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远远振臂欢呼,又立刻龇牙咧嘴的放下胳臂,原来他一时得意举臂太高牵动后背伤处。
阿波小跑到叶巽身侧说道:“师兄这下我们有吃的了不过你也有的忙了这头熊做成肉干能吃三五个月吧”说着三人跑到断了气息的黑熊身边兜了两圈。
“我听说黑熊掌可是后厨美食这身熊皮如果好好处理了,也是一床好褥子呀”阿波围着大黑熊上下左右观察着。
“师弟你给这倒霉黑熊下的啥毒药竟让这公牛一般高大的黑熊在顷刻间毙命我不是让你给他用蒙汗药吗”巽儿对阿波说道。
“师兄呀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个庞然大物,要喂它多少蒙汗药把它放到另外,它皮糙肉厚凶悍无比,咱们三个老弱病残哪里是它对手所以,我只能给它吃五步断肠散,这才是降服这贪吃蠢货的法宝不过,你要尽快把它开膛破腹,尽快把内脏全掏出来扔掉,等到毒药渗透全身,它身上的肉也没法吃了那就太过浪费了”
阿波说完就招呼吴大强收拾昨日这黑熊拆散的船舱顶棚,而叶巽气喘吁吁把黑熊拖到海边,开始将黑熊开膛破腹。
叶巽用匕首破开黑熊腹部,鲜血汩汩直流,血污满地,他接着把黑熊内脏摘出来扔掉,又学着朝天门码头屠夫王三把黑熊皮肉分离,然后用大斧头把黑熊的肉分割成数十块,又叫阿波两人在沙滩上支好木架生起火来,再把分割好的熊肉都绑在大树枝上,上面划出一道道长半尺长的口子,再让吴大强用盐巴反复搓过,然后再放在火堆上反复翻动烘烤,再转文火烤炙,等到他把这些活计全部妥当,巽儿累的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到晌午时分,那火堆上的肉块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叶巽从地上爬起来,取了一块鲜肉,走到海边那块大礁石旁,把肉块用一根细绳栓了丢在海水里,然后就躺在晒得热乎乎礁石上翘起二郎腿晒着太阳,身侧海风细细,潮生起伏,难得人生闲暇惬意。
过了一炷香功夫,巽儿一骨碌爬起来,提起压在石块下的细绳一看,不禁乐了,原来那肉块上面爬满大螃蟹,他们正紧紧夹住那大肉块享受饕餮盛宴,巽儿把细绳一提,直接把十多只大螃蟹连同肉块丢进一个大桶里,口中喃喃道:“你们尽情享用吧再不吃就没得的吃了”
阿波见巽儿提着这半桶大螃蟹走过来,探头一瞧,不禁乐了,片刻后感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言之凿凿你看这大黑熊、大螃蟹都死在贪吃上,做人也要懂得进退,适可而止,才能明哲保身,以安天命”
“吆呵阿波师弟荒岛之行不虚呀竟然悟出这么多道道”吴大强在旁侧不由微微一笑揶揄道。
“师兄阿波说的很对人这一辈子,就要知所进退,不要让贪欲冲昏头脑否则就像这黑熊一样,昨晚为了吃咱们的獐子肉干,拆了咱们的坐船,吃光了肉干,今日贪心不足,又来抢食,结果毙命于斯”巽儿接道。
“关键是这黑熊不知道何时该停他一得了便宜,还想再得就如本朝河南学政俞鸿图,在任上为谋取私利,竟命夫人、小妾在有钱士子中兜售乡试考题,结果竟弄得河南生员群体上告。这俞鸿图一朝败露,被雍正帝判了个腰斩的这就是欲壑难平、贪欲泛滥的下场”叶巽说道。
“听说这俞鸿图在菜市口行刑时身体被一把大刀斩成两截血流满地,被大刀砍做两段后,上半身意识尚存,竟用血指在地上写了七个惨字”吴大强接道。
“这俞鸿图贪心太过,竟然为钱财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情他一旦得逞,要耽搁多少十年苦读的穷苦读书人,实在是死有余辜”阿波纷纷说道。
“大明洪武年间,官员凡贪污银两二十两以上者,大明大诰规定,就将贪官剥下人皮制成鼓或填入稻草制成人皮稻草人,立于当地衙门口或土地庙门,用以警告继任官员,但最终也没有阻止大明朝贪腐横行可见人一旦被贪欲冲昏头脑,是舍生忘死呀”
“没想到一条黑熊之死竟引出如此多慨叹咱们还是回归荒岛现实如今船只也大略收拾停当咱们是不是好好备些清水,如海风一起,咱们就可扬帆出海你们难道准备在这荒岛上过一辈子吗”吴大强说道。
阿波看了一眼那不远处歪斜的草棚,说道:“这荒岛深处茫茫大海当中,我们已在这岛上待了将近三天,却没有见只帆片影,就连一条渔船也没有路过,就算有风,我们也应知道会被吹往哪里如果把我们吹到爪哇国、吹到南洋去了,我们还怎么去办差呀我们先去那破草棚里探探,看看有啥东西”
阿波说完起身就走,吴大强说道:“你们两个去探探吧我再把这船舱顶棚拾掇一下,万一海上下雨,我在增加些遮蔽雨水的东西”
走到山坡下破草棚子,阿波用木棍挑开倾倒的枯枝杂草,突然间杂草间“唧唧”数声,两只大老鼠悠忽间钻入草丛,巽儿用手中树枝使劲一扒拉剩下的枯枝,不由惊叫出声,只见草棚里面有个五尺高低的山洞,山洞口卧着一具森森骸骨,骸骨旁侧有一根落满灰尘的五尺锡杖,而山洞的里侧还有一个竹篾箱子。
阿波上前拜了两拜说:“这应是一名僧人,他骸骨发黑,看样子是中了剧毒而死我们稍后把他安葬了吧”说着取过地上锡杖拂去上面尘土,放在骸骨身侧。
巽儿抬头望去,这山洞空间约莫五尺多高,七八尺深,洞内显然是做了老鼠窝,布满了老鼠爬动的痕迹,洞内除了死者的骸骨和竹箱外,别无余物。
巽儿俯身用双手捧起箱子,那竹箱已腐朽不堪,勉强能捧到洞外,到了洞外,巽儿轻轻把箱子放到地上,打开箱盖,上面是几件粗布袍子,巽儿轻轻一拎衣袍,那些衣袍已然化成碎片,早已腐烂不堪;再看下面是一本线装经书和一本医书,一本南华经和一本神农本草经。
巽儿拿起上面的经书、医书,下面是一本线状札记,封皮上用蝇头小楷写着岫云寺神会札记七个字,巽儿用手抖了抖书上尘土,对阿波说:“咱们就在洞里掘个坑,把逝者原地安葬了吧”
两个人就在草棚下掘了个三尺深坑坑,从船上取来一个瓦罐,准备把神会焚化了放入瓦罐中埋入地下,谁知刚一动骸骨,那具骸骨却已瞬间散落一地。阿波就把那骸骨全放入瓦罐中,又用把神会僧袍碎片覆盖住罐口,把锡杖和瓦罐都埋入地下,又砍了一颗松树刻制了一块墓碑立在洞口,上刻:岫云寺僧人神会之墓。
巽儿拍了拍书上的灰尘说道:“这岫云寺位于京师西山门头沟,老百姓都称为潭拓寺,它是京畿一带最古老的佛寺,咱们到船上看下神会大师的札记,看看上面记了什么”不经意间,从札记中飘出来一张发黄的纸片,随风轻轻舞动着飘落在地。
阿波看到飘落的纸片,连忙伸手捡起观看,原来是一幅京畿一带简易海图,上面简略绘制着京师、天津塘沽和金州卫的陆地和近海岛屿以及航海路线图。
“我们赶快回船,看看这位僧人札记中还记了哪些东西”阿波说完加快脚步向沙滩走去。到船上翻看神会留下的札记,三人才弄明白这神会大师一生经历。
原来这神会本是岫云寺出家僧人,从小熟读佛教典籍,但他不愿待在寺中,自愿做了游方僧人游历天下宣扬佛法。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神会想着带着数箱佛教典籍乘船出海前往琉球宣扬佛法,不幸在海上遇上大风暴,船只面临翻覆的危局,船上水手全不幸坠海,船上的食物、淡水也全部丢失,行李也大多淹没在大洋里面,最后只剩下神会随着空船流落到了这座荒岛上上以野菜、野果、鸟蛋为食,栖身在这山洞之中。33q
孤身一人栖身孤岛,他根据出海时留下的海图,估测这荒岛叫獐子岛,这座海岛距离金州卫约百里之遥,自古以来本有不少渔民出海打鱼时在此岛躲避风暴,但自大明洪武到满清朝廷,一直实行严厉的禁海政策,沿海居民远迁内陆,这岛上渐渐没了人迹。
这僧人神会日日到滩头遥望,期待有过路船只路过,但日日都失望而归,终于有一日,他到岛心湖中取水洗浴,被湖中巨蟒追逐,不幸误入毒蛇遍地的丛林边缘,被毒蛇咬伤,回到这山洞时,他自己又无解毒良方,只好坚持往日习惯记下札记,收拾停当,最后在他搭建的破草棚归天灭寂。
看完僧人神会的札记,叶巽说道:“根据神会大师留下的海图,我们只要从这座獐子岛往西百里就是金州卫,往西北不到百里也能到达陆地我们只要朝着日出相反方向直行或者偏向西北,也能到达陆地因为朝廷禁海,既无商船,又少渔船,我们只能自己往西顺风行船,如今也是东南风雨季,只要不是遇到海上大风暴,我们就能到达大陆”
“那么咱们今日备好足够清水,大强就在船上看守,检查固定一遍船上物资工具情况,放好食物,我和阿波师弟前去取水,等明日凌晨一大早,我们就拖船入海,挂上风帆早早出发希望明日天黑前能顺风顺水,到达金州卫”
「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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