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方宇就把疯人愿的曲谱扒了下来。
第二天按约定到公司签合同。
极光音乐能在圈子里有现今的规模和地位，除了老板眼光独到，守规矩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方宇虽然是个新人，但赖副总考虑到他的“听话”和“懂事”，也拿出了诚意，给了一份10年时长的b级合约。
发展规划、资源配给什么的，都是固定格式，没大问题。
最让方宇满意的，是版权的归属问题。
合约规定：合同期内，他创作的所有歌曲，除了定价出售的，其他的版权都属于他个人，公司仅有使用权和收益分成虽然比例很高。
但就也意味着，10年合约一到期，他唱过的歌都能打包带走。
这很难不让人动心。
要知道这两天深扒系统，他知道再就业兄弟团里，好几个哥哥都在合约和版权的事情上吃过亏
前车之鉴，不得不让人警醒。
相比之下，极光算是很良心了，方宇看合同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爽快签了约。
艺人部经理蒋明博很热情地接纳了他，并带他会见了经纪人盛嘉楠，一个穿着干练、短发利落、神情冷淡的女人，虽然看着只有30岁左右，但通身的职业气息，还是让方宇不由紧张，有种读书时见班主任的感觉。
简单了解，方宇知道盛嘉楠刚好也是秦朗的经纪人作为新人和糊咖，他们只能住标间甚至多人间，比不了杜峥这种一线大咖能住大床房。
“楠姐，以后多关照”
方宇礼貌问好。
“嗯，相互关照”
盛嘉楠礼貌点头，加了微信，没再多说别的。
离开艺人部，方宇紧接着又去了音乐制作部，找总监赵远峰。
还有一份版权购买协议要签。
赵远峰见他时，情绪明显不如前两次那么热情，但这种事想来也见多了，所以没有特意解释或安慰什么。
合同推到方宇面前
方宇看了看合同，后面附着某某的曲谱和歌词，迟迟没动笔。
“有问题吗”赵远峰问。
“没有”方宇摇头。
“那你犹豫什么，反悔了”
“没有赵总，有个事麻烦你”
方宇顿了顿，认真道，“我想再录一次歌”
赵远峰挑了挑眉。
还以为他要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这个。
作为音乐总监，录音室就跟他家后花园似的，这个要求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他还是犹豫了一瞬。
不是难办，而是看方宇这样子，有点不落忍。
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方宇知道他误会了，但也不解释，被他亲自带到录音室。
总监的到来，让原本散漫的工作人员瞬间坐得板板正正，个个都跟先进标兵似的这里没有音乐家，大家都是打工人
方宇拿出了疯人愿的曲谱。
来的路上，赵远峰已经大概琢磨出某某的编曲了。
看到一首新歌，直接懵了。
“这是”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宇。
“之前写的作品，一直没机会发表，希望公司能给个机会”
方宇姿态恭敬道。
赵远峰的诧异松垮了一些，但照着旋律简单哼了哼，眼神又立即闪出光亮来。
当即招呼手下，立刻着手制作。
按照方宇的要求，这次录制的不是个简单的和弦deo，而是现场编曲、精心制作，花了半天时间做出来一段段pg。
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成熟的背景音乐，放ktv里能直接开唱了。
极光的专业性不容置疑，方宇挑不出任何毛病。
毫无阻碍，演唱了这首疯人愿。
一曲过后，录音室里掌声一片。
“兄弟，签下你真没错，我这眼光还是相当可以的”赵远峰兴奋道。
“赵总过奖了”
“我这人向来有一说一。这两首歌都有上热歌榜的潜质，你不但能写，唱功还了得，情绪也到位，之前真是埋没了啧啧啧，签下你是极光的福气”
赵远峰满眼欣赏，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方宇笑了笑。
“赵总，某某卖了也就算了，这首歌我能自己留着了吧”
“当然你现在也是公司的签约歌手了，自己的创作，哪能首首都给人就算你肯，我也不肯了放心”
赵远峰说得义愤填膺。
方宇点点头，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言。
事情进展到这儿，他的计划已经进行完了，剩下就一个字：等
“让子弹飞一会儿”
等待的时间没用多久，比方宇想得要快。
当天晚上，赵远峰就怒气冲冲打来电话，让他明天一早来公司一趟。
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但方宇已经猜到了。
第二天准时到公司，同样的会议室，同样的人，连情绪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超级加倍了。
“现在方宇在这儿，张闯，你自己好意思把你的要求再提一遍吗”
赵远峰盛气凌人，扯着脖子喊。
对面，张闯的脸很红，明显也压着火气。
到底是金牌经纪人，服务的是公司现役一哥，连几个老总都给他面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
但，论职位，音乐总监远在他之上。
论地位，赵远峰是公司元老。
平常待人和善是他性格好，不代表他好欺负。
张闯只能忍。
感受到局面的僵硬，副总赖恒赶紧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
“赖总”
赵远峰还要梗脖，被赖恒一摆手，压了下去。
会议室恢复了安静。
赖恒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很是头疼。
最后，眼神落在了一脸懵逼的方宇身上，眯着眼笑了起来。
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和方宇想得一模一样。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基站，信号好的不得了。
昨天，音乐总监带着新签的艺人在录音室猫了一下午，这离奇的举动，想不让人关注都难。
所以当天晚上，那首编曲成熟、制作完善的新歌疯人愿，就出现在了公司各大高层和一线歌手的手机里。
别人也就罢了。
杜峥正在筹备自己的第六张专辑，谋求风格多变以巩固音乐圈一线的地位，对专辑里的每一首歌都是精挑细选。
听到这首疯人愿，抓耳的旋律，有记忆点的歌词，很难不让他动心。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想要
他给经纪人张闯打电话，让他出马，把这首歌也搞到手。
张闯自当照办。
然而给赵远峰打电话刚提了一句，换来的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其实张闯也明白：一个新签的歌手，就那么两首压箱底的作品，结果他们倒好，一招双龙出海，两首都想拿捏。
吃相属实是有点难看了
跟杜峥汇报了这件事，两人一商量，不好不给赵总监面子，所以决定退而求其次。
把某某，换成疯人愿。
这个决定做得没多艰难，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从作品属性上，前者更闷，后者则明显更有记忆点，更有红的潜质。
从制作水准上，某某只是个简单的deo，疯人愿可以直接发行。
而制作水准的差异，又加重了大家对两首歌潜力的评估。
赵远峰这次就不能破口大骂了。
听过某某现场版的他，知道这首歌的成色不逊于疯人愿，所以打心底里，他是赞许这个主意的。
不过对杜峥一伙难看的吃相，他还是很气愤，所以才有了昨晚给方宇打电话时的气愤语气。
现在，会议室里，赖恒自然不会把整个拉锯过程和盘托出。
一通轻描淡写、避重就轻。
然而方宇听完，表情还是立马eo了下去。
赵远峰见状，压下去的火气“蹭”的又上来了，又要拍桌子。
赖恒忙道：“方宇，都是自家人，什么都可以商量。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方宇不抬头，轻轻叹气。
“疯人愿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写了一年多，才有了最后的定版”
他语气无奈。
张闯听这话头，还以为这小子不识抬举，不想换。
谁知方宇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既然峥哥喜欢，也算是这首歌的福气我肯定是不舍得，不过没关系，可以自己消化”
一副忍辱负重的伟岸姿态。
几个老男人看了，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真该死啊
“这样，我说句公道话”
赖恒出手了，一脸慷慨，“方宇很懂事，作出了让步。你们呢，终归是夺人所好，所以这歌不能跟某某一个价。之前谈了15万，你们自己再加5万”
“噗切”
赖恒话没说完，方宇直接破防，鼻涕眼泪一块喷了出来。
赵远峰捏紧拳头，眼睛要吃人
“15万你们另拿15万，凑30万给方宇，毕竟是首这么好的歌”
赖恒赶紧改口。
语气不是商量，直接拍板了。
方宇在旁边，眼眶通红、止住哭声，嘴唇颤抖。
满脸写着：“我还好，我可以坚强”
张闯着实吓了一跳，又着实松了口气，甚至有点不忍心
钱不是问题。
15万对杜峥来说，就跟打了个喷嚏一样，他当然没意见。
至于赵远峰，为方宇争取到了权益，留下了一首他认为更好的作品，除了心里有点不爽以外，总体也是赢家。
会议室里，只有方宇抽抽搭搭，一副被凌辱后故作坚强的白莲花模样。
几个大佬抽着事后烟，说着不走心的安慰。
方宇默默点头，心里就一个想法：
“咱这天资，进军演艺圈的话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