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囚声在脑海中寻找着第三次推演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可能藏着的联系。
毫无疑问。
如果自己还是选择第三次推演中的方法,等第一、二次推演发生得到本的提示后才前往学者学会,那么在这段时间中,杀害本的人应该已经再次清理好了这片现场,并人为破坏大推演术虽然荆囚声对魔法了解不够深入,但凶手显然拥有这一能力。
但在那之后第三次推演中就有很多地方说不通了罗斯作为学者唯一的幸存者为什么会被放过该推演是否依旧以博雷特公式搭建大推演术为前提如果是的话已经在此耗尽灵魂的本又是如何在四个多小时之后再次出现的
虽然第三次推演中的情况肯定已经不会再发生,但毫无疑问,在第三次推演中,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内学者协会中肯定还发生了什么,而且很大程度可能与罗斯有关
一旁还沉浸在悲痛中的罗斯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荆囚声,低声说道:“老师最后留下的遗书我能看看吗”
荆囚声心中一动,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正好趁机看看罗斯的反应。
荆囚声将刚刚收起来的遗书交给罗斯,罗斯靠坐在桌子上打开遗书仔细读了起来。
荆囚声亲眼看见罗斯的瞳孔紧缩起来,原本颓弯的脊背也瞬间绷直。
“怎么了”荆囚声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诺奇诺奇诺奇”罗斯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握着遗书的双手也缓缓用力抓皱了草纸。
“他是我的哥哥”
自己把身份说出来了会不会是烟雾弹
就在荆囚声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罗斯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不对”
“我的哥哥诺奇在背叛学者协会时就已经是五阶学者他不可能这么弱”
“他肯定还在这”
话音刚落,罗斯就已经拿着遗书冲出了房间,荆囚声连忙跟上罗斯的脚步。
但门外什么也没有。
荆囚声顺着罗斯的目光向学者一楼大厅看去,因火焰而塌落的房梁砸在沃伦球仪的中轴上,绕着沃伦球仪的环形接待柜台也跟着燃烧了起来,另一头的南侧走廊已经被火焰吞噬,燃烧着的房梁和二楼地板时不时塌落到一楼,砸出一道道翻涌的火浪。
好在这边的火焰被荆囚声用安福神力隔开,否则整个学者协会怕是已经彻底沦陷于火海之中。
罗斯沿着走廊向大厅中心走去,他抬头看着这座自己曾居住数年的学者协会,在路过一副油画时那画框突然从墙上掉落,发出的一声巨响让罗斯下意识地跳到一旁。
燃着火焰的画框吱呀着倒在罗斯的脚边,罗斯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又抬头看向大厅。
“诺奇”罗斯嘶吼道。
“诺奇罗兰我知道你在这”
“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诺奇你为什么要背叛智者”
他的声音带着几欲崩溃的哭腔:“你为什么要杀害我们的老师”
“诺奇”
罗斯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哥哥的名字,他的衣角无意间被一团火焰燎燃,罗斯随手扯掉自己的学者长袍。
他看着即将倾塌的大厅,对着每一个角落喊着自己哥哥的名字。
荆囚声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结果到最后,诺奇还是没有显出自己的身影。
但诺奇罗兰的出现,让罗斯为什么没有被邪教徒杀死和那种实力的臆想和邪教徒是怎么侵蚀整个小镇又杀害本这两个问题一下有了合适但不知道正确与否的答案。
在学者协会彻底倾塌之前,荆囚声带着本的遗体和遗物,与罗斯一同从大厅里冲了出来。
而罗斯,也再一次在学者协会的后院里将本亲手埋葬。
老实说,现在荆囚声有点不好确认罗斯的身份了。
诺奇罗兰的出现,让罗斯罗兰的身份变得愈加扑朔迷离,在荆囚声的视角中,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误导。
要么是罗斯误导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诺奇的身上从而摆脱自己的嫌疑,要么是诺奇想用刚才发生的一切让自己误会罗斯。
而在这次的事件中,也还有很多疑点尚未能解开。
先不提第三次推演和这次真实经历的冲突,邪教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不管诺奇还是罗斯究竟谁是背后黑手,他们又为何选择干扰自己而不是直接动手解决后患
这种种疑问,或许只有等自己到了康仑主城才能解决一部分了。
毕竟据罗斯罗兰所说,他的家族就在康仑主城,是当地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贵族。
而同样,罗斯也还是决定要把这里的事情上报给康仑主城的学者协会。
总之不管怎么说,罗斯现在算是暂时加入了荆囚声的队伍。
“那这本笔记,我就收下了。”荆囚声拿着那半本笔记,说道。
罗斯的眼中显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舍按理来说这是他老师的遗物,而作为一个和老师关系非常不错的学者,他自然应该是希望这半本笔记能留在自己手里的。
但这不舍并没有表露的太过明显和太久这又正好符合他有些软弱的性格。
荆囚声突然摇了摇头:“真是魔怔了,现在还没有明确证据只是怀疑,把他所有的行为都加上预设可不行。”
“如果真如您所说,您认识另外半本笔记现在的主人的话,那这本笔记就交给您了。”罗斯说道,“毕竟老师生前的梦想就是能看到完整的笔记。”
听到这句话荆囚声不由低叹一声,他下意识地拍了拍罗斯的肩膀:“你的老师也为这本笔记做了很大的贡献,我,还有这本笔记的主人肯定不会辜负他的研究的。”
罗斯抿着嘴唇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荆囚声的这番承诺而显得振奋起来。
看得出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沉浸在对老师离开的悲痛中去了。
趁着荆囚声回过头接过约翰递来的麻布的一瞬间,罗斯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嫌弃的神色,他抬手拂过自己被荆囚声拍过的肩膀,仿佛那上面落了一坨鸟屎一样。
而在协会外面等着的约翰,也做了件让荆囚声颇为讶异的小事。
毫无疑问,约翰自己一个人被荆囚声扔在协会院子里的时候是肯定心有不满的,毕竟只有一个火把和一盏马灯的屋外无论怎么看都不如灯火明亮的学者协会安全。
但约翰这份不满很快就被协会内燃起的大火给烧没了,他意识到领主大人真的没有骗他协会里面确实不安全。
可约翰并没有像荆囚声想的那样离开院子躲到别的地方或什么也没做就老老实实地带着。
他把马灯放在院子里的井旁,用木桶打了一桶又一桶水浇着大厅外的火焰。
以约翰一个人的力量是肯定不可能浇灭这场大火的,说他是无用功也好,说他是摆样子做给一会可能会出来的领主大人看也罢,但当荆囚声出来的时候看到约翰气喘吁吁地拎着一桶水孤零零的对抗着火焰时,他心里对约翰的评价不由又升高了一级。
在落日领的时候约翰就有为自己的好朋友凯罗挡灾的先例在发现老约翰消失后,小约翰把疏于职守的罪名全揽到自己的身上,所以荆囚声一开始就知道,这小伙子虽然嘴又硬又臭,但心肠绝对不坏。
当然。
如果他拎来的最后一桶水没有泼到自己身上就更好了荆囚声用刚才约翰递来的麻布擦着脸,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