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听见这两个字,岑馥在一刹那间目瞪口呆,相隔餐桌的距离望着他,顿失滔滔。
他说完前面的话后,岑馥有心理准备,能感觉出他对那姑娘的喜欢,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喜欢得这么深。
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的脾性,没人比她更清楚,能让他说出准备求婚,岑馥就知道,他是抱着定终身的想法,不是在玩闹。
至于那姑娘,岑馥仅有网络上的了解,曾想着男人见色起意再寻常不过,不见得有结果,便没说什么随他去。
她是真没想过会有今天。
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纳闷也好奇。
阻是阻不住的,要能阻止他也不可能叛逆这么多年到现在,这父子俩真就是一个样儿,我行我素,目空一切,认定的事儿任旁人如何劝都不顶用。
半晌,岑馥稍稍松口说:“抽个时间你带她过来,我见见。”
“急什么。”盛牧辞切开一块牛排,咬到嘴里,漫不经心:“得她先答应。”
“她几岁了,什么来历”岑馥没心思吃饭了,只顾着问情况,语气夹杂着忧虑。
“比我小得多,在京一院做主治。”他说。
小小年纪就是京一院的主治医生,能力还是不错的岑馥垂眸在想。
“明年就能评副高级职称。”他又平静说。
岑馥抬起头,一时无言没话问了,瞧着他等下文,但盛牧辞没再搭腔。
徐徐吃完盘中的食物,盛牧辞搁下餐具,才说:“你也会喜欢她的。”
他一口饮尽杯里的酒,折了折巾布擦嘴,再站起身:“我先走了。”
“不再吃点儿”见他这么快就要离开,岑馥不再装硬气,略急声:“难得回一趟,上楼睡个午觉也好。”
盛牧辞头回也不回,淡嗤:“不碍您眼。”
他走远,背影融进门口逆照的光里消失不见,岑馥遥遥望了好久,收回视线时,眼圈都是红的。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出去散心,成日在家郁郁寡欢,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你了。”盛奕语气缓缓,拌了一勺鱼子酱到蔬菜沙拉。
岑馥抽了张纸巾压压眼角,对着丈夫柔弱下声:“他还在为小时候的事儿怨我。”
“我与你说过,他们的事情不必去管。”
他永远都是这般不在意的态度,岑馥有些泛恼,微泣:“盛严霄是个有狼子野心的,仗着年纪大暗地里寻阿辞麻烦,你又不插手,我能怎么办”
全程都是她在讲,盛奕听着她说。
“我只能劝他让着,就盼你那继子得了钱权能适可而止”岑馥年小,在老男人面前自然而然娇滴滴的,话及此,她被伤心事惹出眼泪,忍声泣诉:“要不是当年他那么狠,差点儿害得阿辞命都没了,我也不会送阿辞到部队去”
泪水洇湿了岑馥手里的纸巾,她低啜着,说不出话。
等她话都说完了,盛奕看她一眼,终于开口:“我盛奕的儿子必须是最强的,你该庆幸他有今天,没有被你培养成只会逃避的懦夫。”
岑馥听得生气:“要说起来,最狠心的还得是你”
好歹也是他的孩子,当初盛严霄被判刑入狱,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尽管盛严霄是罪有应得,可他多少也显得薄情。
盛奕依旧坦然,往空杯里倒上酒:“人活着各自有命,落得那下场都是他自己要走歪门邪道,没本事的人不值得同情。”
“你干脆对我也这样。”一老一少这两人,岑馥就没有说过他们的时候,怼了句气话后不再理他,吸着鼻子,兀自低头擦眼泪。
“孩子是孩子,你是你,有什么可哭的。”在教育和感情上,盛奕是个拎得很清的人:“行了,今晚陪你看场话剧。”
岑馥泪目斜了他眼。
盛奕叹息,落下酒杯,去给她盛汤。
那天中午,宋黎在医院也不安生。
她正睡着午觉,有护士匆匆跑到办公室,说应先生和妻子杨卉在病房吵起来,闹得很厉害,还砸东西了。
宋黎愣半天,从睡梦中清醒,坐直身问:“现在还闹着”
“他老婆摔门走了。”护士悄声说:“刚刚还在歇斯底里叫骂,整层楼道都听见了,因为交代过应先生是公众人物,我们不能随便过去,但感觉情况挺严重的,怎么办啊宋医生”
应封的病情是宋黎全程和张主任跟进,所以护士就先想到她了。
可宋黎并不想和应封再有任何无关病情的牵扯。
他腿那样了走路都难,应该不至于动手,宋黎寻思着,声音很轻地说:“你叫保安去看看,没出事就好,别人的家事我也管不到的。”
护士想想也对,点头出去了。
当时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还在午睡,宋黎没了睡意,静静坐着。
虽然心里已经和应家完全了断,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他们是为了什么吵得那么凶呢
五岁住在应家那段时间,宋黎不是没见过应封和那个女人吵,他们似乎有许多不合,却又不得不强行和对方绑在一起。
或许只是因为杨卉的父亲曾是京剧院的院长。
如今宋黎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她甚至能够心平气和地想,应封为了奔向前程而舍弃爱情,除了负心汉,也没什么可怪他的。
恨也恨过了,就这样吧。
从此以后这个名字都与她无关就是了。
宋黎不再去想,摸过旁边的手机想看时间,一低头就瞧见微信窗口有盛牧辞的消息。
是二十分钟前的。
他说:小阿黎,睡醒了没有
宋黎回他刚醒。
以为他只是先前闲着所以来找她聊天,却没想到盛牧辞几乎是秒回。
盛牧辞:我在b区停车场,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宋黎讷住,怀疑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又把这句话看了一遍。
她惊讶地问:你在医院
盛牧辞:嗯
醒过神,宋黎忙不迭穿上外套,轻步跑出办公室往停车场去,一眼看见那辆红黑色越野。
见驾驶座的是司机,宋黎便坐进了后座。
“小盛先生,我下去等您。”司机很识趣地下了车,留他们二人独处。
盛牧辞抬手很轻地捏了下她脸颊,笑说:“你这一觉睡得还真久。”
车里暖气很足,宋黎身上裹挟着外面带进的寒气,暖和了,不由舒喟一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就在了。
盛牧辞没说,笑着拉过她双手:“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么”
宋黎没懂,投过去疑问的目光。
“怎么不高兴我上去找你”盛牧辞拢住她微凉的手,在掌心慢慢搓热。
宋黎眸里含着一点儿怨,瞅着他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招摇吗”
沉默片刻,他蔫蔫耷耷地叹了口长气。
“怎么了”宋黎反握住他手,温声询问,当他是遇着什么事了情绪低落。
“我可真是太可怜了。”
对上她疑问的眼神,盛牧辞接着唉声叹气,看着颇惨:“午休时间,想见女朋友一面都不给。”
“”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宋黎一瞬想笑,抿抿唇,手伸到他外套里抱住他腰,乖乖靠趴在他身前:“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盛牧辞垂眼去看往他怀里窝的女孩子,笑了笑,手压到她头上轻抚:“还冷不冷”
宋黎摇头,鼻尖蹭着他衣领,闻到一丝醇厚的红酒香。
难怪今天是司机开车,原来是喝了酒。
“中午跟谁喝酒了”宋黎问他。
“没谁,随便喝了点儿。”盛牧辞不和她深聊这话题,摸摸她头发,说:“红糖姜茶要凉了。”
宋黎抬起脸,见他倾身向前,从副驾驶座勾过保温袋,取出一只保温杯,还有两盒樱桃和蓝莓。
保温杯里装是红糖姜茶,打开盖子,还散着热气,一阵浓郁的姜味扑鼻。
宋黎嗅了会儿手里的热姜茶,又去瞧了瞧他拿着的樱桃和蓝莓,满眼惊奇:“盛牧辞,你不会是特意过来给我送吃的的吧”
“不然我搁这儿祷告呢”盛牧辞开起无厘头的玩笑,说着,揽住宋黎的腰,略施巧劲抱她到自己腿上。
宋黎侧坐着他腿,表情狐疑,嘀咕着:“无事献殷勤。”
盛牧辞扬起笑,指尖在她呢大衣里握着她腰:“我这记挂一上午,想着你生理期要补补,一片好心就这么被你歪曲了,良心呢妹妹”
是怕她生理期不舒服
宋黎浅笑着“哦”一声,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红糖姜茶,身体里涌过一股股暖流,心都被暖得绵绵软软的。
耐心等她喝完,盛牧辞接过空杯放到一旁,给她开了那盒樱桃。
宋黎凑过去,用刚喝过热姜茶还温热着的嘴唇,亲了口他脸,而后眼眸亮晶晶地对着他笑。
她的回应爱意满满,盛牧辞双手交叠覆在她后腰,环抱着她,眼底迅速拂过笑:“总算知道我好了”
“嗯,只有你对我最好。”宋黎甜着嗓,眉眼弯弯,愉悦地低头咬樱桃。
盛牧辞欣赏着她斯斯文文吃相,不经意深了笑意,指尖掠过,勾开她散落颊侧的碎发。
“我不心疼谁心疼。”他柔着声说。
宋黎往塑料袋里吐掉核,盛牧辞又捻起一颗樱桃喂到她嘴里,在她咀嚼的时候,盛牧辞捏住她左手的无名指,别有用意地用自己的手指勾着圈了圈大小,细细打量。
“手指这么细”
他含着笑,声音轻淡随意,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那盒樱桃特别甜,宋黎微鼓着脸颊咬着,一时没去在意他这句话。
盛牧辞也没往下接,随后抬手点了点她下巴:“还有一周就是元旦,到时候带你出去玩儿”
“好啊。”宋黎几乎没犹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雀跃地告诉他:“我有三天假。”
她没生半分疑心,一脸期待地问:“我们去哪儿玩”
“我们去”盛牧辞懒懒地拖着尾音,最后也不说,吊着她胃口,挑眉胡诌似的说:“看星星”
宋黎瞥他一眼不问了,由着他卖关子,心想反正他肯定都会安排好,用不着她烦心。
她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手里那颗樱桃突然被他抽了走。
“今天学什么呢”盛牧辞捏着那颗带梗的樱桃,在指间好整以暇地把玩着。
他语气里有似真似假的暧昧,宋黎很有经验的感觉出他又在打坏主意了,眼瞅过去,不言不语。
果不其然,盛牧辞痞痞地勾了下唇,热息近到她耳廓,低懒着声:“教你用舌头打结好不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