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赶完集回来,孙建国和建军一起去了趟孙传武家。
自己本家堂兄弟娶媳妇,他们肯定得帮忙。
孙建城也是同款国字脸,个子跟建军差不多,接近一米八,但微微佝偻着腰,瘦得像麻杆。
样子比印象中苍老了很多,才二十出头两鬓就有些斑白。
胳膊上纹的花里胡哨的纹身已经有些模糊,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小臂上用烟头烫得几个疤痕清晰可见。
孙建国这几天经常跟他一起办事,从言谈举止来看,孙建城看上去比进去之前安分不少,看来两年多劳动改造起到了一定效果。
送请帖、借桌椅、拉盘子碗、上坟、买菜,这些跑腿出力的活孙建国兄弟俩给包圆了。
离婚礼还有两天,二婶娘家那边的,包括奶奶娘家那边的,两大帮亲戚就坐着拖拉机来了。
梅城这片时兴这样,婚礼前谁家亲戚来的多,谁家就兴旺。
这么多人远道而来肯定得安排住宿,孙建国家也分到两个,是他姨奶奶那边的亲戚,年龄大不了他几岁,却长了他一辈,他得喊人家表叔。
到了大早,孙建国跟着车队一起去接新娘子。
新娘家离得很远,在金城煤矿宿舍,开了一个多钟头才到地方。
车队在新娘子家附近的小路边停住。
孙建城在一群伴郎的簇拥下上了楼,孙建国没跟进去。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孙建城打横抱着新娘下了楼。
新娘子一身红色嫁衣,头盖薄纱,看不清楚模样。
至于肚子嘛,稍稍有点凸起,应该是怀孕了。
老孙家最近连续两次娶新媳妇都是奉子成婚,也成了西岭村一景。
孙建国用烟头把铺在地上的两挂一千头的大地红鞭炮点着,车队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返程。
头车是辆桑塔纳,是孙传武从上那里借的。
后头跟着的有皮卡,面包车,轻卡,还有送嫁妆的解放卡车。
车队翻过朝天岭时,守在村口大槐树底下的人,就点着了早就挂好的鞭炮。
在震天的鞭炮声中,车队抵达孙传武家门口。
此时,他家附近已经挤满看新媳妇的人。
孙建城把新娘子抱下车,进了院子,围观群众也跟着涌进家门。
婚礼仪式非常简短,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
然后并没有直接入洞房,而是按照年龄长幼、本家外亲的顺序,给七大姑八大姨挨个磕头。
当然不是白磕,人人都给钱,这叫磕头礼。
老孙家在西岭村是大户,有好几百口子人,孙传武是国家干部,也算是村上的个体面人,平时走动来往的非常多,再加上外姓亲戚,这一磕就是一个钟头。
磕完头,司仪宣布今天磕头礼总共收了多少钱,最后是送入洞房。
建城的伙计、朋友都挤进去闹洞房。
其实也没啥可闹的,新娘子也怀了孕,早就打过招呼,不准太闹腾。
新娘子闹不成,那些人就去闹伴娘,来的两个伴娘都是金城煤矿那边的职工子女,老实巴交的,让几个小伙子亲来抱去的,红着脸也不敢反抗。
这还算好的,有的地方能把伴娘衣服扒光了。
孙建城一看差不多了,不想媳妇难堪,把几个狐朋狗友轰了出去。
“建国别发呆了,开席了,快来帮忙端盘子。”
“来了”
孙建国连忙站起来,跑去厨房拿个托盘帮忙上菜。
第一茬酒席坐的以外亲为主,一共六个小伙子上菜,孙建国端了半个钟头盘子才得空休息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是第二茬。
忙活完,他才跟几个端盘子的兄弟一起,坐上席吃饭。
桌上有两包红将军,年纪最小的孙建涛拆了烟给叔伯兄长们上烟。
这种场合主家给什么就吸什么,要是掏自己的烟就成了棒槌了。
菜色不错,有四大件,整鸡、整鱼、老鳖、肘子,一般人家只上两大件,孙传武家有钱,酒席也整得场面。
白酒是兰陵特娘,啤酒是南极洲,都是本地名牌,别的不说,都是正儿八经的粮食酒。
再过二十年这两个牌子全都被大牌酒业巨头收购合并,从梅城地区老百姓的餐桌上消失。
吃完酒席有专门的人收拾餐具,孙建国就帮忙打扫卫生,然后拉上地排车满村子溜达着去还桌椅板凳,一直忙到晚上才算消停。
吃完饭带上老六到外头遛弯,孙建国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跟吕燕在老家办婚礼的情景。
那时候吕燕研究生刚刚毕业还没一年,就带着孙建国去了她家。
吕燕父母见孙建国是个大学生,已经留在江城工作,人物长得也不错,本来对他挺满意,可一听说他家里的情况,房子也暂时买不起,立马就变了脸。
毕竟就这一个闺女,当然不愿意她跟着孙建国这个穷光蛋吃苦受穷。
吕燕不顾家里的反对,来了个先斩后奏,偷偷跟孙建国领了证,才跟他爸妈说。
她爸妈见她证都领了,也没辙,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然后就跑来孙建国老家举办婚礼。
当时他家里可没现在的条件,还是那几间破草屋,院子里还是泥地、也没铺砖。
吕燕家里包了辆中巴车,千里遥远的开到梅城,一共来了二十几口子亲戚。
孙建国把他们都安排在县城的小旅馆。
县城倒是有两家带星的酒店,可因为结婚开销大,孙建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实在没钱安排二十几口子人住大酒店。
吕燕爸妈虽然掩饰得很好,可她家里来的其他亲戚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更倒霉的是,婚礼前一天刚好下了场瓢泼大雨。
去县城迎完亲回来,皮卡车底盘低,陷在村里的烂泥路里头,差点到不了家。
他家院子里的泥地经过人来来回回反复踩踏,也成了烂泥塘子。
孙建国和吕燕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巴进了家,跪在装了麦秸的麻袋上完成寒酸的婚礼。
洞房就是孙建国曾经住过的草房,稍微拾掇装饰了一下,床上换了大红的铺盖。
吕燕抬脚迈进去的时候没注意一尺多的高低落差,一下子摔了个狗啃屎,把额头都磕破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都摔成这样了,洞房肯定是没闹成。
吕燕父母强忍着怒火,没说什么,她二叔当场发了飙,指着孙建国的鼻子骂了能有半个小时
唉,那时候别提有多难堪了。
即使这样,吕燕也没闹情绪,该干啥干啥。
婚礼第二天还早起帮忙做饭,吃完饭还抢着刷锅洗碗,让人说不出一个孬字来。
那会儿孙建国感觉亏欠吕燕太多,真心想用一辈子来珍惜她、补偿她。
可惜造化弄人,两人的感情能战胜吕燕父母的阻挠,能克服物质条件的贫瘠,最终还是败给了柴米油盐、鸡毛蒜皮
重新审视一番以后,他对吕燕的怨气似乎没以前这么重了。
性格决定命运,他俩离婚分手的结局,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在学校的时候都是天之骄子,可毕业之后,大学生的光环逐渐褪去,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知道自己屁都不是
他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的懒散性格,注定跟要强又执拗的吕燕走不到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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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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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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