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雉消失的消息,显然在李珩的意料之中。
“知道了。”
听到禀报,李珩平淡地应了声,并没表露出什么情绪。
“殿下”谢天云见李珩答应了,没有进一步安排布置,十分忧心地停下手中佩刀,望向李珩,“此事”
李珩面色未变,不紧不慢地命令道:“继续砍。”
谢天云无奈地撇撇嘴,不敢耽搁,提起佩刀对准同一位置继续用力猛砍。
谢天云想到的问题,燕景煜自然也想到了,他看着牢中的尸体,担心地锁紧眉头。
“殿下,不管是谁杀的岳从军,恐怕都是冲你来的。”他低声对李珩道。
柳希月听了这话,先是没明白怎么回事,随即脑袋里灵光一闪,反应了过来。
岳从军的死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首先,岳从军是圣上钦定的平北军主将,手握平北军虎符,是平北军军营的主心骨,李珩虽有督察令,可将他关押起来查办,但真要想处置他,得传信回京,等候圣上的发落,李珩是无权自行处置他的。
而现在,岳从军在李珩的手上死了,死状还这般惨烈,追究起来,李珩的嫌疑最大。
岳从军早上和李珩起了冲突,被李珩关押后,由他的精兵把守,旁人并没有靠近他的机会,能对岳从军下手的,只有李珩一人。
若真是如此,李珩的罪责可就大了。
往小里说,是目无国法,私自谋害平北军主将,这罪名,可是要砍头的。
若是再经有心人添油加醋,连谋逆的大帽子也可能被扣上。
李珩这几年本就风头过盛,圣上担忧他的声势盖过太子,特意将他从前线调回京当差,一步步削弱他的兵权。
大家都以为是圣上心疼儿子,不忍他在边疆受苦,却不知圣上最心疼的是太子。
李珩在外人眼中再受宠,再受皇帝重视,可只要他的行为涉及到太子的利益,圣上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李珩。
虽然圣上清楚李珩并无反心,也知道李珩更愿意在沙场驰骋,不喜欢在京内被各种规矩教条约束,但太子一在他面前表现出对李珩镇守边疆的不喜,圣上立刻就下令就李珩调回京,根本不顾李珩的感受。
而且这事一旦被太子知晓,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太子本就生性凉薄且多疑,以前李珩对他言听计从他尚且不能完全信任他,后来在柳希月的死上李珩又与他起了冲突,已经对他不满,现在再出现这事,太子难免会认为李珩记恨于他,为了报复他故意为之,而不会去考虑李珩是不是冤枉。
在他看来,李珩的心理无异于:你不让我查柳希月的死,我偏要查,你不让我在边疆效力,我便杀你边疆大将,你让我不好过,我便让你也不好过。
这件事,会将两人之间的裂痕拉得更大,太子对他更猜忌。
没准儿太子一个冲动,请旨让圣上严办李珩,李珩恐怕性命都难保。
而这相对于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状况,毕竟是大齐国的内政,可以先将消息压下去,慢慢查,等查出凶手再押回京,虽也免不了一顿责罚,但至少能为李珩争取一线生机。
可若让玉兰国知晓,局面会更加混乱,他们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出兵攻打合源镇,因为镇北军要出兵,必须由岳从军拿虎符出面调度。
“虎符殿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虎符。”柳希月想到这,眼睛一亮,只要找到虎符,就能够调度镇北军了,应付眼下最坏的可能性。
她瞟了眼李珩平静无波的脸,扯了扯燕景煜,悄声问:“你们缉拿岳从军的时候拿虎符没只要有了虎符,就能指挥岳从军的三员副将,万一出现军情,我们不至于太被动。”
燕景煜摇摇头,翕动嘴唇,用仅能她听到的声音道:“没有,圣上下令前,我们都没有权力拿岳从军的虎符,擅自动虎符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而且天云去打听过了,镇北军三员副将都是岳从军的心腹,今天早上王爷下令缉拿岳从军时三人就非常不满,还想抗命,若真有军情出现,他们肯定不会站在王爷这边,出面统领镇北军。”
柳希月瞪大眼,心口一阵发堵。
现在这个局面对李珩来说也太不利了
岳从军身死的消息泄露倒是小事,真要是玉兰国来袭,无人御敌,输了仗丢了城池才是大事
看来岳从军的死,不管哪种状况,对李珩来说都是致命的。
李珩自是想到了这些,但他脸上始终未现出慌乱的神色,只是安静看着岳从军的尸体。
许久之后,李珩才转脸对上柳希月满带担忧的眼。
“现在担心再多也是无用。”李珩看着柳希月,说话仍然不疾不徐,没有一丝慌乱,“先从岳从军的尸体上找线索,找出凶手,旁的,本王自会想办法。”
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即使在污脏嘈乱的营帐内,浑身上下仍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和疏离,宛如雪后松竹,引人瞩目。
柳希月望向他,平静的心湖宛如被丢下一粒石子,荡起一片涟漪。
分明是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的话,可不知是李珩给人的感觉太可靠,还是他的声音太沉稳,让人无端地产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好像在对她做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自会顶在最前面,不管出现什么难题,他都能找到办法解决。
正如他一直做的那样。
柳希月回望向他,郑重地点点头:“嗯,不管怎样,我都会陪伴殿下左右,为殿下分忧。”
李珩看着眼前少女郑重其事的样子,突然想起曾经的柳希月。
那时候的柳希月,也是这样,用那双黑漆漆的明眸望着自己,郑重其事地像自己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自己身边,不会丢下他一人。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像回忆中那样,揉一揉柳希月毛茸茸的脑袋。
可在伸手的那一瞬间,少女眼中的疑惑突然将他惊醒。
这不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之人
他略带尴尬地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别过脸,不敢再看眼前人。
柳希月眼尖地看到了李珩微红的耳垂,心中疑惑更甚。
最近李珩怎么了行为举止为何如此奇怪
她正要凝神思考,谢天云举刀对着铁链狠狠一砍。
“铮”的一声震响,伴随着铁链碰撞落地的声音一起传来。
“殿下十六开了门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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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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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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