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命里犯水啊。”
嘈杂的街道,人挤着人。在炎炎的夏日里,人浪带起热浪,仿佛空间都被热气扭曲,显得更加烦闷。
嘀嘀
不过比起挤在人车通用道路上动弹不得的小车,行人多少还是显得方便一些,至少还能擦着人的肩膀走动。
小车是真没办法。
什么时候街上多了这么多的车呢在他的印象里,这里似乎一直都是这么多人,车也是一年比一年多。
也难怪吧,这里是附近最大的城镇之一了,其他镇没有的东西都要来这里买。电器、家具、车子、衣服
最近还开了一间超市,也是附近唯一的一间,刚开业就人满为患,多少人坐着面包车赶过来,哪怕不买东西也要看个一眼。
泥泞的道路一直都是尘土飞扬,让路旁的招牌都染上一层黄,却也挡不住人来人往的热情。
他其实也是很兴奋,在过去最多也就是去小卖部花上五毛钱买五块辣条,脏兮兮的小卖部和大超市当然是没有比较的余地。
所以当家长说要带他来逛超市,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小小的孩子哪里能想到,其实落入了大人的“陷阱”里。
“”
他把目光从热闹的大街收了回来,有些不高兴地嘟着嘴,看着面前躲在阴凉角落里的,一个挂着旗子的摊位。
比起他的不高兴,拉着他手的爷爷倒是一脸的郑重,将他拉到了身前,扶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试图逃走,说道
“先生您说得真准啊,这孩子前几天落水了,可把我们吓坏了。仔细想想从以前也是,总是掉进水里湿一身,小时候下大雨又烧到了四十度”
爷爷喋喋不休,向着口中的“先生”诉说着担忧,可见有多在意自己的孙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前几天的落水更是让其焦虑到一直睡不好觉,总是神神叨叨的。
一把年纪的人了,已经不再看重什么,眼里只有他这个孩子。
他看着爷爷皱巴巴又憔悴的脸,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作为一名接受教育的三好学生,封建迷信之类的东西他是肯定不信的,大人那种“宁信其有”的精神他也不用去理解。
看了看身后的父母,如果今天只有父母陪着他来,他肯定要发脾气了,哪怕被打一顿也不会乖乖站在这里,努力捣乱。
但是现在,想到爷爷半夜里偷偷抹眼泪的样子,也许是自责,话都不多说了。现在才终于敞开心扉,把心里的难受都吐露出来
他又怎么忍心去打断。
抿了抿唇。
他看着那个带着微笑坐在凳子上的“师傅佬”,心里暗暗想到,就当是利用对方好了,让爷爷先倾诉一下,等到对方开始暴露了,要骗钱的时候,他再一脚把摊子踹了引警察过来。
反正小孩子嘛,不懂事呢。
最多挨一顿父母混合双打,神棍什么的敢发火,直接跑去拉那边维持交通的交警叔叔过来。
很完美。
打定了主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有点针锋相对地瞪着对方。
心想,我可不怕你。
“咯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悠闲地坐在位置上,宽松的道袍遮挡着纤细的身子,她看着那孩子清澈见底的眸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但是他往后躲了一下,便有些遗憾地收回手。
还真是颇有些嫉恶如仇的意思
虽然只是个孩子。
要是给他一脚踹了自己摊子就麻烦了。
爷爷看着他的动作,推了推他,说道
“小空,别动,让先生好好看看你。”
“”
他撇了撇嘴,还是忍不住嘟哝
“什么先生,明明是个女的。”
这时妈妈敲了敲他的头,说道
“达者为先,这里的先生是尊敬的意思。”
“”
他又不说话了,一个神棍还能被称为“先生”,真是无语。
不过。
居然还有女人出来做“师傅佬”,还真是挺稀奇的。至少他是第一次见吧,虽然他也没有见过几个师傅佬就是了。
只见她带着温和的笑容,仔细观察着他的面容,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说道
“孩子,你叫什么”
“不知道。”
怎么可能配合。
然而妈妈出卖了他,说道
“秦空,这里是生辰八字。”
“”
他妈的。
“秦空”
女师傅笑着拿过他的生辰八字,只是看了两眼就收了起来,说道
“空色空相,大道至简,好名字。”
秦空无动于衷,那当然了,为了赚钱,她还能说什么坏话不成除非
女师傅说道
“不过这名字对于命格没有什么帮助,改个名或许好些。”
果然,常见手段之改名。
真是毫无新意。
家长们不停地点头,纷纷说师傅说的是,而她却没有就这样了事,看着脸色微黑的秦空,笑容有些僵硬。
他在比划着踹摊子哪里比较好了。
她下意识扶了一下小小的案面,脑门上滑下一滴冷汗,说道
“其,其实,也不用真的改名,这孩子应该还没有字吧”
现在的人也没有几个会给自己取“字”的,属于是还未开发的蓝海了。
“字”
秦空歪了歪小脑袋。
“对啊。”
女师傅凑过来,笑意吟吟地对他说道
“小空看过古装片吗里面的人除了姓名一般也会有字的对不对”
“可是现在大家都没有。”
“大家都没有,你有,那不是很独特吗”
“我不想那么独特”
还是妈妈,她又是敲了一下他的头,说道
“不要和先生顶嘴。”
于是他又不说话了。
“啊哈哈”
女师傅笑着看着这一幕,对他解释道
“取字其实也不会影响什么的,现在只用姓名就可以了,你以后还是秦空啊,你自己不说的话,也没人知道你有字不是吗”
“嗯。”
确实,只要本来姓名没变,那影响也不大。
女师傅看他这次的不满小了很多,心里舒了口气,说道
“表字这东西虽然是成年才取的,但是现在事急从权名是叫空吗那我想想”
她抱着手臂,手指轻轻敲了敲脑袋。
秦空似乎看到她眸子里闪过奇异的光芒,心里疑惑。
“不如就叫”
她回过神来,还是带着那种有些悠闲脱俗的笑容,说道
“长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