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蘅芜推着虞知聆进了小院, 燕山青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将院门关上,布下了隔音的防护罩。
虞知聆问道:“干什么啊,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徒弟呢?”
宁蘅芜将她轮椅上的卡扣放下来,固定她的椅子,淡声道:“这是我们的事情,我们说便可。”
燕山青在石桌旁坐下,目光落在虞知聆的脸上。
虞知聆:“怎么了?”
这眼神看得她都心慌了,到底是怎么了?
燕山青紧紧盯着她,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她一样,要深深记住这张脸。
在虞知聆的茫然中,他忽然开口道:“小五,对不起。”
虞知聆:“?”
虞知聆有些慌:“对不起什么,我好好的没事呀。
燕山青闭了闭眼,手肘撑在石桌上,单手捂住了眼睛,似乎不敢看她,他挡住自己的脸,但虞知聆却瞧见了石桌上滴落的水珠。
他哭了。
虞知聆瞬间慌了,想要寻求宁蘅芜的帮助,却发现宁蘅芜别过头,眼泪跌落沿着下颌落下。
她也哭了。
“不是,你们哭什么啊,怎么了,是谁趁我不在欺负你们了吗,我去揍他!”
想到或许有人趁她不在颖山宗,找燕山青他们的麻烦了,虞知聆的慌乱化为戾气,皱眉便要去揍人。
胳膊被人握住,宁蘅芜哽咽的声音响起:“小五。”
虞知聆连忙反握住她的手,“二师姐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找你们麻烦了?”
宁蘅芜握紧她的手,通红的眼眶看着她,哽咽问她:“小五,过去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吗?”
虞知聆:“......真的不记得。”
她的神魂还没有完全融合,根本没有原主的记忆,难道是宁蘅芜和燕山青怀疑她不是虞小五了?
虞知聆有些紧张,缩了缩身子,心下忐忑,如果他们知道了,会不会……..……会不会不要她了?
她躲闪避开宁蘅芜的视线,不敢看她,也不敢听她的话,并未看到宁蘅芜几乎崩溃地别开头。
宁蘅芜忍不住眼泪,越想越是难过。
虞知聆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过去那些苦痛都忘记了,只会下意识亲近自己的师兄师姐,他们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她不记得,就好像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那他们过去十年都没有认出她,还试图讨好那个假的人,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真正的虞小五在哪里呢。
真正的虞小五,被所有人遗忘了整整十年。
宁蘅芜抽出手,捂住脸崩溃啜泣,肩膀抖动,眼泪顺着指缝溢出。
虞知聆完全慌了,顾不得是不是自己露馅了,忙抱住离她最近的宁蘅芜。
“师姐,师兄,你们别哭啊,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们了吗,我去砍了他们好不好?”
燕山青声音颤抖,并未抬头,依旧低着头。
“小五,逐青剑灵醒了。”
虞知聆:“......啊?”
逐青?
她这次出门没带逐青剑,听闻燕山青的话,微微抬手,屋内飞出一柄长剑。
通体碧绿,剑身细长,这柄中州第一剑尘封了千年,被当时只有十六岁的濯玉拿下。
虞知聆茫然问:“逐青怎么了?”
燕山青抬起眼,两眼泛红,他苦涩开口:“此次灵器阁老祖成风刀灵彻底苏醒,它是中州为数不多的神级法器,中州三个神级法器之间可以相互感知,过去十年我从未见你用过逐青。”
或者说,从未见过那人用过逐青。
“可这次,因为成风刀灵苏醒,逐青也跟着醒了过来,昨夜,逐青光芒大亮,剑灵气息囊括了整座?山,我们这才知道,过去它沉睡了十年。
能让一个剑灵沉睡,便是它的主人都做不到,剑灵开了灵智,是它自己要沉睡。
剑灵沉睡只会有两种可能。
一,主人失踪,剑灵不许旁人触碰它,选择暂时沉睡。
二,主人死亡,剑灵会彻底沉睡,百年千年后渐渐陨灭。
不是过去十年的“濯玉”不想用逐青,而是根本用不了,逐青在抗拒。
燕山青和宁蘅芜看着虞知聆手上的逐青。
那柄剑嗡嗡作响,亲昵贴着虞知聆。
连一柄剑都能认出来,为何他们认不出来?
虞知聆茫然道:“可是一月前我也能用逐青啊......”
墨烛要试探她有没有灵力,她只是心神一动,逐青便从屋内飞了出来,她后续也能用逐青,只是逐青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蹭她,只有她心里传唤的时候才会出现。
宁蘅芜擦了擦眼泪,道:“逐青是中州第一剑,神级法器之一,剑灵那时并未苏醒,是你与逐青的契约在操控它,这契约立在你的神魂上,即使剑灵沉睡,你靠契约之力也能发挥出这柄神级法器的强大威压。”
“......所以它现在醒了,会怎样?"
坐在对面的燕山青与她对视,接过她的话道:“你会更加强大。”
话音落下,他抬手挥出强大的杀招,在虞知聆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方才还在蹭她的逐青忽然腾飞,一剑劈了过去,剑光毫不留情碾碎燕山青的杀招。
强大的威压进发,燕山青周身聚起护身的结界,挡住了逐青的杀意。
虞知聆反应过来,连忙大喊:“逐青,回来!”
那柄肃杀的长剑定格在燕山青的防身结界前,嗡嗡想要斩杀他,在虞知聆又一次沉声命令之下,最终不甘心地飞回了主人身边。
燕山青收起了结界,目光沉静问她:“小五,你可看到了?”
虞知聆当然看到了。
她对燕山青不设防,根本没反应过来燕山青对她挥了杀招,但逐青在她尚未下达命令的时候便主动挥剑,若非虞知聆叫住了它,它方才便一剑劈了他了。
燕山青唇角微弯:“这便是神级法器,整个中州只有三件,中州第一剑,逐青;中州第一刀,成风;中州第一篆,六时盘。”
法器会自动保护主人,与主人心神合一,虞知聆即使不带剑,也能用心神之力操控千里之外的逐青剑灵,挥出强大的杀招。
即使是宁蘅芜和燕山青,甚至是拂春想要杀虞知聆,或许虞知聆会不忍心对他们出手,但逐会斩杀一切威胁主人的存在,不念旧情,只认自己的主人。
虞知聆抬起手,逐青跟个孩子一样疯狂蹭她。
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厉害的逐青想跟主人贴贴,绕着虞知聆的脖颈蹭她,剑柄将她冰得一个哆嗦。
知道她现在震惊,燕山青想到什么,也笑了起来。
“你十六独自去蛮荒取它,瞒着我们所有人,知道你去了蛮荒,师尊也吓得心一空,连忙带着我们去寻你,这几千年来,逐青剑灵杀了不少妄想夺取它的人,当时我们一路都在哭,生怕你遭遇不测。”
他与宁蘅芜对视,两人似乎都想起了当年的糗态,宁蘅芜摇了摇头,接话道:“赶到蛮荒后,你也正好出来。”
大漠中狂沙飞舞,她的身影在茫然大漠中太过渺小,走了一路,流了一路的血,但步伐依旧坚定。
手上的逐青剑让他们不敢置信,让整个中州为之震惊。
虞小五将逐青剑抬起给他们看,明明唇瓣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但说出的话依旧坚定。
“我虞知聆,只要最好的。”
她和逐青打了半月,骨头被逐青打碎大半,还能站起来接着揍它,誓要把它揍服气,最终只有十六岁的虞小五,驯服了中州第一凶剑。
一晃这些年过去。
逐青跟了她这么多年,随她登顶中州第一,只有那十年好像沉寂了一般。
虞知聆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何燕山青他们要说这些话。
燕山青和宁蘅芜看着她,这张熟悉的脸,是他们四人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虞知聆眼看两人的眼睛又红了,连忙开口哄道:“我......我听不太懂你们想说什么,但你们哭什么啊?”
燕山青呢喃:“小五,过去十年的濯玉不是逐青的主人,那就不是我们的小五,回来颖山宗的是谁呢,你又为何......只是闭关,便变了回来?”
虞知聆忽然听明白了。
他们不是怀疑她夺舍了濯玉,而是怀疑过去十年的“濯玉”仙尊夺舍了她。
怎么可能呢?
虞知聆鼻头一酸,忽然不知该怎么去说。
她从小便在另一个世界,她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她二十多年的记忆全部基于那里,怎么可能是他们熟悉的虞小五?
不管过去十年在颖山宗的是不是虞小五,不管为何逐青这么亲近她,总之她虞知聆不是虞小五。
可是任务不能说,她的身份也不能说,系统不会让她说出口的。
见她一直不说话,宁蘅芜小声问:“小五,就一点点都没记忆吗?”
虞知聆唇角勉强弯起,摇了摇头:“真的......真的不记得。”
宁蘅芜与燕山青对视,后者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回来了就好,以后师兄师姐不会再认不出你了,小五,师兄师姐一定会查清楚一切,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她的怀抱很温暖,带着宁蘅芜独有的棠花香,虞知聆被她抱进怀中,看到对面坐着的燕山青,颖山宗这位掌门一贯沉稳,唯一的几次红眼都是在她面前。
虞知聆抱住宁蘅芜的腰身,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挡住自己的眼泪。
她愧疚,很想说出来一切。
很抱歉,占了虞小五的位置,可开口之时,说出来的全是空音。
她的话,他们都听不到,系统的权限依旧在。
“师姐,师兄。”
宁蘅芜拍拍她的脊背,像过去那样哄她,只是声音哽咽:“师姐在呢,对不起,没认出来你,真的很对不起,小五,对不起。”
虞知聆忍不住眼泪,全落在宁蘅芜的领口上。
“......对不起。”
声音很轻很轻,鼻音太重,含含糊糊,宁蘅芜没有听清。
***
颖山宗的所有护山大阵全被打开,巡逻的弟子加强了两倍,昼夜不停。
想要逼出虞知聆挥出第三次风霜斩,八成要对颖山宗出手,因此燕山青将所有在外的颖山宗弟子都叫了回来,在魔尊被抓到前,颖山宗的防护绝不会松懈。
送走宁蘅芜和燕山青后,虞知聆独自坐在院中,桌上放着的逐青此刻已经在她的命令下安静下来。
虞知聆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隐藏的剧情,她知道濯玉从四杀境出来后便性情大变,按照宁蘅芜和燕山青方才说的,十年前从四杀境出来的压根就不是虞小五,那原书里折磨墨烛的也不是真正的虞小五。
在虞知聆梦到的这几段记忆里,她认识的濯玉是虽然冷淡,但可以为了朋友孤身拦下万千追杀,也可以为了报仇孤身去赴死劫,在身死道陨前安排好自己能做的一切事。
钟离泱、云祉、邬照檐、柳归筝,甚至是燕山青他们熟悉的濯玉是可爱纯粹,没心没肺,虽然人贪玩了些,但道心坚定,性子善良。
不管是拂春死后淡漠的濯玉仙尊,还是很久之前可爱的虞小五,都不可能做出原书里那种泯灭道心的事情。
她陷入沉思,院门在此刻被敲响。
虞知聆抬眸看过去,瞧见墨烛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口。
“师尊,饿了吗?”
他走进来,离她越来越近。
虞知聆忽然想起燕山青之前跟她说的话,在得知原主对墨烛做了那些事情后,燕山青和相无雪不敢相信,也因此感到后怕。
因为濯玉修的明心道,天道时刻注意她,她不能做任何有悖正道的事情。
可过去十年那个“玉”对墨烛做了那么多事情,天道为什么没有动静?
如果占了虞小五的身子做出这种事情,有违天道,劫雷为何十年都没落下?
虞知聆想不明白,墨烛也已经来了身前。
他将托盘放在桌上,是他方才唤膳房熬的粥,虞知聆不过才两个时辰没吃东西而已。
墨烛在她身前半蹲下,拂开她鬓边碎发上落下的枯叶,温声询问:“和掌门他们聊了什么?”
虞知聆低声怼他:“商量怎么把你这个逆徒逐出师门。”
墨烛听到倒是笑了,弯起眼眸笑盈盈问她:“可是把我逐出去,谁给师尊做好吃的?我最近刚学会了一道菜,小炒肉,不是师尊最喜欢吃的东西吗?”
虞知聆:“......晚上给我炒。”
墨烛:“还逐弟子吗?”
虞知聆:“哼哼。”
墨烛声音更柔了些,冲她撒娇:“不逐了好不好,弟子一直守着您,给您做好吃的,好好修行,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虞知聆唇角的笑压不下去,还要装作高冷的模样,欲笑不笑的模样有些滑稽,她清了清嗓子,装作凶狠捏了捏他的脸。
“小嘴跟谁学的,这么会哄师尊开心?”
墨烛顺势握住她的手,侧脸贴在她的掌心。
“师尊开心就好,我希望师尊开心,永永远远开心。”
他知道燕山青他们和她说了什么,也猜到燕山青他们怕是哭了。
因此不许墨烛跟过来,这是他们师门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弟子,瞧见两个长辈在自己面前哭,多少也有些不合适。
他当然知道,也猜到她会掉眼泪。
所以他来哄她了。
墨烛抬起手擦去她长睫上挂着的泪珠,轻声问:“哭了?”
他一问,虞知聆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想窜出来,忙别过头擦擦眼泪。
“没哭。”
“弟子又不瞎,没哭眼睛怎么红了?”
“风吹的。
”
“好,风吹的,沙子进眼睛里了,所以师尊哭了?”
“嗯,是这样的。”
墨烛道:“那还是哭了。”
虞知聆:“......”
虞知聆打了他一下:“哭了怎么了!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哭啊!还敢管我了,你个团子倒反天罡!”
现在是有情绪的虞知聆了。
墨烛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他宽大的学可以将她整个拳头包裹。
“师尊,你不需要去想那些,忘记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不会有人逼你想起来,那些事情由弟子和几位师伯去处理。”
虞知聆心里很酸,喉口像是梗了什么东西,梗得她呼吸困难。
“墨烛。”
墨烛回应:“嗯,弟子在。”
虞知聆小心问他:“你呢,你喜欢的是虞小五,还是濯玉?”
是幼时救他的人,还是过去十年的濯玉仙尊?
他对于她的喜欢,究竟有没有基于濯玉曾经救过他的份上,是不是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才会喜欢她的?
墨烛问她:“很重要吗?”
虞知聆快哭了,照着他的肩头又打了他一巴掌,耍脾气般道:“很重要,非常重要,快说!”
墨烛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想哭。
他一点不生气挨了她两巴掌,他从来不会对她生气。
“弟子喜欢的是你。”
虞知聆问他:“是救过你的我,还是过去十年的我,又或者是......”
墨烛打断她的话,道:“是现在的你。”
虞知聆眨了眨眼,“什么?”
墨烛握着她的手,目光看着她,神情平静,话语坚定。
“幼时是仰慕,但生出喜欢的是对你,是出关后对我很好的虞知聆,是帮我疗伤解蛊的虞知聆,是给我烤番薯送板栗的虞知聆,是在我修炼时候一直陪着我的虞知聆,是......很可爱很纯粹的虞知聆。”
他没见过虞小五,第一次见到的就是淡漠的濯玉仙尊,但那时候,只是个孩子的他只有仰慕,对强者的尊敬与感激。
“我感恩师尊救过我,想要一直做师尊的徒弟,跟着您努力修行,但生起爱慕之心的是您,您对我太好了,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我没接触过这般纯粹的人,那么喜欢上您,也是我自己没办法阻止的事情。”
人会向着温暖靠近。
他也不例外。
他的话一字一句砸进耳中,虞知聆声音微抖:“喜欢的……………是我?”
“是师尊。”墨烛的声音沉了几分,坚定重复:“是虞知聆,只有你。”
虞知聆揉了揉眼睛,将要滚出来的眼泪擦干,那点因为自己胡思乱想而生出的负面情绪消了几分。
“真的?”
“真的。”
“一点不骗我?”
“不骗师尊,我不会骗师尊。”
虞知聆别过头笑出来,嘟囔道:“你还怪会说话呢,是不是去进修过语言艺术?”
墨烛听不懂,但见她笑出来,他也跟着笑。
“师尊喜欢吗?”
“师尊喜欢,你以后都这么说话。”
“好。”
墨烛站起身,在她身边坐下,端起微凉的粥揽了揽:“那师尊,喝粥吧,不要多想,一会儿弟子去修炼,师尊要跟着去吗?”
虞知聆点点头:“要。”
她现在不想自己待着,她会胡思乱想。
“嗯,好。”墨烛回应了声,将汤勺喂到她的嘴边,“喝吧,放了糖的。”
虞知聆就着他的手喝下粥,抬起眼偷偷瞄他两眼。
现在是贴心又帅气的小徒弟。
虞知聆满意点点头,她的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能乐呵呵吃饭,双脚一翘一翘,美滋滋等他喂饭。
她趁吃饭的间隙问他:“你是专门来哄师尊的吗?”
“对,知道掌门要说什么,觉得师尊会胡思乱想。
虞知聆凑近他,小声问:“乖乖,这么了解师尊啊?”
因为她真的很好懂。
两
人距离很近,她的眼睛中倒映出他的模样,这双眼里现在只有他,澄澈又清明。
她如今心性纯善,没有心眼,情绪全部表露在脸上,开心和不开心都很好猜。
墨烛忽然道:“师尊。”
“嗯哼?”虞知聆现在看小徒弟自带滤镜,觉得他哪里都好,笑嘻嘻回他:“你要跟师尊说什么呀?”
墨烛淡声道:“不要撩拨弟子了,我快忍不住了,再近一些,弟子真的会冒犯你的。”
虞知聆:“?”
墨烛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他很想亲近她,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
亲亲她,用自己的蛇尾缠绕她,冰冷的蛇鳞会触碰她温暖的肌肤,截然不同的体温让彼此的存在格外明晰,蛇类喜欢筑巢,他会找一处好地方,隐蔽又温暖的住处,打造成舒适的小窝。
将她拖进去,放进柔软的被褥,而他化为本体。
一圈圈,一点点,拥抱她,也拥有她。
虞知聆看到他眼底的晦暗。
虞
知聆迅速后退:“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她哪有撩拨他啊!
师
尊是个撩人不自知的,但徒弟也是个不经撩的。
墨烛强迫自己压下杂念,搅了搅碗里剩了一半的粥,温声哄她:“师尊没有撩拨我,是弟子想亲近师尊,希望师尊以后能给弟子一个机会,不过目前,还有半碗饭,我们先吃完好不好?”
虞知聆很想扭头就走,但...………
她看了眼碗里剩了半碗的南瓜粥,呜呜加了糖的最好吃!
墨烛:“师尊说过不能浪费粮食,百姓种植不容易的。”
虞知聆:“......吃,喂师尊嘴里!”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
师尊从不浪费粮食,墨烛在一旁喂她喝完粥,看她的情绪好了许多。
虞知聆就该是这样的,不管多大的事情,她自己都能很快消化,然后又是活力满满,揍他都更带劲儿了。
吃完饭的虞知聆拍了一把小徒弟的肩膀。
“剥个橘子行吗,我今天吃了三个,但是都很小不算数的,再吃一个好不好?不会上火的。”
“嗯。”
墨烛不动声色转了转肩膀,她心情不好,她说的都是对的,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哄她。
但老实说,他师尊的手劲儿真的很大,大乘境修士用了力气打人不是闹着玩儿的,他的血肉比寻常修士硬实不少,有时忽然挨了她一巴掌,回去脱下衣裳对着铜镜看,师尊她的巴掌印格外清楚。
不过左右第二天便能消下去,他也没提过这件事。
墨烛将剥好的柑橘递过去,趁她吃柑橘的时候来到她身后,推着轮椅往后山走。
后山台阶多,到山脚下,墨烛便停了下来,将轮椅收起,抱起虞知聆往上走。
来到他经常修炼的密林外,他又将轮椅取出来,因为虞知聆过去一直在外等着他修炼,相无雪便为她打了个石桌。
桌上被墨烛放了些零嘴,他俯身对她道:“弟子进去练剑,师尊自己在外面可以吗?”
虞知聆拍了拍自己:“包可以的!”
墨烛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困惑的目光中,问出自己上午便想问出的话。
“师尊,为何要让我夺镇宗之剑,您觉得我可以吗?”
他很了解她,在燕山青和宁蘅芜他们都不相信的时候,她却说他可以拿到那柄剑。
不是对弟子的信任,是对已知结果的笃定。
虞知聆歪歪头说道:“你是我的弟子,我相信你呀。”
墨烛没说话,依旧在看她,想要分辨她的神情。
他不想揣测她,但是又不免想到在南都的事情,醉江阁内,她也是这样,似乎知道钟离浔会死在那日,因此才带着他提前赶去醉江阁,让他救下钟离浔,顺势向钟离家讨来仙木芽。
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有很多秘密。
“师尊。’
虞知聆茫然回应:“嗯?”
一阵风吹来,卷起她凌乱的发挡在眼前,没等她抬手撇开,墨烛先动了手。
他撩起她鬓边的发,淡声道:“好,我会拿到那柄剑。”
她要他做的事情,他都会做到的。
墨烛问她:“那师尊能在拿到剑后给我一个小奖励吗?”
虞知聆提溜一想,他拿到剑后修为会如有神助,她的功德值就蹭蹭蹭涨,那都是给她续的生命值。
一点小奖励而已,弟子一直照顾她,修行还不用她操心,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合格的小徒弟。
师尊坚定点头:“好!”
墨烛弯起眼眸笑道:“好,师尊,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