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居然是太平公主出行
    林溪心里一个格登
    路遇太平公主,他没有任何香艳的想法,不管传说中,太平公主是怎样的一个美人,但现实很残酷,人家是女皇最为宠爱的幼女,摁死自己比摁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吁,吁”
    “快,快,靠边,靠边”
    林溪急的满头是汗,挽着缰绳,试图把车拉去街边。
    可越急越是出错,而且他对于驾车也不熟悉,能赶着车回城已经是极限了,再想于急迫间通过微操把车拉回道旁,无疑极具挑战性。
    不管他怎么拉扯,两匹骡子站定不动,还尾巴轻轻甩起,悠然自得。
    “嘿嘿”
    “冲撞了公主,等着被大卸八块吧”
    “报应啊,老天开眼了啊”
    民众指指点点,兴灾乐祸的嘲笑。
    是的,右肃政台的名声太恶劣了。
    “何人如此大胆,还不速避”
    有黑甲精骑一挥长朔,厉声呼喝
    踏踏踏
    十六骑调整队形,列成两行,一手勒缰,一手持朔,摆出一副随时会冲锋的姿态,那杀气弥漫过来,骡子不安的刨着蹄子,低声鸣叫。
    林溪猛一咬牙,跳下车,躬身施礼道:“仆右肃政台力士林溪拜见公主,今次挡驾,实是事出有因,还请公主容仆分辩。”
    天地间一片宁静,只余呼啸风声,洒花的侍女们,既嫌弃,又好奇的打量着林溪。
    林溪就当太平公主默认了,又道:“仆昨晚出城办事时,遇到一只黑虎,这两头骡子或许受了惊吓,尚未缓过劲来,请公主容仆将骡子挽走。”
    车厢内,太平公主一袭盛装,斜倚在白狐皮靠垫上,一只黑猫庸懒的偎在她的怀里,听着林溪的说辞,喵呜喵呜不断。
    “哦你是说昨夜见过他”
    太平公主讶道。
    “喵呜喵呜”
    黑猫连连点头,继续以猫语诉说。
    车角,一名拨弄着熏香的侍女掩嘴笑道:“公主,此人明明出去埋尸见了鬼,却生怕犯了公主的忌讳,诈言遇见黑虎,倒也算有急智。
    再者,能以凡人之躯,反杀了尸变的厉鬼,还算是有几分本事,难怪敢于在公主面前大言不惭呢。”
    另一名侍女嘟囔道:“菡香姊姊,光有本事又有什么用,肃政台那地方哪有好人”
    那叫菡香的侍女轻笑道:“菡梅你不知道,肃政台的力士,很多都是世袭的,由不得他们挑挑捡捡,虽然肃政台污浊不堪,不过此子颇有几分君子之风,未必能以寻常人视之。”
    “你呢”
    太平公主低头下问。
    “喵呜喵呜”
    黑猫乖巧的叫唤。
    “你是说,他身上有些古怪,你想多观察观察他”
    太平公主秀眉轻拧,随即展颜笑道:“罢了,便依你。”
    菡香探出小半个脑袋,向外吩咐了句。
    一名甲士离队而出,挽着两匹骡子,连带车驾强行拽到了道旁。
    “多谢”
    林溪拱手。
    “嗯”
    那甲士略一点头,回归队列。
    车队继续前行,林溪和众人一样,老老实实的低头站一边,不过当那奢华的马车从眼前经过的时候,仍是按耐不住好奇,抬头看了眼。
    恰好窗帘轻轻掀开,露出小半张宜喜宜嗔的娇俏面容。
    林溪脑海中轰然一震,前世除了开美颜,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面孔,幸好他未忘了自己的身份,只目光一触,就立刻移开。
    窗帘也落了下来,车队渐渐远去。
    林溪莫名心里有些遗憾,但很快哑然失笑,调整好心绪,重新挽起车,赶回右肃政台。
    “嘿,仨儿回来啦,刘掌固和胡老六呢”
    一名看大门的力士,嘿的一笑。
    肃政台这地方,和别的衙门不同,耳熏目染之下,都是栽赃嫁祸,严刑拷打,久而久之,心性难免会扭曲。
    而且力士的死亡率奇高,多数人活不到一两年,因此同僚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温情,相反,如果露了怯,只会受到无穷无尽的挤压与构陷。
    “车里躺着呢。”
    林溪淡淡一眼扫去。
    “哦”
    几个力士围了过来,掀开车帘一看,纷纷倒吸了口凉气,胡六与刘掌固几乎没了人形,浑身上下布满了酷刑的痕迹。
    “死了你小子怎么活下来的”
    有力士惊疑不定地问道。
    “回头再说,先搭个手,帮我把车拉进来”
    林溪冷冷回了句,跳下车。
    力士们一阵迟疑,还是帮助搭了手,主要是两个尸体太吓人,而林溪还活着,让他们很难弄清楚情况。
    有的牵着骡子往里面拽,有的在后面推,把车推进了院子,还有人飞奔往里面报信。
    林溪则回了自己的屋子,稍作洗漱,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衣服,去见赵亭长。
    亭长是掌固的上级,通常一个亭长底下,有三个掌固,每个掌固,掌管五人,不过因力士的死亡率惊人,多数情况下,并不满员。
    就如刘掌固,手底只有林溪与胡六二人。
    而亭长并不受主簿、主事、录事、令史与书令史统辖,直接听命于御史,也就是酷吏。
    当林溪赶到的时候,赵亭长哈腰站一边,主座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胡人,双眉如刀,目泛凶光。
    这正是在后世被调侃为一个老外不远万里来中国从事逼供工作的索元礼
    林溪完全没有调侃索元礼的想法,这位是实打实的凶人,论起辈份,来俊臣、周兴之流都是他的门生,堪称周武朝第一酷吏,惨死在他手底下的怨魂不计其数。
    “仆林溪拜见索将军”
    林溪极其识趣,向索元礼施礼。
    索元礼曾被武则天封为游击将军,沾沾自喜,引以为荣,特别喜欢别人称他将军。
    “嗯”
    果然,索元礼眼里凶光稍敛,问道:“你就是林仨儿怎么就你自个儿活着回来了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回索将军,闹鬼啦”
    林溪一五一十的诉说,口才还是不错的,对胡六与刘掌固的受刑经过描述的绘声绘色,让索元礼与赵亭长有身临其境之感。
    不过他把系统的应对之法讲成了是自己急中生智。
    “索大人,这鬼凶的很呐,小仨儿能死里逃生,也是运气不错”
    听完之后,赵亭长向索元礼道。
    索元礼点头道:“干咱们这行的,除了实心为陛下做事,还要脑瓜子灵活,运道也不可少,林仨儿能死里逃生,可见确有几分运道。
    既然刘星那厮时运不济,被厉鬼害死了,就由你暂代掌固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