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并未睁眼,指骨漫不经心敲了下池壁。
敲击声掺杂泉水流动的声音中,却又格外清晰。
姜云道他的意思,犹豫了须臾,新走进了温泉池中。
温热的池水过脚踝、膝盖、直到腰际。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一边弯腰将衣服放他身后的干燥石头上,一边“世子......世子打算如何处置淮郎?"
谢砚仿若未闻。
姜云婵抿了下唇,改道:“世子打算如何处置顾淮舟?”
纤柔的吐息徐徐落谢砚额头上。
他终于睁开眼,正姜云婵隔着时浓时薄的蒸腾雾气对视。
两人一臂之隔的距离,分明是姜云婵站着俯视他。
可他如同荒漠里匍匐的苍狼,慵懒悍勇,随时都可以跳反扑姜云婵。
“妹妹说什么?水声太,我听不清。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不清吗?
姜云婵心中暗嘲,却又不得不沉身坐到了谢砚身边,他更近了些。
谢砚的手臂并不移开,姜云婵几乎他结实的小臂上。
水过胸腔,姜云婵呼吸困难,艰涩地扯了扯唇,“顾淮舟还能不能活?”
“要么不治而亡,要么妹妹他断绝来往,我让他去南境上任,继续做他的官。”谢砚慢条斯理,浅浅一笑,“妹妹觉得呢?"
“我的选吗?”
“当然......"谢砚的长指忽而搭上的肩头,轻易将娇小的人儿揽进了臂膀之中,薄唇爱怜地轻蹭”的耳垂,“无论选哪一种,妹妹都是我的。’
他的语调低磁而撩人,说出来的却又不容置喙。
“放他去南境。”姜云撇头避开了他的气息。
谢砚的热情悬了空,却也不急着收回,定原地缓缓道:“我耳根子最软,且看妹妹如何求我。
"......"
谢砚耳根子软不软姜云婵不知道,可道从决定折返回温泉池的那一刻,已经高傲的资本。
咬了咬唇,谢砚那张玉面观音似的脸上轻啄了一下。
就一下。
谢砚指腹抹去颊边残留的唇脂,细细研磨着,直至它干涸成粉,扑簌簌落水面上,也到姜云婵更进一步的动作。
“妹妹的诚意,我感受到了,既然如此,扶苍………………!”
“别!”谢砚的后半段被姜云婵以吻封缄。
方才谢砚幽凉的语调充满杀气,姜云婵心他要说出的是什么。
不能让谢砚杀了顾淮舟,无暇多想,用唇舌堵住了谢砚的命令。
@是第一次主动亲吻别人唇,太过莽撞,又太过害怕,柔软的唇瓣了谢砚的牙齿上。
唇上淡淡的梅花香谢砚中蔓延开。
无意伸过来的舌,好软!
清醒如谢砚也不禁怔了片刻,定原地,细细品咂。
姜云婵赶紧撤退。
谢砚的手扣住了的后脑勺,轻启薄唇,吮咖的唇瓣,舌尖轻扫过红梅香的唇脂。
喉头滚动,将的甜软尽数咽了下去。
那滋味是蛊是毒,让人越尝越空虚,想要更多。
他厮磨着的唇,循循善诱,“伸舌,像方才那样。”
姜云婵的心咚咚直跳,下意识想推手拒绝,可又自己,连这一关都不过了,何以徐徐图之?
咽了口气,颤巍巍的舌尖从檀中探出来。
轻软玲珑,如初生的桃瓣粉粉润润的。
怎么会姑娘每一处都生得如此诱人,让人恨不得一吞掉?
谢砚呼吸微滞,吮住了的舌。
可还未来得及细品,却又退了回去。
那丝绵软的余韵还停留谢砚牙齿上,却抓不住了,这让他不悦地眉心,“妹妹耍我?"
“我已经证明诚意了!”
姜云婵怎能又像上次一样,一次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姜云婵从谢砚那会了一件事:甜头是一点点给的,条件也是一步步谈来的。
一次给全给,就会满盘皆输。
“世子不要强逼我,今后我自会主动回馈!”
“如何回馈?”谢砚松开了的后脑勺。
姜云婵扶住他的双肩,仰头吻上他的唇,着他的样子,灵巧的舌尖扫过他的唇角、唇珠。
似猫儿舔舐,酥酥麻麻,软软糯糯。
谢砚几乎忘了呼吸。
然则这个主动献上的吻结束得很快,姜云新坐回了他身边,轻咬粉唇,“世子应该也感受到了,强逼的,不比自愿的意趣。”
不得不承认她方才主动送上的吻的确别有滋味,是强取不得的畅意。
谢砚并不介意陪慢慢来,以手撑鬓,凝着姑娘青涩红润的侧颜,“我可以不硬来,我体内残留的媚药妹妹会主动帮我疏解吗?”
谢砚身上的药性很烈,昨夜三次才勉强压下去。
但姜云婵能感觉到身体仍僵硬,体温比寻常人要高,很显然还需几次才能彻底祛除。
姜云婵也』道这件事无路可逃,倒不如主动答应,也不至于像昨晚一样被他强硬牵引着、冲撞着,手骨都快碎了。
低垂着眸,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解毒,是需得守着底线。
世子不是说过要娶我吗?总得到洞房花烛夜,再做那些事才合适。”
姜云婵意拖着他,怕他得寸进尺。
可谢砚却从这听出了另一番意味,“我可以理解为………………皎皎恨嫁吗?”
“不是!”不经逗,一玩笑脸都红了。
谢砚也不想再逼了。
毕竟人的底线都是潜移默化中一点点软下去的,逼得太急,反倒适得其反。
他要确定一件事??不要了多久,会他面前,主动地、不不觉地、一层层地剥掉自己的底线………………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谢新撑开手臂,“妹妹陪我休息会儿吧。”
昨夜一夜未眠,姜云婵也很累,乖乖靠他手臂上。
他将的脑袋摁了自己肩膀上,像幼时一样打着节拍,?入睡。
清晨的竹林鸟语花香,空气中散发着翠竹清新的味道。
第一缕阳光照进温泉池,姑娘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华,连颊边的绒毛都如此清晰。
谢砚许多年0000靠得这么近,仔细看的容颜了。
姑娘似乎比小时候还要瘦,睡觉的时候还是习惯性鼓着腮帮子,两颊肉乎乎的,似初熟的蜜桃。
谢砚的眸光看不见的地方软得不像。
他们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互依偎取暖的那间禅房。
可又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如今他们可以侯府的任何地方,不必避讳任何人任何事。
他再不用依靠过活了,他可以好好保护让再不受外界风雨侵袭。
谢砚揽着肩头的手又扣紧几分,恨不得将摁进身体里。
而姜云婵这样一个城府颇深的人身边,根本不可能的睡熟,无时无刻不防备这股随时都可能攥住脖颈的力量。
他们贴那么近,衣服又打湿了,能轻易地感觉到他身体越发强硬。
姜云婵很怕他不守诺,露天里做出什么事来,于是随便扯了个头:“我可以世子一个题吗?”
“嗯?”谢砚下巴轻蹭着的头发,语调温柔。
“世子是怎么察觉汤里媚药的?”
姜云这一则想转开题,让他不要欲念上身。
二则,叫的很好奇身边这个男人到底什么神通,为什么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谢砚不置可否,发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妹妹不必知道。”
“我想道。”姜云婵想他周旋,总要吧啵的。
谢砚的笑意微凝,眼中漾波澜,很快又湮灭。
他这一路先知侯府众姨娘和兄弟周旋,又官场诸位老狐狸周旋。
他无人教,也无人仰仗,少不得中旁人的毒,鬼门关走几遭。
吃亏的次数多了,味觉自然比寻常人更敏捷。
若连这点媚药都分辨不出,他的坟头怕都长草了。
谢砚并不想把朝堂那些波云诡谲的事告诉姜云婵,他想他身边无忧无虑。
他故意戏谑道:“我能分辨出媚药,自然是人给我下过媚药。”
“谁?”姜云婵脱而出。
谢砚望着欲旺盛的凤眸,反“妹妹担心我?”
“才不是。”姜云婵收回目光。
谢砚“哦”了一声,侧过身来,手臂池壁上,将姜云婵困于一隅,“那妹妹我此事作甚?莫不是吃醋了?”
“更不是!”姜云婵他说不明白,想要离他远点,才发现他高的身躯如一堵墙挡面前,让无所遁形。
如果谢砚记错,这是十年来,姜云婵第一次打听他的事。
他莫名心情不错,抬的下巴,贴耳边低语:“放心,除了妹妹,让任何人占过我的便宜。”
“谁想占你的便宜了!”姜云婵脑海不得浮现出昨夜那一幕。
?肌肤细腻,一点点的情绪波荡,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谢砚凝着怀里羞怯的人,呼吸一滞,轻吻了下玲珑剔透的耳垂,“怎么办?我怕我忍不了太久,好想现就吃了皎皎......”
“世子!”姜云婵警铃作,双手抵了他胸。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题了?
姜云些无助,可又抵不住他沉沉压过来的身体……………
“世子!长公主驾到!”
此时,温泉不远处,扶苍躬身禀报。
“让着!”谢砚恍然无人,轻吻着姜云婵的嘴角。
姜云婵蜷缩着肩膀,飘忽的目光望向远处的人影,“世,世子......侯府现腹背受敌,世子还是不要得罪长公主得好。”
长公主李妍月是当今圣上得八子后,才生下的唯一公主。
圣上待比那几个不受宠的儿子还器自然不容怠慢。
扶苍也应声拱手,“长公主说道世子心情不佳,特送了桃花酿来,和端阳节那日的酒一模一样,世子定会爱不释手!”
谢砚眉心一皱。
姜云婵忙从他臂弯下钻了出来,把池边的氅递给他,“世子快去吧,莫要误了正事。’
“自己穿着,别着凉了。”谢砚将氅推回了姜云婵手上,轻拍了拍:“别忘了,皎皎今晚还正事要办。”
姜云婵窘迫不已,先点头应下了。
另一边,谢砚先身回闲云院,换了件干爽的靛蓝色?衫。
回寝房时,院子里放置着各式小小的朱漆木箱,连下脚的地方都?。
谢砚蹙了蹙眉。
扶苍忙躬身解释:“是晋安王爷,还刘尚书、裴少卿送的礼,说是给人的生辰贺礼。”
生辰早就过了,才想送什么贺礼,也是趣。
谢砚心现送礼的人越多,证明太子和都察院的动作越效。
说不定,侯府解禁的日子会提前了。
谢砚对着铜镜不紧不慢整理着衣襟,“一会儿让二奶奶看看什么喜欢的就留下,其他的想办法兑成现银送去南境,做得干净些。
扶苍帮忙理衣摆的手一顿,些迟疑:“不合适吧?”
这些个送礼的贵人可都是太子交恶之人,若世子收了他们的礼,岂不是要帮他们办事。
太子道怕不悦。
谢砚不以为意正了正衣冠,“听说过狡兔死狗烹吗?”
他是要辅佐太子,可晋安王爷之流也不能倒得太快。
他还要留着他们太子抗衡呢。
“做人留一线啊。”
谢砚的感慨,让扶苍更觉不可思议。
别人不知道,扶苍却清楚得很,世子做事最是斩草除根,怎么突然慈悲来了?
扶苍总觉世子陆一心追随太子的人不太一样,可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索性不想了,清了清嗓子,“那......长公主送来的礼也要送给二奶奶挑选吗?”
谢砚的手微顿,余光掠过一众木箱,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雕刻着鸳鸯戏水的红漆樟木箱。
打开的箱子里放着瓷器、丝绸、金银物。
当初谢砚初入官场时,的确确少投其所好给这位圣上面前的红人送礼。
可长公主为什么突然把这五年谢府送过去的礼,全部还回来了?
还用了鸳鸯戏水的嫁妆箱子送来。
谢砚走近木箱,从丝绸之中取出一方白色帕子,其上染了几滴干涸的血迹,透着暧昧颜色。
扶苍支支吾吾,“公主说此物是端阳那夜从世子房中带走了,今特来物归原主......”
谢砚面色微沉,往前厅去了。
侯府封禁日久,从前门庭若市的前厅中落了一地枯叶,静悄悄的。
客厅里未点灯,日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斑驳的光点。
光影摇晃,将客厅里的尘埃都照得如此清晰,无处遁形。
谢砚跨进门槛。
下一刻,一双如柳条般细嫩的手腕从后圈住了他的腰肢。
“子观哥哥。”女子声音妩媚,似带着钩子,贴上了谢砚的后背。
谢砚负着手,沉甸甸的目光落自己腰间,“长公主,请自口。”
“本宫人之间谈什么自
“臣公主之间又什么呢?”
“什么,人不清楚吗?”女人的红唇扬“端阳节那夜,人可温柔得紧,还非要本宫叫你子观哥哥呢!人不记得了 ?"
“臣劝公主,公主好自为之。”谢砚眸中寒凉掠过,寸寸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