做了一个什么梦,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
说话间,安山智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那副表情看上,似乎有种说不出、但绝对是非常深的恨意。
这不禁让源宫乾有些好奇。
“不过”
“嗯,梦见了一个我最讨厌的人。”
脸色依旧难看的安山智乃点了点头,随后深呼吸一口气,稍稍压下了一点心中的翻腾的情绪后,说道。
“樾山画,我前男友的女朋友。”
前男友的女朋友一时间,源宫乾突然感觉信息量很大。
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前世那位同样来自日本的姐姐说的话,无数的爱恨情仇、各种三角死角狗血恋让尚且年幼的源宫乾不禁有些语塞。
好好地打了草稿后,他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么,请问,这位樾山画小姐,现在”
“死了”
突然、但却不意外的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源宫乾说话的想法。
顶着安山智乃散发地冰冷气息,源宫乾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原本放松的腰杆立马挺得笔直,两条大腿也是规规矩矩地抵住卡座沙发。
正襟危坐地聆听、记录安山智乃的话语。
似乎是感受到源宫乾的紧张,后面的叙述中,安山智乃也是尽可能压抑自己的恨意。
再次深呼吸后,安山智乃接着话说道。
“准确来说,她没有死,只是成了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而已。”
“唔嗯,请您继续。”
“好,樾山画是一名记者,有一次她收到消息说是秋山组在港区有个仓库,里面囚禁许多女人”
二十多分钟后。
“呼”送走了委托人后,看着手里的记录了完整问询过程的笔记本,源宫乾长呼了一口气。
心理医生、樾山画、秋山组、东京中央医院
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毫无头绪的源宫乾有些气馁的靠在卡座沙发上,一边闭上眼睛稍微休息,心里一边小声的分析着目前得到的情报。
目前已知的交集点是在东京中央医院的吧,看来这段时间要找机会去中央医院探查一下了,唔植物人的病房是在住院部几楼来着
就在源宫乾计划着如何潜入医院的时候。
忽然间,一双手轻轻地盖在闭着的眼睛上。
紧接着。
“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