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丞他”顾景弋有些说不出口。
南星现在已经这么脆弱,他真怕她承受不了更多的打击
她会彻底崩掉的
蒋南星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顾景弋,心,悬在半空。
她很怕,怕到了极致。
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顾景弋暗暗咬了咬牙,狠着心告知道:“你哥他出了车祸。”
车祸
她立马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问:“人怎么样缺胳膊还是断腿了”
她不傻,哥哥的情况肯定不是太好,否则顾景弋不会这般为难犹豫。
顾景弋眉头紧锁,重重叹了口气,“现在还没醒,医生说”
他又顿住了,无法轻易将残忍的噩耗说出口。
而他几度的欲言又止,终于击垮了她伪装的坚强。
她崩溃大叫,“医生说什么顾景弋你能不能不要折磨我你一次性把话说完成吗”
“南星”顾景弋难受极了。
看着她红肿着双眼却就是倔强的不肯落泪的样子,真是担心又心疼。
“阿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蒋南星狠狠吸了口气,极力忍着心里的痛和慌,咬牙道:“我受得住”
顾景弋更难过了。
他红了眼眶,看着故作坚强的她,心疼至极。
蒋南星努力向顾景弋扯出一抹笑,表示自己没事儿,能挺住。
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看得男人越发心酸了。
“没关系的,真的,我受得住”她挺了挺背脊,像是保证一般对他说。
“医生说他重度昏迷,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顾景弋深深吸了口气,艰涩地说道。
重度昏迷
永远醒不过来了
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蒋南星浑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像冰雕一般僵住了。
不
不会的
哥哥不会成植物人的
他还那么年轻
他还有很美好的未来
老天爷不该这么残忍地对他的
蒋南星不敢想象,若哥哥再也醒不过来了,那
她怎么办
柯姐姐又怎么办
“南星”见她像傻了一般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顾景弋担心地轻声唤她。
“车祸”她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艰涩地问:“是怎么发生的”
顾景弋又是一声叹息,低低道:“容时追尾你哥的车,致使你哥的车失控,撞上对面车道的混泥土搅拌运输车,车头严重受损”
蒋南星猛地抬头,“容时”
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要他血债血偿
容时说过的这两句话,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像魔咒一般,不停地回荡,盘旋。
“对。”顾景弋担忧地看着明显深受打击的她,连忙宽慰,“他可能是想跟阿丞说什么,情绪太激动所以”
他不是帮容时说话,而是担心她承受不住这样残忍的打击。
她有多爱容时,他比谁都清楚
自己最爱的男人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亲人
换谁也受不住
“呵呵呵呵呵呵”蒋南星笑了。
笑得泪流满面,笑得凄苦又绝望。
“南星”顾景弋狠狠蹙眉,很担心。
“我没事我没事”她连忙抹掉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又狼狈不堪,笑着对他说。
可那泪,却越抹越多。
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滚滚而落。
至此,蒋南星的身心,已遭受到了极致的摧残。
突然就觉得,这人间,果然不值得
如果知道来这世间会遭遇这样的痛苦,她宁愿永世沉沦于地府,不投胎,不轮回,不为人
做人,真的太苦了
“南星,不要这样”顾景弋心痛如绞。
多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保护着,不让她受任何苦痛悲伤袭裹。
可他又深知自己对她来说,不过是个邻家哥哥
他连想要拼命保护她的资格,都没有
顾景弋用力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难受,说:“南星,你的案子,我已经”
“阿弋。”她却阻断他,眼含乞求地望着他。
“我在。”他连忙回应。
“帮我照顾我哥”她深深看着他,郑重恳求。
她自己身上背负的命案,她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唯一的哥哥也被她害成了这样
这个世界,她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终身监禁或者偿命
都无所谓了
“我会的”顾景弋用力点头,向她保证。
蒋南星努力微笑,将现目前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一面,展现出来。
让关心她的人,能稍稍放心。
“阿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说。
顾景弋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她的确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系列的悲剧和苦痛
现在的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一丝一毫的逼迫了。
逼她面对,无疑是将她推向绝路。
看守所,过渡房。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蒋南星双臂抱膝,卷缩在墙角里。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小小的铁窗,看着那从铁窗外,射进来的一束光
看着那光,由浅,变强,再慢慢黯淡,直至消失
过着暗无天日,颠倒黑白的日子,她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被抓的第几天了。
警察说,刀上有她的指纹,她的身上沾有司纯的血,加上她自己也承认刺了司纯,所以,她是有罪的。
顾景弋请的律师跟她谈过两次,她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律师。
她对律师说,是司纯绑架了她,她只是正当防卫
律师表情有些为难,表示她毫发无损,司纯却死了,这正当防卫怕是不能成立的。
律师还说,司纯的家人天天来警局闹,要求严惩她这个凶手。
这件事还被司家人放到网上,他们买了大量水军,很快就将这件事推上了热搜。
不知情的网民在水军的带动下,纷纷给警局施加压力。
在现有的证据下,想要给她争取无罪,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如果判定她防卫过当,按照她这种情况,最低也要处于十年以上刑法。
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她若被判了十年,那她的人生,便彻底毁了。
她默默听着,仿佛律师说的不是自己一般,无怒无悲。
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蒋南星打了个哆嗦,本能地收紧双臂,更加抱紧了自己。
咔嚓。
开锁的声音轻轻响起。
吱呀
铁门,缓缓被推开。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进入了牢房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