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宫。
“殿下,这蔡翰锦摆明了是把您的吩咐当成耳边风了竟然同意那个出身乡野的考生做状元这是对您的大不敬啊再留此人在考试院做大学士,这恐怕多生是非啊”
跪着说话的人身着二等文官朝服,双手作揖,面色焦急,歪斜躺在软椅上的那人似做出惊讶模样,但其由着侍女们捏肩捶腿的悠闲姿态倒是显得面上的惊讶虚假了那么几分。
“哦这蔡大学士当真是留不得了那本殿就将其派遣去边疆,再也不准踏入遂月城,可好”
眼瞧着跪着的二等文官脸上的焦急刹那间就被欣喜覆盖,云殷恣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本殿下会说这般幼稚的话吧”
听到这似笑非笑的反问,那细密的汗珠在那二等文官的身上成群出现,从脊背、胸前流向腰封,暗红色的朝服从腰间被汗水浸湿,如同鲜血一般不断向朝服的两端蔓延。
“没有的事微臣绝不敢有那般逾矩的想法微臣,微臣只是想着那蔡翰锦明知道殿下您不喜那低微出身的考生入选,还,还那公然同意这人做此届县级选拔的状元,这,这对殿下是大不敬”
原本只是双膝跪地,此刻这文官几乎是要将半个身躯都伏在那华贵的地毯之上,她万不该在太子殿下面前展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哪怕只是一丝暗示
看着将脑袋都埋在地上的人影,云殷恣有些蹙眉地想了想最近她好像是流放了得有十来人、送去刑罚场差不多八九人,再流放几个,她怕是都没趁手的人用了。
算她走运,今儿她修身养性一回。
“只此一次,下次再教本殿做事,你的脑袋就别要了。”
低着脑袋的那文官在这短短半分钟已经想好了对家里老小的遗言,没想到,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放过她了
“殿下大义微臣没齿难忘”
说完就对着这地毯磕头,虽然地毯有些缓和作用,但还是被那文官磕出了不小的响声。
围着云殷恣的侍女们是见过大场面的,就这么点都不见血的磕头声,她们都见怪不怪了,从始至终保持着匀速且柔和的力道为云殷恣捏肩按背。
云殷恣对这脑袋摇晃得如同她最讨厌的拨浪鼓似的文官,心里头再一次迸发出了难忍的杀意,她素来不喜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此刻她也是如此。文網
“给你三秒钟,跑不出这道门,那青越殿外的桂花树正好病了,你就去给它当肥料吧,估摸着它应当是想有人跟它作伴了,这才病恹着。”
“一、二”
那跪在地上磕头的文官刚开始还是懵的,直到太子殿下真的开始数数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赶紧逃
在她爬起身跑向门外的时候,其实云殷恣就已经停止了数数,她突然又不想杀人了。
这人滑稽的逃跑姿势让她发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秋谆、秋卉,你们都快看啊还好我没杀她,不然就看不到这么好笑的场景了”
秋谆。秋卉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们贯是知道太子殿下性情的,经常是上一秒还在开心,下一秒就低落起来。
“殿下英明留她能为您逗个乐也是值当的。”
“只要殿下能开心,那殿下做的就是对的”
这云姬宫为什么只这秋谆、秋卉二人能在太子殿下身旁伴随十来年靠得就是这二人对云殷恣唯首是瞻的态度。
她们不以世俗的标准来评判太子殿下行为的对与错,她们只以太子殿下的喜怒哀乐为评判标准,只要能让太子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对的事情,哪怕是杀人砍头,能让太子殿下开心,那她们也只会觉着这人头落地落得值。
云殷恣再一次被秋谆、秋卉二人的话抚顺了躁动的内心,她不需要那种打着为她好的名头来教她做事的老古板,她需要的是像秋谆、秋卉这般无条件信从她的人。
那文官连滚带爬走了后,云殷恣又想起了蔡翰锦在前两天特意来求见她时所说的话。
一个考试院的学士而已竟然胆敢跑到她面前来求情。
当时她也不知为何,还愣是听了下去。
蔡翰锦不愧是考试院至今最为年轻的大学士,反正讲来讲去最后绕到了她的身上此人如若能为为官必定能为太子殿下大用。
好吧,虽然她也不是什么惜才之人,但要是能有个聪明人能助她的,她也不会将其放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不过,县级选拔是状元,城级、廷级也能是状元吗
她没参加过科举,也多少听说过,能同时拿到这县级、城级和廷级状元的在安越国成立以来还未曾有过。
无非就是因为这人嘛,总不能是样样都在行,学业顶尖了,那这其余的方面就弱了,反之亦然。
蔡翰锦的话让她对这位出身低微的考生暂且放下了成见,要是真有那般优异,即使没有那背景做助力,又何妨
许是安神香熏,再加上力道恰如其分的按摩,云殷恣想着想着就入睡了去。
在梦中,她看到了康健有力的母亲,温柔贴合的父亲,还有成群的侍卫。侍女在一旁。
缩小版的她,仰望着母亲、父亲,在她的视角里,二人变得巨大无比,脸上和煦无比的微笑是那么的怪异。
她承认她短暂的沉沦了那么几秒,但很快她就亲手撕破了这假到不能再假的梦境。
她的母亲贵为皇上,是不可能跟她这些孩子一起玩耍的,她的父亲只爱着她的弟弟,是不可能用着这张温柔的脸庞对着她的。
即使她对他百般依顺,他的眼里也只有那个只会卖蠢的弟弟,这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疑惑不解。
直到后来,经历了许多,她才明白,她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想扳倒母亲的帝位,他想建立一个男子为尊、女子为卑的国度。
之所以宠爱她那愚蠢的弟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男子,将来说不定能继位。
可笑,可笑至极。
即便是男子能当道,但这天下又怎么可能交到他们两个蠢货的手里
更何况安越国从第一代云氏先祖开始,就一直是女子为尊,传延至今,她那愚蠢的父亲是怎么想到光凭他背后那个绣花枕头家族就能扳倒云氏的
他的死在她看来,可怜但不可悲。
一昧地只想着谋权篡位的丈夫,注定了他就不能在这青越殿长久待下去。
托她这冷血无情的母亲、疯狂大胆的父亲的福,她集齐了她们二人的“优点”。
疑神疑鬼是她的灵魂本色。
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她不惜一切手段要将这太子之位保住,只有站在最高处,她才能从心所欲。
这天下会是她的,任何人都夺不走
呼
云殷恣骤然醒来,梦中的恼怒被她带出了梦境,醒来的她止不住地大口喘息着,一旁的侍女们不停地为她擦拭着额间的汗水。
在梦中,她的夺权欲望都如此强烈吗
擦拭汗水的侍女们就看着上一秒还惊恐着,下一秒云殷恣就笑得极其灿烂,也不知这梦到的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
云殷恣只把这梦当成一个暗示,暗示她要尽快登基,不然或许会滋生是非。
“秋谆青越殿的桂花树那病有好的可能吗”
秋谆与秋卉对视了一眼,只低声道:“这树木年老得病,想来是时日不久罢。”
云殷恣无比认同般乖巧地点了点头,对着这二人说道:“是啊老树得病,那自然是很难好起来了”
“不如早些种新树等科举选拔过后,我就去寻些好苗子来种下”
明明是在笑盈盈地谈着种树,但这其中流动着的血色雾气却是几近将这片休息用的偏院笼罩在其中。
云姬宫上方飞过一群鸟喙艳红的黑燕,这是云姬宫专门豢养用来传信的,无事不出。
一旦放出,即是变天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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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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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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