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新化工厂。
厂长办公室里，黄泽涛和另一个中年人在江云皓身边一个劲地赔笑。
这个中年人，自然是厂里的厂长周济桦了。
周济桦大概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但看着很有气派。
显然，这是长期担任一把手才会产生的气质。
但在江云皓面前，周济桦就显得乖巧了许多。
“江市长，您喝茶”
漂亮的秘书奉上香茗，一双妙目好奇地看向沙发正中端坐的江云皓。
江云皓的身份，她刚刚已经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儿，心中好奇还是驱散不了。
她很好奇，这个年轻帅气的副市长，是怎么能让掖南市的两位一把手都服服帖帖的。
看到秘书送上茶之后还怏怏没离开，周济桦就有些着急，连连对她使眼色。
没错，这个秘书是他亲自挑选的。
企业嘛，和机关不一样，业务是放在第一位的。
因此对秘书的要求，当然也就不同。
眼前这个秘书容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带出去和其他单位、企业谈业务，那是倍儿有面子。
可这会儿周济桦突然发现，这女人的脑子也太笨了点。
眼前这局面，是你能掺和的吗
江云皓这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那可是宁台市的权力人物之一，还是排前几名的。
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干部，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要你来献殷勤
不行，这蠢女人不能留了。
等回头请走了江云皓这尊“瘟神”，立刻把她打发走，实在是也太危险了。
江云皓并不知道周济桦心中所想。
走进这间办公室之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气派和豪华。
实木的桌椅，真皮的沙发，一套茶具看着就是价值不菲。
这样的景象，在私企很常见。
但在国企，江云皓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然了，江云皓并不会因为这些，就去怀疑什么。
毕竟，一些优秀的企业家有想法、有思路，能搞活企业。
那这些享受，也不算什么。
问题是，振新化工厂这十年以来，效益可是一直在下降的。
要不是有省总公司时不时地接济一二，怕是早就倒闭了。
这种情况下，你周济桦还搞这一套，实在有些过。
此时此刻，江云皓的心中，已经将周济桦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江市长，您今天来视察，是对咱们振新化工厂极大的认可啊”
周济桦腆着脸说道，“老黄，回头厂里一定要尽快出一期厂报，给大家鼓舞。”
黄泽涛闻言，忙不迭地应道：“厂长你放心，这事儿一定第一时间落实。”
这两位唱着双簧的时候，江云皓却是一点表情也欠奉。
周济桦、黄泽涛发现了这一点，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渐渐凝固。
到这会儿，他们俩要是还不知道江市长对厂里不满意，那这么多年也就白混了。
尴尬的局面没有维持太久。
很快，江云皓就开了声。
他看向王晴梅，平心静气地道，“晴梅市长，振新化工厂的污染数据，你们政府部门当时给他们二位都传达过吧”
“是的，江市长。”
王晴梅点点头，肯定地道，“市政府办公室和环保局，先后给振新化工厂发过文，让他们整改。”
“整改结果呢”
江云皓抿了口道。
“呃”
王晴梅下意识地看向两位“东道主”，“可能是振新化工厂工作比较忙吧，整改的结果他们一直没有给出回馈”
听到这里，江云皓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他扫向周济桦、黄泽涛，声音低沉地问：“济桦同志、泽涛同志，掖南市政府部门发的问，你们收到了吧如果收到的话，希望你们二位能给个解释。”
黄泽涛闻言，面上唯唯诺诺，心中却也有些幸灾乐祸。
行政上的事儿，一直都是周济桦在管，自己是插不上手的。
倒不是说周济桦故意要将自己架空。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强势的性格。
原本因为这事儿，黄泽涛多多少少有些不满。
但今天看来，自己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咯。
相比黄泽涛的坦然，周济桦这个第一责任人就逃不掉了。
被江云皓追着问了一句，他脑门上就有了汗渍。
“市长，掖南市的发文我们收到了”
周济桦的声音有些颤抖，“收到发文之后，我们厂里也自查自省想尽快找出问题。不过，厂里需要全面检查、检修的设备太多还，还需要一点时间。”
听着周济桦的解释，江云皓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周厂长倒是有些急智。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到这个解释，也亏了他了。
不过，江云皓做事情向来没有“穷寇莫追”的想法。
他一直推崇的是“穷寇必追”，可不会轻易饶了对方。
因此在周济桦解释之后，他很快问了另一个问题。
“还需要多久，周厂长给我一个确切的数字。”
被逼无奈的周济桦犹豫片刻，开声道：“差不多，得要两周的时间。”
江云皓没有和他讨价划价，而是直截了当地表示：“好，给你们两周时间”
转头看向王晴梅：“晴梅市长，周厂长的保证你也听到了两周之后，你们掖南市政府派人过来，检查验收结果。”
“好的，江市长。到时候，我让相关部门成立一个联合工作组下去，务必保证数据的准确性。”
王晴梅爽利地应了下来。
“嗯”
江云皓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忘补充一句：“你们掖南市的部门人手不够的话，就向市里求援。”
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周济桦、黄泽涛二人对视一眼，满脸苦涩。
抬手看了看时间，也快十一点半了。
江云皓站起身，对钱如海、王晴梅示意道：“时间差不多了，去你们市委吧。下午的话，再去城南的工业基地转一转。”
钱如海、王晴梅唔了一声，连忙起身引路。
周济桦、黄泽涛虽然很想留江市长吃饭，但眼下这场面，二人终究还是怂了。
送走了江云皓、钱如海、王晴梅一行，回到办公室之后，周济桦立刻通知三个副厂长开会。
等人的时候，他看了看自己身边沉默不语的黄泽涛，声音不禁有些惆怅。
“老黄，这一关，咱们振新不知道能不能过了”
黄泽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确实如周厂长所言：这一关，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