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近京口码头,只见那黑瘦汉子从怀中掏出一把黑犀号角,“呜、呜、呜、呜、呜”三长两短吹了五声,响彻码头,回荡江面之上,过了片刻,又如法“呜、呜、呜、呜、呜”吹了一遍。
四个骑马汉子手持鸟铳、弓弩护着马车到了码头边时,大江中心疾速驶来一艘艨艟战船,两侧各七个棹桨划动如飞,到了码头,熟练旋个大弯,船舷靠在了码头边上。
艨艟战船停靠甫定,船舷甲板立即出现一群散发汉子,他们穿着褐色短衣短裤,脚蹬牛皮靴子,头发披散,有一部分人手握唐刀,还有一部分手持弓弩、鸟铳,他们列成两队,快速冲上了码头,站立两旁。
码头上一个年老脚夫失声叫喊,“倭寇来了快跑吧”码头上人群闻声四散奔逃,瞬间走个干干净净,顿时间,熙熙攘攘的码头上没有了人影
马车停在码头,四个汉子手持器械挟持着那妇人孩子和巽儿、阿波上了艨艟战船,其他同伙也登船离岸,尾随而来的管家和几个差役目瞪口呆,艨艟战舰棹桨如飞,离开了码头,渐行渐远。
那黑瘦汉子随手取出一把强弓,把一封短信绑在箭镞上朝岸上射了过去,高声喊道:“告诉你家总督大人,宁波沈家让他准备十万两银票,赎回他老婆、儿子孙子”说完在船舷边捧腹狂笑
阿波和叶巽听了暗暗腹诽不已,原来这帮水匪闹了个大乌龙,把两人当成李卫儿子给抓了,平白地给人当了一次便宜儿子。
阿波扯开嗓子就骂开了:“你们这班不开眼的孙子,我们可不是谁的儿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姓郑知道吗”
叶巽不由暗暗摇头,心说老子来一趟六朝古都容易吗就被你们这班不开眼的孙子绑到船上来了
留神看这战船,完全不同于以往见到的船只。整个船舱与船板用生牛皮包覆,可作防火之用,两舷各开数个桨孔用来插桨,可供十四个橹手同时操桨行船。
甲板上有船舱三层,也用生牛皮包裹,可防止敌人火攻。每层船舱四面开有弩窗矛孔,可从各方向攻击敌人。
整个艨艟战船船体雄伟,机动性强且便于水战。巽儿心说这次也算开了眼界,不知道我们墨家的船厂工坊能否造出这样的战舰,开到南洋,岂不是威风八面。
那黑瘦海匪沈浪听了阿波叫嚷,皱了一下眉头,大踏步走过来,眼前不过是两个十余岁少年。
沈浪少年带着江浙子弟起事,纵横沿海多年,多少官兵都奈何他不得,如何将这俩毛孩子放在眼里,挥了一下手,众海匪把匕首、鸟铳放下,笑嘻嘻地看着这四个人质。
“你刚才叫嚷什么”沈浪俯下身子,取了块抹布擦了擦靴子上的灰尘,对阿波说道。
“他说的是真的,这两个孩子不是我家的,他说本姓郑”李卫夫人高翠儿跟着李卫东奔西走,缉凶捕盗,多次在刀尖上行走,见惯了生死,抢着开口说道。
“谁让你瞎嚷嚷咧别以为还在你总督衙门里,你总督夫人咋啦老子一样给你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奶奶个熊”旁边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大肚子憨憨擦了擦脸上臭汗,对着高翠儿吆喝道。
“你个二傻子样,就你这样还出来当海匪呀,咋不让人把你卖到黑煤窑里当苦力去”高翠儿看了这大肚子憨憨扑哧一声乐了,高声斥责道。
“你还真把这当苏州总督衙门了,惹翻了爷们,俺银子也不要了,干脆撕了票,反正李大人做梦都想娶个三妻四妾的”沈浪在船上闲得无聊,又佩服高翠儿过人胆色,就翻了翻眼皮,伸手拔出自己唐刀,用一块干净抹布擦拭着寒光四射的刀刃,一边调侃道。
“李狗儿他娘的那怂样,我高翠儿借他八个胆他也不敢,不信你把我们娘四个放出去,老娘马上能要了老东西老命”高翠儿忽地站起来,插腰瞪着双眼叫道。
“咦”几个海匪顿时哈哈大笑
沈浪用鄙夷的眼光看着高翠儿,“我说李夫人,我沈浪佩服你,胆色过人巾帼不让须眉但你要清楚,我和李卫有杀父之仇,当年李卫为强卖高价浙盐,我父亲和三百盐帮兄弟被他捕杀,父仇不共戴天但我不为难妇道人家,只要李卫十万两银票一到,我就放人否则”
沈浪眼中寒光一闪,说着用舌头舔了舔闪着寒光的刀刃,冷冷笑了
“你别做春秋大梦了我知根知底,李狗儿把狗皮剥掉卖了,也倒腾不出十万两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事冲我来,别拿孩子说事,更别拿别家两个孩子说事”高翠儿神色自若地说道。
沈浪看了一下船舷外侧,眨眼间艨艟战船出了京口十多里了,用不了多久,就要过江阴,到了崇明岛,就要进入茫茫大海了,入了大海,还不是自己的天下,就连水师那几艘破船也不入自己眼里。
沈浪哈哈一笑,“你说这两俩少年不是你儿子李兴秀、李兴福”
高翠儿面上一寒说道:“你们对我家摸得门清呀我今天本想带着这俩小子上街,可这李狗儿嫌他们赖床误了先生早课,罚他们在船上反省,你把别人家孩子抓啦,抓错了”
沈浪冷冷的一笑,“真不是你家儿子”
高翠儿面色一正,“我家五个狗崽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我再要两个,你还让老娘活吗”她还自称上老娘了
“既然不是你儿子,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沈浪直起身来,一式老鹰探爪,曲指成爪,劲透指尖,五指如钩,抓向巽儿前胸大穴。
叶巽今天逛街穿了一身湖绸长衫,哪能让他撕破;他身随意动,内劲劲透臂腕指尖,面上却故作惊慌,左手顺势捏住沈浪左腕关节,借势一翻对方腕子,右臂下压,右腿斜挎,穿入对方左侧身位向前猛然挤靠,兔起鹘落间将沈浪右臂反向扭转过来,夺下沈浪唐刀,架在了沈浪脖子上,接着背靠船舷站定。
这不过是雷火闪电间变化,立时,满船海匪都呆若木鸡,这是什么操作
那些海匪随后反应过来,顿时操起长刀火铳往上直冲,叶巺左手一挥,漫天花雨手法射出十数枚钢针,顿时面前几个海匪手腕或手臂穴位中了钢针,手中唐刀和短铳都落在了甲板上。
阿波顿时蹿了起来鼓掌大笑:“师兄,你真牛,看我的”说着同时一挥手,五枚钢针扎在了对面三个海匪胳臂大腿上,那胖憨憨唐刀还没有出鞘,一枚钢针深深钉在他手背上,他疼得一松手,唐刀直直砸在他脚面上,疼得他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阿波拍手大笑,“师兄,我的金针渡厄练得到家了吧”
阿波趁着混乱随手一挥,甲板上腾起一层黄色烟雾,那般水匪惊呼“毒烟”,纷纷向后面闪避,阿波趁乱拉着叶巽二人进了旁侧舱室,牢牢顶上了舱门。
沈浪背心大椎穴被叶巽刺入了一枚钢针,如何还能轻易动弹,只能一步步跟着挪进舱室。
沈浪这才知道多年纵横江湖,一时大意老鹰反被鹧鸪鸟啄了眼睛眼前这俩少年可不是凡俗之辈,而是师出名门的少年英杰
墨家精神,兼爱、非攻
侠之大者,扶危济困,救国救民
美人如玉,墨剑如虹,怎不怀倾慕之情
大西宝藏,财富巨万,清廷权贵,罗莎异族,岂不生觊觎之心
墨剑无情,金针有义,英挺少年单骥轻裘踏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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