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微微一笑“睡之前还想问你件事呢那个满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若是存了疑问怕睡不着觉呢。”
“不就是满清的意思呗”我随口答他。见葛戴忙着铺床褥又不愿找外屋的丫鬟进来添手脚便亲自动手替他解衣扣脱去鞋袜。他先还有些避让但只略为一缩便坐着不动由着我替他宽衣。
“满清是什么意思”
我正脱下他的袄褂听他这么一问也猛地僵住了好半天才哈哈一笑将他抱起放到床上。
“睡吧睡吧没啥意思我胡乱写的哪里就有特别的意思了。”我打诨胡说将他塞进被窝强迫他把眼睛闭上。
今天真是状态不佳居然频频失误要知道“满清”这个称号现在除了我可是谁都没听过的。就连满洲现在也不叫满州而只是建州的女真部落而已。
我今天可真是犯浑了心里暗暗失笑。
轻拍皇太极的背我低声哼着曲子哄他睡觉。可谁知过了半个小时后我低头一瞧他却涨红着脸睁着一双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定定地瞅着我。
“怎么还不睡睁着眼睛能睡得着吗赶紧把眼闭上。”我小声恫吓他这个时候的皇太极看起来和一般的小孩无甚分别。
“嗤”他轻蔑地嗤笑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别把我当小孩子你明明也知道我不像个小孩子。”
我一怔。这话听着好耳熟啊好像在很久之前有个人也曾对我说过
“东哥我会长大的所以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
心口剧痛我缓缓闭上眼往事历历在目代善的话清晰得犹如仍在耳边。
他终于还是长大了只是物是人非什么都已经不一样了
等到若干年后此刻窝在我怀里说着同样话语的孩子也会长大也会离我而去。
我的手不禁一抖紧紧地搂住了皇太极。
“怎么了”他支起身子问我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困意可是在看到我脸上挂着的泪水后猛然惊醒“好好的干吗哭啊”
我摇头再摇头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般止不住地落下。
“好了别哭了”他开始慌了手脚笨拙地拿袖子替我擦眼泪“丑死了越哭越丑你这个样子等我长大了岂不是要变成丑陋的老太婆了”
我抽泣“我是女真第一美女”
“好好美女你是美女美女是永远不会老的”他惶惶不安地安慰我。
然而我的心憋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这一哭出来后竟然怎么也收不住在这一刻我只想抱紧他哭个痛快。
为什么要我活在这个时代里痛苦地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呢
为什么老天非要选中我却连选择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不想待在这里。
我想回去好想回去
明万历二十七年初。
因去年年底布扬古托人来说叶赫的额娘思念成疾想让女儿回去小住几日。我正愁在费阿拉住得快霉了便放下身段好言相求于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倒也应允了只是时间往后拖了许久到我正式动身时已是正月末。
那日终于坐上马车缓缓驶离了费阿拉我再次踏上回叶赫的那条老路突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慨。
正悠然神思忽然马车晃悠了下竟停了下来没等我做出反应帘子已然撩起一个细嫩的声音叫道:“骑马乏了我到车上歇歇”
我翻了翻白眼很不情愿地往后挪了挪给他腾出空来。
皇太极大咧咧地一笑葛戴忙上前替他打着帘子嘴里喊道:“我的爷瞧您满身雨水的早在出门时奴婢便劝您上车的您还偏要去骑马”
皇太极眼波一掠戏谑地哂笑:“好丫鬟你主子调教得好啊居然管起爷们的事来了”葛戴脸色一白颤颤地跪下“奴婢不敢”
“得了”我歪坐着身子手里握了卷书不耐地说“要打情骂俏别在我眼前显摆出去玩去”
葛戴苍白的脸色噌地烧了起来低低地叫:“格格”
皇太极心情大好一扫平日里沉稳怪僻的形象居然伸手摸了一把葛戴的小脸“好丫鬟去给爷沏壶茶去回头爷有重赏”
“啊”我大叫一声抬手将手中的书卷掷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中皇太极的脑袋。葛戴缩了缩肩膀哧溜钻出了车厢。
他笑嘻嘻地将书卷捡起“怎么乱脾气这可不像平时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