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四湖开闸放水后,湖水灌入通济渠,河水暴涨,大船顺水行船,大船领先,后面跟着上百只漕船、货船离了济宁,沿通济渠向北方行去,只见离济宁越行越远,慢慢地太白楼出了视线之外。
船工喊着号子,一起用力划桨,行不到三五十里,空中突然风起,沥沥拉拉下起了细雨,船工马上升起来船帆,顺风行船,船速蓦然加快,一个时辰功夫行了几十里水路,只见离运河不远是一片苍茫茫山峦,船老大告诉坐在船头饮茶的杨雨亭郑逸等人,那就是闻名天下的梁山水泊。
郑逸听了对船工说:“你们所知有误,水浒传里的梁山水寨所写有误,真正的梁山水寨有两处,而且另一处腊山梁山义军水寨更大更险峻自秦汉以来,黄河共有六次较大的改道每次改道都会造成一场人间浩劫灾难”
“南宋弘治年间,南宋守将杜充为阻遏金兵,扒开了黄河大堤,结果汹涌黄河水从此疯狂南侵,肆意侵夺淮河河道,造成了黄河夺淮入海,原本流经梁山腊山黄河发生断流,梁上水寨也就成了旱寨,也断绝和腊山的水道联系,其实腊山地势更加险峻,像阮小二、阮小七就曾在腊山躲避官兵追捕”郑逸一边喝茶,一边和杨雨亭等人讲解水泊梁山的历史。
“其实,历史上梁山好汉并没有一百单八将那么多不过宋江、阮小七、阮小二倒是实有其人,现在生活在安南的阮姓极多,就是阮氏兄弟后人”杨雨亭喝了口茶插嘴道。
众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说话间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在船上用过晚饭后,夜幕低垂,夜空挂着点点繁星,船头船尾已挂起了夜航的灯火。
老船工说,约莫到半夜子时,船只到达台前八里庙要先过积水闸门,然后再过减水闸门,所以八里庙也是行船风险很高的。
郑逸根据老船工建议,在船只进入天、杨雨亭和李玉各自带着三组船工在船上各处巡视,其他船工轮班值守。
当船只到里路时,江中天待着两名墨家弟子到底舱巡视,突然见到底舱闪过一道黑影,江中天手持灯笼吆喝一声“是谁在底舱”
只见那黑影对手一扬,江中天手中灯笼当即熄灭,突然从底舱里传来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
江中天大叫一声“不好”急令那两名弟子发出警报,前去追踪搜寻那道黑影。
江中天重新点亮灯笼下到底舱,只见底舱里一道火绳正“哧哧”地快速燃烧,火绳连着一个黑色陶瓷坛子,再过片刻功夫那火绳就要引燃坛子里的黑火药,把大船船底炸穿。
江中天扑上前去急忙用脚用力急速去踩,可是哪里踩得灭那燃烧的硝石火绳,情急之下,解开裤带撒了一泡尿,才把那条火绳浇熄,过后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江中天双手抱着火药坛子走上甲板,郑逸等人不免大吃一惊,如若在大船进水闸时炸穿底舱,在船闸湍急的水流中全船人必然无幸。
不一刻,两帮中弟子押着五花大绑的船工张九走上甲板,郑逸才知道今晚的炸船元凶原来是他。
郑逸立即令李玉、江中天和静和分别带人搜查所有船舱,又安排帮中弟子协同黄廷桂亲兵好好讯问张九,查清事情炸船主谋和相关情由,然后上报给四川总督黄廷桂。
郑逸然后走上船只顶舱,四下查看,只见运河东岸上火把通明,有十数道人影往来走动,不知意欲何为
再说那甘九省带了十多人,携带火箭鸟铳潜伏在八里庙,等待船夫张九炸穿底舱,然后点起火把为号,甘九省就带人在岸上堵截杀光逃生人员。
如果张九炸船失败,只要张九在船上发出约定火把信号,甘九省也可以安排射手朝船上发射火箭,也可将船上人员射杀烧死大半。
哪知道他们等了好久,不见路过的一艘艘船只上有任何动静,不禁心里对张九破口大骂。
正在焦躁间,突然只见河心里一只大船上火把通明,依稀间就是那艘进京大船。可是只能看到大船甲板上人影攒动,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不见发出约定信号。
难道那张九炸船事情败露了甘九省心里冒出一个令人心惊的念头他忽然一咬牙,吩咐那些弓箭手发射火箭
就在那些弓箭手张弓搭箭要发射时,身后突然发出几道寒光,只见身侧的一个弓箭手脖腔间鲜血喷溅,溅了他一头一脸,然后见那弓箭手头颅“咕咚”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身侧两个弓箭手头颅也蓦然“咕噜”落在地上,脖腔间鲜血直喷,尸体像木头桩子一样栽倒在地上,然后,甘九省带来的人接二连三栽倒在地。
“血滴子”甘九省惊魂失色,刹那跃起,用起师门蹑云纵轻功落荒而逃,转刹间没有了踪影
那图里海看着甘九省急速逃脱,重重地“呸”一声“什么甘九省徒有虚名而已一个欺世盗名的鼠辈不过他逃跑的功夫还真不错”
“把这些尸体给我埋了咱们连夜快马赶回京城回报皇上”
过了两炷香功夫,那审讯船工张九的绿营把总和李玉来报,说张九招供了,张九是在济宁一处发财赌坊里赌输了钱,受到一位涂二爷胁迫指使,炸船抵账,而且对方还知道张九家乡、父母兄弟信息,并以他家人胁迫,他不得已才听命炸船以保全家人性命
“估计这赌坊里的什么涂二爷本是化名,应是查不出结果的李佐领,明日你带着本督印信,让济宁府协助到发财赌坊查证核实指使炸船元凶的真实面目,查清后速来回报”四川总督黄廷桂面沉如水,冷冷地对领队的绿营佐领说道。
一个时辰后丑时已过,台前馆驿一间客房依然亮着烛光,已酣然入睡的张玉珅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满腹怒火地拉开房门,看到一个蒙面人闪身进了房间,“公子,完了全完了我带去的人被杀了全被杀了”甘九省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姓甘的你在说什么什么人能把十多个江湖好手杀的干干净净墨家吗那船夫张九哪,炸船没有”张玉坤不由接着一连串发问。
“我带的江湖好手全死在血滴子手里一个不剩,我也是拼了命才侥幸逃过血滴子的围杀那张九也不知所踪,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他发出约定信号”甘九省余悸未平地低下头,看着身上那件溅满了血迹的夜行衣
“什么血滴子你在找借口吗你这借口也太好笑了,太低级吧”张玉坤听了大吃一惊。
他瞪大双眼盯着甘九省,慢慢消化这则令他震惊的消息,他清楚地知道,血滴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一切败露皇上对自己的一切躲在掌握之中他的冷汗顺着脊背唰唰地流了下来。
就这样,张玉坤在椅子上坐到天亮,天方放晴,张玉坤一行骑马到了八里庙运河大堤旁,看到大地上脚印斑驳,护堤的地衣草上依然血迹未干,空气里的血腥味中人欲呕,显然昨晚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血性杀戮
张玉坤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颓然坐在大堤上,突然他站立起来,“立即快走回汉口制台衙门”说完带人跨上骏马,一行人一路打马加鞭,消失在官道远处。
因为过穿越台前黄河时运河和黄河水位存在水位高度差别,运河上大船过三道积水闸门,又开始进入三道长长的防水闸门,黄军门郑逸用过早饭,命绿营兵勇把船夫张九押过来,再次好生盘问,看看是否存在遗漏,两个绿营兵勇持械去了底舱提人。
片刻后,突然甲板上一片喧嚷,一个兵勇慌慌张张来报“大、大、大人那张九拉着一位姑娘跳下了船闸”
郑逸闻报也不听详细解释,就疾步跑出船舱,只见小焕、蕙兰站在船舷边上,望着放水闸道内湍急的河水,声嘶力竭地喊道:“静和静和静和姐姐”
河闸内水流翻滚,浊浪汹涌,不知深有几丈,又不知有多少旋涡,众人只能望河兴叹
听了那些兵勇船夫议论,郑逸才明白,昨晚审讯过船夫张九后,船上兵勇就用麻绳将张九五花大绑扔在底舱,门口留了两个兵勇看守。
今天一早,两兵勇押着张九出了船舱走上甲板,那张九突然解开绑绳,沿着甲板窜逃,两个兵勇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那张九惊慌失措,竟跑到后侧的女舱门口,恰好撞上了出门的静和,那张九狗急跳墙垂死挣扎,竟然一把拉着静和纵身跳入了放水闸中。
郑逸看着散落一地的麻绳,呆呆地观察了一下河面,就开始除去外衣准备跳入河中搜寻,却被江中天拦住,“门主,放水闸水势极大,你水性不好,还是我下吧”江中天说着除去外衣,就要跳入河中
“你们不要以为能在长江水里戏水就可以随便下黄河你知道这水下有多少旋涡吗你知道这水下有多少暗潭吗就算你下了水没事,这浑浊的黄河水你在水下咋看得清楚如何搜寻”船尾的老船工一把拦在江中天面前。
“你总不能让我看着这女娃儿丧生在水里”江中天眼睛湿润,用拳头重重砸了一下船舷。
“大叔,请你救救静和吧她是我们最好的女医,她可救下了几十位灾民”小焕蕙兰眼泪汪汪地说道
“姑娘们,你们看”老船工抱起船尾一块浮木扔进了波涛滚滚的黄河里,只见那浮木在水里打了两个旋涡,转瞬间被卷入了水底,消失不见。
长河呜咽,天色阴沉,远处传来响亮的春雷,风雨欲来
大船上,郑逸黄廷桂默默无言,河面上飘荡着几个女眷的低声悲泣
「我本墨侠,手持墨剑三尺三
扫出人间四月天
我是侠医,一枚金针盈寸间
度厄除魔,济世救难
我本墨辩,痴心谋天下大同
明鬼明志尚同尚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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