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讨论声过后,就是一片寂静。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殿中的少女,久久不能回神。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捉鱼摸虾,逗猫遛狗的宣平郡主吗
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
靖安帝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平时这外甥女看着不着调,除了医术,也没见她在人前展示过,不曾想。
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宣平这对联好啊,堪称天下奇联”
虞晚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说了跟没说似的。这副对联题于山海关孟姜女庙,本就是千古绝对,天下奇联。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靖安帝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期间突然打住了。
“宣平,这幅对联叠字太多,你再给我念一遍。”
虞晚无奈又念了一遍。
周宛清行了一礼,突然出声,“陛下,臣女实在不懂,这对联好在哪儿这对联分明读起来都费劲,莫不是因为这是宣平郡主所出,所以才好”
周宛清脸上的不甘,让人看了个清楚,她明明输了,却还要强词夺理的模样,引来周围一众夫人小姐,公子的不满。
周宛清生来便是丞相府二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受尽推崇。导致她平时就趾高气昂的,如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想颠倒黑白,咄咄逼人,让人心中的不满再也忍不住
“周宛清,你莫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不会是玩不起吧”
“输了就输了,怎么这么多年来,没尝过输的滋味,所以输不起啊”
“就是,你这输不起的嘴脸可真难看,赶紧下去吧你。”
“再说了这对联确实妙,你若看不出来只能说明你书读得少,回家多看看书吧。”
这些声音虽小,却足以让满大殿的人听到,周宛清脸色阴沉。
都是些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呵,如若不是姐姐被禁足了,此时怕就不是这个光景了。
“宛清,你先下去休息”周明远不忍她在此受众人的冷嘲热讽,只得出声。
转而看向虞晚,“这对联即是郡主所出,想来定是理解透彻了,可否跟我们讲解一二。”说话之时,眸光中的锐利之色一闪而过。
他终究还是意难平,自己的女儿自己如何对待都行,可别人,想都不要想。
虞晚笑了笑,“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却也实实在在难住了世人,从不同角度,不同境界跟立场都能解读出不同的含义,端看你如何理解。”
众人恍然醒悟
是啊海水潮起潮落,浮云漂浮不定,就像是人生,你永远都不知道意外与明天是谁先到,变化莫测,是不可预料的。
在虞晚看来,这幅对联其实就是想要表达一种态度,凡遇事三思而后行,从多角度去看待事情,也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一种读法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第二种读法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消。
最后一种读法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所以要想解读这幅天下奇联的关键在于,当局者处于何种人生境界,人生不如意十有辈子也不可能顺风顺水,无论身处怎么样的境界都当从容面对。”
“原来是这样解读的,我怎么没想到”有人敲头。
有人顿足,“妙啊想不到郡主年纪轻轻便有此觉悟,老臣惭愧,惭愧啊。”
大殿内众说纷纭。
沈筠在柱子后轻轻扯了扯少女的衣摆。
二人走在殿外的大道上。
“你怎么知道我想走了”少女扬眉,微微扬了扬唇。
少年含笑,“我看你一直在殿中踱步,想来吃饱喝足了,便待不住了。”
“再说了,我要再不叫你出来,估计一会儿你们得从人生探讨到佛法,再继续下去,估计他们都要被你洗脑,出家去了。”
“哈哈哈”少女放声大笑。
沈筠看着她,这少女从不似一般女子,不似她们笑时讲究笑不露齿,走路莲步轻移,扭扭捏捏的。
她想笑就开怀大笑,走路大步流星。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一路上无话可说。
走过几条回廊,来到御花园,宫女,太监侯在几步开外。
北风吹过,离枝的桃花迎风落下,纷纷扬扬,落于少女肩头,沈筠不由自主的抬手替她拂去。
“明日我便动身,前往西南。”沈筠忽然出声。
少女双手负在身后,脚步踢踢踏踏,路上的石子被她踢得滚过来翻过去的。
听到沈筠的话,脚步一顿,继而像没事人似的继续玩。
少年转而语气骤变,“我看刚刚那酒好像挺不错的,郡主不送我两瓶好为我践行”
虞晚咬咬牙,亏他刚刚说到离别时,自己还有一点小伤感,现在,荡然无存。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又惦记我的酒,你们怎么回事儿一个陆南星,一个陆承远,再加一个舅舅,这就算了,结果现在还加上你,薅羊毛也不带你们这样的,逮着一只羊薅,也不怕秃了”
沈筠也知理亏,摸了摸鼻子,“那等你到了西南,你的衣食住行我都包了,可行”
虞晚气笑了。
好奇问道:“你们家祖上可是开过烧饼铺”
沈筠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
认真想了想,“不曾开过。”
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虞晚笑了出来,“既不曾开过烧饼铺子,那你怎么这么画饼呢”
沈筠愣住,显然没想到少女说的是这个意思。
沈筠气色微妙。
叹了口气,“想喝你口酒怎么就这么难啊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虞晚眼睛一亮。
“有”
“我最喜欢银子,其次是药材,得是稀有的才行。”
沈筠看了她许久,抬手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郡主当的,又不缺衣少食,怎会如此贪财”
“谁会嫌银子多”
虞晚撅了撅嘴,“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再说了,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银子,我还经常义诊,义诊懂不懂就是不收银子,还会倒贴的那种。”
少年微微扬唇,“那你到我库房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少女歪了歪头,“我喜欢的都可以拿”
少年面色微妙,“你不会是想搬空我的库房吧”
虞晚:“”
糟糕被发现了。
“嘿嘿,嘿嘿,怎么会呢,那你先回去,我一会儿给你送酒来。”
沈筠瞅了她的包一眼,眼神戏谑,“怎么包里没有了”
虞晚提高警惕,一把,把包抱紧,疯狂摇头,“没了,没了,真没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虞晚松了口气。
222深深的叹了口气
又一个大冤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