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依然看着窗外的落雨，没有说话。
李子安自顾自的讲着故事。
一个不谐世事的道姑，遇见了一个本不该遇见的人，两人只因在人群中相视看了一眼，那道姑便误了终生。
因为爱，所以爱。
为情痴，为情恨。
道姑憧憬两人厮守终身。
双剑合璧。
花前月下。
像两只鸳鸯一样，成双成对的泛舟于湖上。
可是。
道姑不知道，那鸳鸯其实并不是一种对爱情忠诚的动物，并不会一生只忠贞与一个伴侣，鸳鸟会在鸯鸟产蛋的时候，立马离开，寻找其他的鸯鸟寻欢作乐，独自留下鸯鸟照顾产下来的后代。
“该杀的鸟。”
道姑突然开口，语气寒冷，眼睛依然看着窗外落下的雨，看雨滴打在窗沿上，溅起雨花。
手却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让手指没有了血色，失了红润。
此时的雨已经有些小了。
李子安继续讲着故事。
那人就像鸳鸟一样，不告而别了。
只有留下道姑守着两人的承诺，看着那颗花树，逛着一起走过的街，停留在相遇的地方。
再次听到那人的消息。
是那人即将要结婚的消息。
道姑去了婚宴。
说道这里，李子安停了下来，看向道姑。
“那道姑做了什么”
“她开了杀戒，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开杀戒。”
李子安继续说道。
“好，痛快。”
道姑拿起了身前的酒杯，将李子安倒给她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故事我喜欢。”
酒杯放下，道姑盯着李子安道：“你给我讲了一个我很喜欢的故事，我原谅你打扰我清净的过错了。”
“那我谢谢你了。”李子安再一次为道姑续满酒杯。
这次道姑的脸柔和了一些。
“那道姑后来怎么样了。”
李子安并没有接话茬。
因为，他看到小二过来了，手里正端着他今天的酒菜。
等小二将酒菜摆好。
离开。
李子安尝了一口羊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黄酒，就着嘴里的羊肉，将黄酒一口饮下，驱散着身上的寒气，也缓解着肚子的饥饿。
道姑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等着故事的继续，再也没有冰冷的出言威胁，送你去死之类的。
吃了口羊肉。
喝口酒。
李子安撕下烧鸡的鸡腿，递给道姑一个，另一个留给了他自己。
做完这些。
他才接着说道：“那道姑死了，死在了自己的那段感情里，死在了皑皑白雪里，死在了汹汹的烈火里。”
“死了。”
“死了吗”
“她还是死了吗”
道姑眼里流下了两滴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正好落在了身前的酒杯里，溅起了杯中的黄酒，洒落在桌面上。
李子安看了一眼道姑，想起了纳兰性德的一首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诗”道姑回神看向李子安，满眼询问。
“一个人所做的，如果你喜欢，那就送给你了。”李子安咬着烧鸡的鸡腿，别说，味道不错，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可以带几只，留作路上吃。
纳兰性德一个清朝的人物。
他就不信有人能从南宋找到这首诗的出处。
道姑听到诗送她了。
眼神闪过喜色。
李子安吃着鸡腿，实在是饿极了，噎住了，连忙喝了一口酒，将食物顺下去，才看着道姑说道：“我还有一首怪异的歌你要不要听”
这首歌，是他在玩跟歌相关的游戏的时候经常听的一首歌之一。
听得时间久了，便记下来了。
说起来。
玩这游戏。
还是因为听到这首歌，才知道的游戏，然后就去找了游戏下载来玩，浪费了好几年大好青春。
“一首怪异的歌”
道姑有些疑惑问道：“青楼的曲子”
“你还去过青楼”
李子安一愣，看着道姑问道：“道姑也可以去青楼吗，去哪里是喝花酒，还是听曲。”
“听说，好多达官贵人闲来无事就去勾栏听曲。”
“好羡慕。”
“这是我的终极生活。”
李子安自说自话，道姑没有搭话，等着听那首怪异的歌。
问了个没趣。
李子安嗦了一下只剩骨头的鸡腿骨，然后扔掉骨头，又喝了一杯黄酒，借着有些微醺的醉意。
唱起了那首滚瓜烂熟的歌。
“那年长街正浓，策马同游。”
歌很怪。
但道姑听进去了。
身前的酒杯又多了两滴眼泪。
酒杯中的黄酒许是不多了。
但是酒杯还是满的。
李子安见雨小了很多，可以走了，他也吃饱了，便准备起身离开。
不过。
在离开前，他准备带上一坛黄酒，几只烧鸡再走。
抱着一坛子十斤的黄酒，五只烧鸡。
李子安站在酒肆的门口，看向发呆的道姑。
“道姑，我走了，我可真的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道姑闻言，回过神来，看到李子安站在酒肆的门口，站起身来。
“自然是去江湖啊，顺便看看这南宋的江湖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有时间的话，再去勾栏听个曲。”
“你不知道，我来得那个世界，不让在勾栏听曲的，抓到会罚钱，还有可能坐牢。”
李子安走出酒肆，背着身，一副要跑的样子。
道姑看着李子安离开的身影，哪怕再也看不到了，也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小二走近前，才打断她的思绪。
“客官，一共二两银子。”
“什么”
道姑听到她的一壶酒，小二就要收她二两银子，瞬间以为进了黑店，刚才她可是还在说这店是在城里开的。
眼神一冷，看向小二，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把小二杀了解气。
小二吓得一哆嗦。
“客官不是一壶酒，是这一桌子酒菜，外加一坛十斤的黄酒和五只烧鸡的价钱。”
道姑一愣，看向桌子，又问。
“这桌子上的酒菜怎么成我点的了，还有那十斤黄酒，五只烧鸡。”
小二指着门口：“刚刚离开的那位客官说你是他的大媳妇儿，今天因为岳丈的忌日，跟他闹别扭然后客官让他带十斤黄酒和五只烧鸡回去祭奠岳丈，银钱让我们跟客官结算。”
“大媳妇儿”
道姑暗自呸了一声，说道：“这个登徒子，不仅占我便宜，还坑我酒菜钱，这无赖的性子，到有点像小师妹的徒儿。”
“也罢就当那首诗的报酬了。”
道姑掏出二两银子付给小二，打发走了小二。
随后拿起未喝的酒杯，将酒喝干，看着手中的酒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酒有点苦，还有的盐，倒是暖心。”
放下酒杯，道姑想到刚刚离开的李子安，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这还真是个无赖的登徒子。”
“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