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真撞!”
沈亦松开捂住脑袋的手,震惊看向旁边的吕谨。
吕谨推了推眼镜,十分无辜:“你的车玻璃都防弹了,难道这么撞一下就不行了?”
沈亦:“话是这么说………………”
后座的周怀夏已经推门下车,走到那辆白色厢式货车后, 她回头看向车内的吕谨,吕谨当即倒退车,让开位置。
“笃笃??”
周怀夏站在货车后门窗前,抬手重重敲了两下:“我知道你在里面。”
后窗单向玻璃,里面B组二队的人能清晰看见外面。
“那是......周怀夏?她怎么知道你在这?”B025看向陈丹,低声道,“定位窃听器我已经弄好虚拟位置了。
他们有专用设备放置这类东西,并给出设定的地点,就算沈亦反入侵,也只会查到别的信号基点。
陈丹还在犹豫,她现在出去就暴露了车内情况。
“我联络指挥。”B025回到电脑面前,点开通话频道,压低声音,“指挥,周怀夏在这里,她发现陈丹………………”
车外的周怀夏余光扫过手表,随后一双眼睛平静望向黑色后窗玻璃,像是能看见里面的人:“在教学楼大堂演陈丹前男友的平头男,出来。”
车内所有人齐齐看向B022,周怀夏说的是他,不是陈丹?
B022也极其愕然,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自那晚以后,两人根本没有见过面。
时间倒回到周怀夏坐回车内那刻。
因为强行抽离傀儡师体内,她大脑意识还处于外扩状态,无法自控,两侧太阳穴刺痛,但没有时间休息。
周怀夏听见通话提示暂时无人接听,拿下手机,拇指按在屏幕上,准备重拨。
就在此刻,外扩意识无形自主织成网络,捕捉到一抹细微的熟悉频率,又很快消失,像指缝流沙。但她记忆太好,只要想记住的东西,从未忘过。
是…….……心理学院教学楼大堂和陈丹一起演戏的平头青年。
陈丹队友?
周怀夏记得刚才在傀儡师体内听见那位劳博士说的话,工厂内那两个是923所的人,寝室窃听器上的数字和于明容教授......那些信息只在她脑中转过一瞬,便被理清。
既然联系不上陈丹,找到陈丹队友也一样。
“吕谨。”周怀夏喊住要掉转车头的吕谨,“往西开!”
她能感知到那道频率在河电化工厂西边,离得很近。
吕谨毫不犹豫转回半圈方向盘,加速朝西边开去,狭窄的水泥路并不平整,道路破碎,不少杂草从坑缝中冒出,轮胎直接碾过去,冲向西边。
不到一分钟绕过小半圈,前方便有一块黄泥石子空地,停着不少车,有的废弃生锈,有的可能是远处居民停过来的车。
周怀夏透过前车窗玻璃扫过那些车,几乎第一眼便回忆起那辆白色厢式货车的车牌,一个小时前,在快速路上这辆车超过他们,开得极快。
空地往左绕半圈过去才是入口,周围布满小腿高的灌木野草,还存在明显高度差,正常人不会直接开过去,然而这辆货厢车后方那一块灌木却出现断裂,明显被倾轧过。
原本对方情绪就不够激烈,她不能精准判断陈丹队友在那,但种种迹象足够她做决定。
周怀夏冷静道:“吕谨,你左边中间那辆白色货厢车,撞过去。”
“砰!”
她话音刚落,吕谨往左猛打方向盘,油门直接踩到底,车瞬间穿过灌木杂草,飞撞上白色货厢车屁股。
周怀夏站在白色货厢车后面:“还有两分三十七秒。”
另一头的边朗下令:“开门。”
离门最近的陈丹立刻上前打开后车门,周怀夏察觉门被推开,后退一步,却见到了陈丹,她扫过车内的情形,确认陈丹队友也在,直接开口:“工厂还有两分三十四秒爆炸。”
陈丹包括车内的二队成员全部愣住,甚至有瞬间没能反应过来。
而听见她话的边朗心中一寒,当机立断切频道:“B组一队,即刻放弃转移文件和电脑,工厂有可能发生爆炸,两分钟内撤离!”
工厂化学仓库,B组一队成员听见指挥命令,毫不犹豫丢下手中东西,全部跳下楼,冲出仓库。
河电化工厂面积不小,仓库又位于中间偏后,就算从北后方逃出去,普通人全力跑五分钟也不能离开工厂。
边朗下完命令,手死死捏着脸侧耳麦,切换频道:“B021,问周怀…………”
他没有说完,偏低过头,像是陷入回忆,有刹那按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在抖。
后车厢内的陈丹已经下车,她站在周怀夏对面,心中有太多疑惑:她为什么知道B022在车内,为什么说工厂要爆炸。
“你......”陈丹还未问出口。
"XXX"
河电化工厂自化学仓库地下骤然发生爆炸,以其为中心,爆炸向外瞬间扩散,只听见一道剧烈“轰”声,整个工厂被火光笼罩,随着而来的是冲击波和漫天灰白浓雾,浓雾中还有无数飞起的建筑碎片。
"EM#!"
坐在车内的沈亦突然感受到整个地面疯狂震动,他们的车甚至被掀起大半,只一瞬间四周便被灰白浓雾淹没,空地上几乎所有车的玻璃全部被震碎飞溅。
“周怀夏还在外面!”车重重落下,吕谨反应过来,就想推门出去。
“别动!”沈亦转头一把将人扯住!
车外,在爆炸响起瞬间,陈丹不假思索将周怀夏扑倒,火光浓雾淹没而来,周围车玻璃碎片,瞬间飞插进她后背。
陈丹没有发出声音,死死将周怀夏扑在地上。
某实验室,电脑镜头监控已经被关闭,白化玻璃重新恢复透明。
劳博士起身,看了眼时间,对于明容安抚道:“于教授别紧张,刚刚倒计时我说错了,工厂已经爆炸,他们早死透了。
于明容用力握着笔,停在屏幕上久久未动。
实验床上的傀儡师咯咯笑道:“劳博士,你太好玩了。”
劳博士微笑:“只是不想让于教授多担心。”
指挥室内,边朗耳麦传来刺耳震声,他意识到什么,立刻转头看向另一边屏幕,一队所有人的行动记录仪全部黑屏,失去信号:“一队?收到回答!”
“报告。”旁边技术员开口,“卫星实时地图显示河电化工厂发生爆炸。”
边朗冷静下来,切换频道呼叫:“B组二队,收到回答!”
“B025......到。"
爆炸导致二队信号也受到影响。
边朗:“不惜一切代价护住周怀夏。”
B025:“收到。”
“B021!”
周怀夏听不见,爆炸声带来的剧烈冲击波让她耳朵出现暂时性耳鸣。
“这里!咳咳!”
陈丹经过训练,能勉强捕捉到队友的声音。
下一刻车内B022和B023跳下车,两人脸上已经戴上折叠式防毒面具,寻着声源,精准找到陈丹和她身下的周怀夏,一左一右撑起一面黑色圆形盾牌,挡住飞来的碎石。
陈丹迅速起身,将地上周怀夏一把扯起,B022同时将一张防毒面具戴在她脸上。
三人半蹲着带着周怀夏快速朝货厢车移动。
一块还带着裸露钢筋的拳头大小的建筑碎块飞来,重重扎在黑色盾牌上,发出尖锐金属碰撞声,随后落地,B022撑着盾牌的左手一顿,继续维持同样高度移动。
“砰!”
两扇车门被用力关上,隔绝外面的冲击尘土。
周怀夏被扶坐在旁边座位上,剧烈冲击波造成的耳鸣依旧没有缓过来,口鼻间全是毒气的味道,她低头看着腕上手表,明明......离爆炸还有一分多钟。
一分钟后,边朗收到回讯,指令B组二队:“离开工厂。
B025:“收到。”
前面的B024立刻开车往前,从前面直接撞开一条路,远离工厂。
周怀夏察觉到车在动,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吕谨和沈亦,但爆炸产生的电磁辐射干扰了无线信号,暂时无法联系上他们,她抬头看向对面陈丹:“吕谨、沈亦还在后面………………”
爆炸发生的突然,她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BO22:“我下去。”
周怀夏听不清,只能看到后车门再度被打开,B022撑着黑色盾牌跳下一片灰白浓雾中。
后车门被关上,车疾速远离工厂。
“你在车里,我下去看看。”等了不到两分钟,周围还是什么都不见,沈亦拉开车门就准备下去,结果后座车门忽然被拉开。
车上两人齐齐回头看去。
不是周怀夏,而是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年轻男人。
沈亦顿时戒备:“哥们,你谁?”
“周怀夏在前面车上,人没事。”B022坐进来关上门,“你们先往外开,远离工厂。”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太敢信。
“是周怀夏让我下来找你们,他们已经走了。”B022看着两人,“不清楚是否会有二次爆炸,现在先离开。”
吕谨犹豫一瞬,随即开车试探缓缓往前,没受到任何阻碍,前面那辆白色货厢车果然不见了。
“你们要把周怀夏带哪去?”吕谨问他。
BO22:“先远离工厂,确认安全后,你们就能见到她。”
“砰!”
外面灰白浓雾遮天,什么也看不清,吕谨撞上了一辆车。
“你等会。”沈亦在中控台显示屏上调出新页面,“好了,可以看到周围障碍,应该还能用。”
B022坐在后座中间默默看着他们,距离爆炸这么近,他们的车完好无损,传感器也未受到大爆炸产生的强烈电磁脉冲影响,他抬手敲了敲车玻璃,看着角落标识,防弹的,还是最高级别的UL Level 10。
这车快比上他们的车了,难怪指挥对沈亦有所忌惮,终于忍不住道:“你车改装挺好,这时候还能盲点探测。”
“哦,传感器做了抗干扰设计,加上冗余系统,总有一部分能工作。”沈亦回头看了看他手中那把像伞一样的黑色短柄金属,打探问,“你手里那是什么?”
“军用防护盾。”B022倒没有瞒这个,反正他们都找上门了,“特殊材料,可防火防冲击。”
“他们在前面!”吕谨开得很快,竟然追上了B组二队的车,逐渐远离浓雾后,模糊看到白色货厢车的屁股。
此刻,货厢车内,周怀夏终于缓过来,耳鸣褪去,对面陈丹垂着头,右手托着块不锈钢托盘,旁边B023一手按在她背上,一手拿着镊子,将插进她后背的玻璃碎片,一块块夹出来。
“当啷!”
最后一块带着血的玻璃碎片丢进不锈钢托盘,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谢谢。”周怀夏看着陈丹道。
陈丹抬头,除了唇色略白,脸上看不出痛苦:“应该是我们谢你。”
周怀夏问:“你们是923所......他们出来了吗?”
她只在监控画面中见到两个被劳博士称为923所的人。
陈丹一顿,看向侧前面的B025。
B025摇头:“还没收到消息。”
指挥室内,边朗握着耳麦,一遍遍询问:“B组一队,收到回答......B组一队,收到回答!”
从撤退到爆炸,仅过去一分钟。
如果再多一分钟,边朗能百分百确认他们可以逃出来,但现在......他不敢确定里面情况。
送他们来的直升飞机已经带着医疗团队赶过来。
足足过去十分钟,整个工厂依旧火光冲天,浓雾蔽日,边朗耳麦中终于响起滋滋的电流信号,电磁脉冲的影响在减弱,他继续重复:“B组一队,收到回答!”
“B......收到......"
有人还活着!
边朗身体前倾,按着耳麦,冷静询问:“B组一队,汇报目前情况。”
“B组一队......咳咳咳……………车内……………活着。”
信号没有完全恢复,边朗只能听见零星语句,但他知道还有人活着:“直升机马上就到,你们坚持住。”
工厂靠近北门,一辆废弃中巴车旋转一百八十度倒在建筑废墟上,车轮底盘上还压着数块建筑碎墙钢筋。
B组一队十个人尽数在里面。
仓库爆炸前夕,B011察觉地面异动,知道来不及了,当机立断命令所有人冲进最近的废弃中巴内,同时五人抽出腰间防护盾,收拢范围,中间五人边移动边翻出背包中的折叠防毒面具戴上。
只来得及做这些,爆炸顷刻发生。
废弃中巴的金属外壳勉强抵御了一定程度冲击波,最关键是他们撑起的特殊防护盾吸收大部分爆炸的冲击波压力,并隔绝了大量火焰和热辐射。
即便如此,因为爆炸冲击波导致中巴翻滚圈,特殊防护盾并没有完全护住他们。
空中弥漫大量爆炸产生的毒气,戴上防毒面具的五人先后醒来,顾不得身上的伤,挣扎摸索着打开另外五人的背包,将折叠防毒面具取出来,替他们戴上。
他们处于爆炸中心边缘,身上所有通讯皆暂时失效,直到十分钟后,B011才隐约听见边朗的声音,他试图回应。
防毒面具防护时间快到了,B011已经能嗅到外面的毒气和烟雾,忍不住咳嗽。
“B组一队,直升飞机和医疗队已抵达工厂上空。”这次边朗声音清晰稳定传了过来。
B011爬起来,从背包中拿出信号弹,从中巴破碎的车窗伸出去,拉开信号弹。
“咻??”
红色信号弹升空,不远处的直升飞机立刻朝这边飞来,B组三队带着医疗队跳下。
“他们来了。”B011大腿血肉模糊,他回头对其他队友道。
有人忽然笑了:“还以为我们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