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卿看着林牧，面带微笑的说道，“小伙子，你这张唱片是从哪儿得来的呀”
林牧面不改色的说道，“家传的”
听到这话，陈智卿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问道，“哦，那你家里也是唱戏的吗”
就连耿启昌和李薇康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难道林牧还是京剧世家
林牧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家里就是普通人家，没有唱戏的，不过这张唱片据说是我太爷爷当年留下来的，不过家里没有唱片机，就一直锁着，并没有拿出来过，所以，才会这么新”
林牧也要为这张唱片的来历想一个合适的借口，否则的话，就像是现在出现了一件唐朝的文物，但是崭新如初，谁也不敢说它是真的吧
“原来如此啊”
林牧的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是也不失为一个理由，众人都是纷纷颔首，看向林牧的眼神也变得炙热了起来
陈智卿轻咳了一声，问道，“林小友啊，我特别喜欢这张唱片，不知道能不能割爱啊”
耿启昌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瞪，这个老不要脸的，竟然直接就公开要了
但是，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耿启昌看了一眼李薇康，李薇康轻轻的摇了摇头
两人多年的夫妻，瞬间耿启昌就领悟到李薇康的意思了
李薇康这是打算看看林牧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虽然说刚才耿启昌口头上已经答应了收林牧为徒，但是两人对林牧几乎是一无所知。
毕竟收徒弟是一件十分严谨的事情，刚才的一时冲动，并非没有补过的机会
如果林牧的表现让他们失望的话，那就很简单了，收徒可以，只是一个记名弟子
在过去，对于弟子是有着十分明确的划分
最低一级的就是“学道弟子”。
这种就像是戏曲学院里的学生，而那些老师对于学道弟子，除了“教”的责任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责任。
再高一级，就是“记名弟子”。
这种就可以看为是“试用期”的弟子，这种弟子在京剧院是非常常见的，很多后来的正式弟子，都是从记名弟子中选出来的佼佼者。
因为师父必须要观察记名弟子的天赋，品德，悟性，智慧等等方面，综合考虑之后，才会选择将你列入门墙。
接下来就是正式弟子了，而正式弟子又有着亲近疏远的差别
最普通的叫做入门弟子，意思就是说你可以到师父家里来请教。
再高一级的叫入室弟子，意思就是你能够到师父的卧室去请教。
最高一级的叫做衣钵弟子，这种弟子一般每位师父只有一到两人，甚至根本没有
衣钵弟子，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传承师父衣钵的弟子，这种弟子，比亲儿子都要亲
所以，拜师了，并不意味着你就能成为正式弟子了。
于是，耿启昌没有说话，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稳如泰山的看着林牧
林牧则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按道理说，陈老您是前辈高人，晚辈应该双手奉上的”
听到这话，陈智卿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顺眼
耿启昌则是捏紧了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失望
在陈智卿的面前，耿启昌是真的直不起腰杆了
人家是根正苗红的余派传人，余派祖师爷余叔岩先生还是人家的姑父，这就是亲上加亲的关系。
而自己虽然被人称之为余派老生，但是未曾拜师余派，是自己永远都无法迈过去的坎儿
很多喜欢耿启昌的人，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有能耐，拜不拜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在京剧界这个等级森严，传承有序的地方，师门传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就像是学历，你可以没有，你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是当你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没有学历，将会是你最大的拦路虎
其他人也是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看向耿启昌的眼神也变得玩味了起来
你看看，这就是你刚收的徒弟，连人家都知道拍陈老的马屁，就你不知道谁是大小王
李薇康则是认真的看着林牧，她并不觉得林牧是这样的人，否则的话，林牧直接把唱片交给陈智卿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在耿启昌这里再过一手呢
果然，林牧话锋一转，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我已经将这张唱片当做拜师礼送给我师父了，要不，您问问我师父”
林牧的这句话，让陈智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的难受
让他去问耿启昌要，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张唱片对于他们余派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霖一般。
李薇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热，低头一看，原来是耿启昌握住了自己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果然，这小子没让我们失望啊
林牧说完之后，就退到了耿启昌的身后，鼻观口，口问心，沉心浮气
其他人看向林牧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啊
这小子不光是会说，胆子也很大啊
陈智卿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点发闷，眼前有点发黑，身子晃了晃，幸好旁边他的儿子赶紧上来扶住了他
“爸，您没事吧”
陈智卿摆了摆手，说道，“没事”
陈智卿站直了身子，眼神复杂的看着耿启昌，说道，“老耿，这张唱片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清楚，我想要拿回来，你开个价吧”
耿启昌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陈老，这张唱片是我徒弟给我的拜师礼，不卖”
“不卖”这两个字，耿启昌说的是斩钉截铁，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陈智卿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眼神幽幽的看着耿启昌，说道，“如果你愿意将这张唱片交给我的话，我”
陈智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破例，代拉你为我的师弟，怎么样”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剧变，甚至有人出言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