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云华门势力范围,沉默不语的周兴声音颤抖道:“兄长,云华门内,都是些伪君子,实在是实在是”
想到他这几日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没人跟他说话,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好不容易里面的看守点了灯,他看到的竟是别人受刑,那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让他浑身发抖。
这还不算,那施刑的人还说:“这个受罚的元婴老祖,还剩下五千刀没剐呢。”
“以童男童女为药引炼丹,算哪门子老祖”另一个施刑的人冷哼一声,“这种人死了都是便宜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兴觉得这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吓得他不敢骂不敢闹,连呼吸声都忍不住放轻了。
外面都说什么云华门性格随和,不争强好胜,偏安一隅,都是骗人的狗屁话,那施刑的手段哪里随和了现在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能浮现出那个元婴修士身上皮肉被剥下来的画面。
“住口”周仓怒道,“云华门能留你一条命,已是我豁出几百年老脸求来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二三流的小门派吗这里是云华门,传承多年的大宗门,不要以为外面常拿云华门一些小事来开玩笑,云华门就真的好欺负了。若云华门真是如此无能,能在凌忧界安稳这么多年吗”
周兴不甘,刚想说云华门施刑的事情,就听到周仓道,“此次回去以后,你好好闭关修炼,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能去。若再闹出这种事,我也护不住你。”
“你是堂堂御霄门的门主,难道”
“已经不是了。”周仓面无表情道,“琉光宗又怎么能够允许一个管家不严的修士做门主。”
周家兄弟虽然离开,但是琉光宗的峰主松河还留在云华门内。修行之人,有时候也要聚在一起论道,以补充自身的不足。
云华门内灵气充裕,气氛祥和,美食众多
松河站在山峰之上,看着山间翻滚的云雾,长长叹息一声。云华门这个地方,真是让人来了就不想走。难怪常有外面的修士来雍城玩耍,各大宗门也都要到雍城开铺子,实在是这个地方的人,太会享受生活了。
他若不是道心坚毅的剑修,每天吃着云华门准备的各色美食,恐怕也要产生一种人生就是要这样才舒适的错觉。几番感慨间,半山腰处传来说话声,想来是云华门的弟子在练习功课。
“师兄,原来掐算还要背这些东西,我还以为只要修炼了,自然就懂了呢。”
“是谁跟你说,只要修炼就什么都会”
“”
“嗯”
“我没乱看话本。”箜篌连连摇头,“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天地阴阳,天干地支,星象山川,都与算字有关。”成易不与她计较,“越是简单的人生,越容易掐算出来,越是复杂的人或事,就越容易受这些影响。我们云华门虽不以掐算为长,但却不能无知。你现在已经筑基,带你掐算入门以后,就可以去珍宝殿选属于你的本命法器,或是选择适合你的材料,自己亲手打造一把出来。”
“这里地势空旷,灵气充足,你初学掐算,在这里更容易生出感悟之心。”成易看了眼天空,“这几日天气不好,待天气好了,我再教你看星象。”
松河没有去打扰这对师兄妹,当然也不会去看他们的教学方法,虽然现在宗门与宗门之间,很多内修方法都融会贯通,相互探讨,但是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一下的。不过谁说云华门的弟子都懒散的,以他看还是很勤奋的嘛,哪里有外面传的那么过分
不好久听,松河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就听到又有一个男声传了过来。
“师兄,师妹都学了这么久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不要着急慢慢来。小孩子长身体呢,脑子用太多,长大了会变丑。”
松河脚下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简直就是荒唐,这才学了多久,就需要休息琉光宗门下的弟子,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挥剑三百下,才勉强称得上不懒散,就刚才这么一会儿,能累着什么
“师弟说得有道理,箜篌你先休息一刻钟。”
松河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指着这几个弟子的鼻子骂。好在他是一个有修为有气度的老祖,知道别人家的弟子骂不得,只能把这口气忍了下去。
好好一个五灵根天才苗子,要被云华门给养成什么样子
以松河的修为与敛气功夫,师兄妹三人根本不知道刚才有人就站在他们上面,三人吃吃喝喝学一学,喂一喂招式,很快就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回到洞府后,箜篌摸出自己的小本子,用毛笔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几句话。
凌忧界五年三月十九日,跟师兄们学习,又是愉快的一天。
接下来几天,箜篌终于记牢了卦象演变,还帮二师兄算了一个小卦,说他近来会破小财。没过几天,二师兄就喜滋滋的告诉她,他掉了一个钱袋,里面装了五块灵石。
师兄师姐们听说箜篌终于能起卦了,各个跑来恭喜跟她,仿佛箜篌做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松河站在透过正殿大门,看着远处演武场上亲传弟子挤在一块儿你笑我闹,转头再看珩彦的脸色,竟是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察觉到松河的眼神,珩彦微微笑道:“鄙派的弟子活泼了些,让松河兄见笑了。”
“哪里哪里,贵派弟子机灵活泼,挺好的,挺好的。”松河心里隐隐有些讶异,云华门里这些弟子,感情竟如此好吗
便是管理严格的琉光宗,亲传弟子之间,也会因为资源问题发生矛盾。以云华门的现状来看,其他亲传弟子资质都不错,本是门派里的天子骄子,现在突然来了个五灵根师妹,而且还在短短四年内突破筑基,其他人难道就没有其他想法
“我今日来找掌门,是来辞行的。”松河对珩彦拱手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琉光宗治下不严之罪,幸而掌门宽宏,没有因为此事伤了我们两派多年的和气。”
“松河兄严重了。”珩彦道,“这事怎么能怪贵派,此事已过,我们无需再提。只是松河兄为何如此着急,可是我招待不周何不在鄙派多待几日,我也能好好招待你。”
“贵派待我十分热情,只是鄙派事多,我留了这几日,已经是忙里偷闲了。”松河摇摇头,犹豫片刻,到底没把仲玺心境不稳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了其他事情。
珩彦知道他去意已决,也没有多问,只好留他用了午饭,亲自送他到了云华门正殿大门外。
“珩彦掌门请留步,在下告辞。”
“慢走。”珩彦还了一礼,目送松河踩着飞剑离去。
松河踩在飞剑上,速度极快,见前方有人朝这边飞来,便往旁边避了避,作为一个上了年纪,收敛修为的出窍期老祖,他向来不太爱跟年轻修士在空中抢道。
“见过前辈。”倒是这个年轻修士飞到他面前,行了一个礼。
这不是忘通那个五灵根小徒弟,上午还在演武场,怎么一顿午饭的时间,就跑出去了
“箜篌师侄不必多礼。”松河看到对方袖子里露出一半的话本,上面似乎写着修仙记。
注意到松河的眼神,箜篌低头把话本往袖子里塞了塞。
松河:“”
箜篌:“”
早知道就该把话本放收纳袋里了,这下丢脸丢到其他门派面前了。
“修真一途,不能沉迷外物。”松河终究舍不得这么好一个苗子,走上懒懒散散的歪路子,便决定做一回讨人嫌的恶人,多说了几句,“这本书师侄可借我一阅”
箜篌伸手在袖子里摸啊摸,忍住心中强烈的不舍,把书双手递给了松河,“多谢峰主教诲,请。”
“多谢师侄赠书,告辞。”
“峰主慢走。”看着松河如流光般飞走,箜篌松了口气,美滋滋的摸了摸袖子,幸好还有一本藏在里面,这位峰主没有看见。
松河回到琉光宗跳下飞剑以后,听到有人问:“师叔,你手中是何物”
松河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收了人家小姑娘一本话本,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师侄,他道,“在一位小友那里借来的。”
问话的人,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长长的睫毛轻颤:“原来如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