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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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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糯又惊慌的声音倏地传来。

    谢砚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立刻翻了个身将姜云笼罩在身下。

    锋利的狼爪登时划破谢砚的后背,白衣上五道血痕立现,皮肉翻飞。

    谢砚倒吸了口凉气,语不成调,“你可受伤了?”

    “狼!狼!”姜云婵恐惧地呢喃着。

    谢砚拾起地上的软剑,催动腕力推了出去。

    银光乍现。

    软剑顷刻飞出,穿透苍狼的头颅,鲜血四溅。

    谢砚宽袖一抬,替姜云婵遮住了扑面溅来的血花,“狼已经死了,别怕。

    话音未落,却见姜云婵脖颈上一道一指长的伤痕渗出血来。

    血流潺潺,染红了半边脸。

    谢砚赶紧捂住姜云婵的伤口,可血怎么也流不尽,顺着染湿了鬓发,染红了衣襟。

    姑娘清瘦的脸上没了血色,双目轻阖,呼吸短促。

    脖颈上的伤,是会要命的!

    谢砚登时面色煞白,轻拍着她的脸颊,“皎皎?皎皎?”

    姑娘迷迷瞪瞪,嘴唇翕动着,声如蚊蝇。

    谢砚附耳贴近她唇畔,才听女子孱弱的声音道:“有狼,哥哥小心,小心......”

    谢砚不可置信怔在了原地。

    但姜云婵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细想,立刻打横抱起姑娘,不走盘山路,径直往陡峭的山坡下冲。

    山间积雪未化,谢砚几步一滑,一向端方持重的公子连步伐也不稳住,衣衫上溅了泥,玉冠歪歪斜斜的。

    一路冲到了山脚。

    谢砚将姜云婵放在马背上,打马扬鞭,风驰电掣奔赴侯府。

    他的身后,飞雪漫天。

    脚下泥,肩上霜,追不上他的步伐。

    一望无际的空旷雪地里,唯留下一串殷红的血痕。

    一炷香的功夫后,谢砚将姜云婵抱回了闲云院。

    彼时,姜云婵已经晕厥过去,双手垂落下来。

    “请大夫!快请大夫!”谢砚将没了生息的姜云婵抱上了榻。

    闲云院中丫鬟婆子忙开了,一盆一盆血水往外端。

    谢砚坐在脚凳上,一瞬不瞬盯着把脉的大夫。

    须臾,大夫拱手道:“世子安心,姑娘脖颈上的伤不要紧,休养数日便好了。”

    “那她何以昏迷?”

    “盖因姑娘被狼群或是血腥场面吓到了,缓一缓就好。”

    “可她流了很多的血。”

    谢砚现在心中五味杂陈,关心则乱。

    大夫则担忧地望了眼谢砚的后背,“姑娘身上的血大多是狼血,还有一部分是......世子自己的血。

    公子的白色氅衣早被鲜血染透了,后背上几道爪印撕开衣衫,血到现在还在潺潺流着。

    又因打马回京,被风霜雨雪侵蚀,伤口血肉模糊。

    “世子的伤才要紧,您快躺下,我替您处理伤口。”大夫连忙去搀扶谢砚。

    谢砚这才缓觉后背皮肉撕裂的痛楚,倒吸了口凉气站了起来,却一个踉跄。

    视线模糊不清了。

    眼中最后的画面,满屋子丫鬟小厮惊恐地涌过来扶他………………

    寝房里,人来人往,一直到傍晚才安静下来。

    姜云婵艰涩睁开眼时,销金帐随晚风摇曳,流光浮动。

    透过帐幔缝隙看去,圆桌上的博山炉中青烟袅袅,檀香气若有似无飘荡在空气中。

    一切显得那般静谧而祥和。

    姜云婵短暂舒了口气,她终于不是躺在慈心庵的禅室了。

    她迫切地想要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艰难撑起身子下榻,才发现隔着珠帘的外室里,谢砚正俯趴在罗汉榻上。

    他未着上衣,露出坚实有力的后背,充满了力量感。

    只是背上生了五条血痕,榻边还扔着一件血淋淋的衣服。

    大夫正半蹲着为他清洗伤口,手中毛巾染成了殷红色。

    姜云婵挑帘走过来,“世子,没事吧?”

    “世子身子不好,方才晕倒了,需得好生调养。”大夫答道。

    姜云婵怔了须臾,“世子身子不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世子不也是人吗?”大夫摇头笑了笑。

    谢砚虽是习武之人,看着比寻常人结实些,但这几个月实在遭罪了。

    加之风寒一拖再拖,今日又失血过多,难免支撑不住。

    “世子劳累过度,姑娘得费心多关切些才好,否则年纪轻轻落下病根,可就积重难返了。”

    姜云婵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在她眼里,谢砚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从来巍然不动。

    她没想过谢砚也有倒下的一天,她悻悻然接过大夫手中的巾子,“我帮他清洗吧,劳烦大夫先去熬药。”

    “那就有劳姑娘了。”大夫端着血水,躬身出门了。

    姜云婵坐到榻边,继续帮他清理还在流血的伤口。

    每道伤口都有两指之长,其中一条伤格外深,已经见骨了。

    姜云婵只是旁观都觉毛骨悚然,撇着头不敢仔细看。

    可说到底,谢砚其实也为她挡了致命一击,她总不能不尽心。

    姜云婵强忍着不适,跪坐在榻边,趴在他背上,一边小心翼翼清洗,一边吹着他的伤口。

    柔软温热的吐息,一寸寸拂过谢砚的后背,血终于止住了。

    姜云婵松了口气,端起水盆,正要起身。

    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谢砚闭眼趴在枕头上,鸦青色的长睫轻扫着下眼睑。

    盖因昏厥过,他的声音格外慵懒,带着浓浓的鼻音,颇有撒娇的意味。

    姜云婵瞧他嘴角扬着得意的笑,蹙起柳眉:“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哪有?我刚刚才醒。”

    谢砚的确刚醒不久,一恢复意识,就感觉到后背上柔软的指尖正拨弄他的伤口。

    姑娘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的腰侧,那样暖,那样绵,谢砚怎舍得睁眼?

    于是,略闭眼享受了一会儿。

    “皎皎怎么这么好?”谢砚深邃的瞳中蕴着笑意,浓得化不开,仿佛能把人融化了似的。

    姜云婵慌忙抽手,转头离开。

    谢砚却拽着她的手不放,轻轻摇晃着,“你且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放你走。”

    他虽病着,可手部力量仍然强势,姜云婵根本挣脱不开,只得瓮声问:“什么嘛?”

    谢砚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附耳贴近。

    姜云婵蹲到榻边,只听他低磁的声音拂过耳垂,“为什么要跑进林子里救我?”

    姜云婵侧头避开他灼热的吐息,“自然是因为我听到村民们说林子里有狼,才跑过来给你报信的。”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救我?”

    谢砚此时对她如何知道狼群的事,并没有太大兴趣。

    他脑袋里都是姜云婵突然扑出来,嘴里不停呢喃“哥哥小心”的画面。

    她竟会舍生救他。

    这件事让谢砚至今无法消化。

    姜云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皎皎会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谢砚凝望着她绯红的侧脸,粉腮玉面,细若凝脂,比三月的桃花还要上几分。

    他忍不住仰头,轻吻了下她的面颊。

    他的唇薄而凉,可姜云婵却耳根一热,慌张站了起来,“我去打水了!”

    说着,姑娘疾步夺门而出,连门都忘了带上。

    房檐上的雪光照进屋子里,比月色更皎白。

    谢砚目送雪地里一串小巧的脚印,眼中笑意愈深。

    姜云婵垂着头,步履匆匆到了井边。

    明明人已经到了浆洗房,层层围墙阻隔着,可姜云婵还是感觉身后有一双缱绻的眼睛盯着她。

    她思绪纷乱,手里搓毛巾的动作不停加快,恨不得把毛巾搓烂了。

    “你就这般心疼他?为他挡狼的攻击就算了,怎还大寒天为他洗衣?”

    水盆中浮现出薛三娘的容颜,蹙着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姜云婵神思恍惚,没有说话。

    薛三娘就更恼了,“谢砚那般囚禁你,你倒还为了不顾死活,你知不知道他娘就是......”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我差点就命丧黄泉了?”姜云婵猛地起身,打断了薛三娘的话,心有余悸舒了口气,“谢砚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对付的。”

    谢砚此人心机深沉,连长公主的同心蛊、马匪寨里的炸药都拿他没有办法,叶家凭什么觉得几匹狼就能解决谢砚?

    如今再回想谢砚上山之前,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显然他早已察觉了山中有危险。

    如果当时,姜云婵和薛三娘继续隔岸观火。

    那么等谢砚处理完九峰山的狼,就会转过头来清算她和薛三娘。

    所以,当时姜云婵奋不顾身冲进密林,不是为了救谢砚,而是为了救她们自己。

    甚至当狼接近谢砚时,姜云婵没有选择出口提醒,还是以肉身挡住狼的攻击,为的也是向谢砚表忠心。

    只有流了血,谢砚才不会怀疑她救他的心意。

    如此,她们才能逃过一劫。

    姜云婵打量四下无人,握住薛三娘的手,“姨母找机会离开侯府吧,你杀不了谢砚的,离他远一些。”

    “那你呢?”薛三娘听了姜云婵的话后怕不已,担忧地反握住姜云婵的手。

    姜云婵只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能轻易离开谢砚,否则换来的将是比上次逃跑更严重的后果。

    她得稳住,让谢砚觉得她对他有感情,等谢砚沉溺其中时,姜云婵再狠狠反击,将他打入谷底。

    所幸姜云婵这次奋不顾身,让谢砚似乎误以为她心里有他,那美云更得牢牢把握这次机会,完全取得谢的信任。

    “姨母早些回吧,莫让人瞧见你我总在一块儿,惹人生疑。”姜云婵端起清水盆,往寝房去。

    薛三娘还是不放心,跟上去两步,“皎皎,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谢砚真的一丝真情也无?”

    姜云婵顿住脚步,长睫如蝶翼轻颤,须臾,冷冷摇头,“对强迫我的人,我能有什么感情?”

    夏竹在后,目送姑娘冷漠的背影,劝薛三娘:“你若现在把老爷老夫人死的真相告诉姑娘,姑娘还怎么与世子周旋下去?

    不如先缓缓,等姑娘想到法子脱离侯府,再说不迟。”

    世子此人明察秋毫,如果姑娘知道真相,心里带着恨意去讨好世子,很容易被识破的。

    薛三娘并不想姜云婵因此丧命,神色复杂点了点头,“但愿皎皎真如她所说,对谢砚毫无感情......”

    今夜北风无声,却格外得冷。

    寝房中,谢砚正出神望着雪地里的脚印。

    一阵朔风席卷而来。

    嘭

    门猛地阖上,带走了屋子里短暂的清光。

    逼仄的空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将谢砚吞噬。

    扶苍躬身在窗外禀报,“回世子,九峰山的暴乱已经暂时平息,据兵马司统计:黑石村死伤共计三十九人。此事已经在京都沸沸扬扬传开了。

    谢砚“嗯”了一声,起身,找了件大氅,“黑石村的事让它慢慢发酵就好,你不必再管了,去找机会把薛三娘处置掉。”

    “薛三娘?”扶苍满面疑惑。

    原本谢砚推断:姜云婵和薛三娘串通,勾结叶家,欲让谢砚葬送在九峰山。

    可关键时候,姜云婵不是挺身而出救了谢砚吗?

    这不就足以证明她们主仆没有杀世子之心么?

    谢砚可不这么认为。

    虽然姜云婵的出现,确实给了谢砚一个惊喜。

    可他笃定,姜云婵绝对不是从什么村民那里意外得知狼群的消息。

    她必然知道内幕,只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保谢砚。

    姜云婵既然想通了,不杀他了,谢砚也不想再跟姜云婵翻旧账。

    但是,薛三娘这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蚂蚱,屡教不改,教唆主子,留着实在是个隐患。

    谢砚扭了扭脖子:“找机会把这个薛三娘丢进狼群里去,记得徐徐图之,不要让二奶奶发现端倪。”

    滞涩的骨头响回荡在寝房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扶苍小声应“喏!”

    片刻的静默过后,门忽地被一脚踹开了。

    一道紫影闯了进来,顷刻扼住了谢砚的脖颈。

    “谢砚!你玩什么阴谋诡计,我都可以配合你!但是,你拿我族人的血肉做局,未免太没有底线了!”陆池一脚蹬在罗汉榻上,虎口收紧。

    谢砚刚回温的脸色又因窒息而变得惨白。

    可他并没有挣扎的意思,淡漠睥睨着陆池青筋暴起的手,“不流血,怎么把事情闹大?”

    “可你应该知道,黑石村的百姓是我当初来你们北盛为质时,陪我一同来的族人!为什么一定要流他们的血?”陆池瞳孔布满血丝,一字字挤出牙缝。

    谢砚却笑了,“傻瓜,我在帮你啊!黑石村百姓一死,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全北盛都会谈论九峰山暴乱,死伤惨重。

    黑石村这个不起眼的村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后,人们就会渐渐想起关于黑石村的一些往事……………

    十年前,北盛兴,东陵弱。

    东陵皇帝曾经送他的爱妃姬和太子来北盛为质。

    俪姬乃天下第一美人,容色倾城,连北盛先皇也把持不住,强行宠幸了她。

    从此,堂堂东陵皇妃成了北盛权贵的玩物。

    而这位东陵太子完美继承了他娘的美貌,虽还是个稚童,却常遭到权贵的骚扰。

    俪姬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设计了一场大火,将质子殿焚烧殆尽。

    那日火光冲天,连烧了一天一夜,连地上的石头都烧成了黑石。

    俪姬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临死前,令亲信趁乱送太子回东陵。

    彼时,东陵正值夺嫡之争,谁愿意太子归朝呢?

    国门不开,这位太子于是成了丧家之犬,在北盛和东陵都没有了容身之地。

    他只能躲在城隍庙,与乞丐同吃同住,还险些遭乞丐玷污。

    后来,北盛的通政使陆严捡到了这位太子,把他改头换面养在身边,取名??陆池。

    而那些随俪姬和太子一起来北盛的宦官、丫鬟便散落在京都各处,最后聚集在了黑石村,渐渐被北盛民风同化。

    时间过了十年,已经没人记得黑石村百姓的来历了。

    可这次九峰山暴乱,却把他们重新带回了大众视野。

    这对陆池这位被遗忘的东陵太子来说,不是坏事。

    人们记起他,他才有资格杀回东陵夺嫡。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谢砚淡声告诫。

    陆池虎口微松,用理智不停地说服自己。

    他还背负着娘亲和他自己的仇恨,他必须事事以回国夺位为先。

    良久,他舒了口气,恢复了平静:“你就不怕黑石村的事闹大了,演变成了北盛和东陵,乃至漠北之争吗?”

    黑石村乃东陵百姓,永宁伯府是北盛权贵,狼群乃漠北所控。

    如果有心之人挑拨,很容易把矛盾放大到国家层面。

    北盛如今朝政昏聩,未必抵挡得了内忧外患。

    可陆池能想到的后果,谢砚怎会想不到?

    陆池观察谢砚神色淡然,恍然大悟:“你是故意激化两国矛盾的?你要做什么?”

    谢砚要的显然不是把叶家、顾淮舟拉下马这么简单。

    陆池从他眼里看到了更大的野心,“内阁之位,也不是你的最终目的?”

    谢砚不置可否,只拍了拍陆池的肩膀,“你若有闲情,不如帮我做几件事。”

    谢砚起身往书桌前去,指骨轻敲桌上的奏折。

    陆池翻看了下。

    这些折子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赞颂顾淮舟上任以来做的好事。

    这三个月,诸如此类的折子如雪花般呈到圣上面前,顾大人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名声如日中天。

    陆池前些日子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当时不还因为谢砚不作为,跟他吵过一架吗?

    可现在再细看这些折子,陆池发现上面多了许多谢砚亲笔的朱批,将顾淮舟做事的漏洞??圈了出来。

    这顾淮舟到底初来乍到,不清楚官场的规矩和民情,凭着一腔孤勇办案,顾头不顾尾。

    就如黑石村和永宁伯府的案子一样,看似给农女主持公道,却忽略了永宁伯府的势力,导致一村子人过得水深火热。

    诸如此类之事,数不胜数。

    所以,顾淮舟这些所谓的政绩下面埋满了炸药,随时都有可能爆雷。

    “现在,是时候把炸药都引爆了。”谢砚给了陆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谢砚并不是无力反击,他在等顾淮舟和叶家犯足够多的错。

    之前他们站得有多高,现在就会摔得有多狠。

    “看来你并没有被女人迷昏了头,一蹶不振啊?”陆池舒了口气。

    可话又说回来,像谢砚这样不声不响,突然转头就给你一刀子的笑面佛,真真让人胆寒。

    “若跟你同榻而眠,那可真是遭罪!啧,说不定美梦正酣呢,莫名其妙就被你勒死在梦里了。”陆池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谢砚掀眸,沉静的眼神在陆池身上凝了片刻,莫名眉眼俱开,“我有同榻而眠之人了,不劳你费心。”

    “这件事的重点是同榻而眠吗?”陆池满脑袋疑问。

    此时,窗户上一倩影正渐渐放大,朝他们走来。

    陆池看了看窗外,又看看谢砚嘴角掩不住的笑,明白过来了。

    他这是在炫耀自己有女人了!

    陆池莫名被塞了口粮,撑得慌,拱手离开了。

    姜云婵进屋时,谢砚正坐在书桌前,翻看账册。

    夜深了,昏黄的烛光洒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姜云婵深吸了口气,将旁的情绪从脑海中清除,扯出个得体的笑,走了过来,“世子还病着,得好生休息才是。

    “许多事越拖越多,及时处理才好。”谢砚拍了拍右手边一?厚的账册。

    府里府外的事一日都不能懈怠,今日势必要鏖战到二更了。

    姜云婵也不能阻止他做正事,点了点头,悻悻然准备往罗汉榻上去绣花。

    谢砚一把将她揽坐在腿上,下巴放在她肩头,“晚上就别绣了,仔细伤眼睛。”

    可姜云婵白天里睡得久,这会儿子也睡不着的。

    谢砚看出了她的心思,快速翻了下案上文书,“我瞧着事情也不太多了,不如我陪妹妹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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