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聆每天过得格外自在, 这段时间颖山宗防守严格,只能进不能出,她便彻底有了躺平的理由。
四杀境动荡越发频繁,但云祉和邬照檐一口回拒她要去帮忙的想法,让她老实在颖山宗待着,伤没好的时候不要乱跑。
虞知聆白日睡到日上三竿,自己推着轮椅去院里晒晒太阳,等到中午如果墨烛不回来陪她吃饭,燕山青、宁蘅芜和相无雪三人之中必定会来一个人,照看她吃完饭,然后再睡个午觉,等小弟子晚上回来。
她翘着二郎腿躺在院里的竹榻上,如今已经晚上了,虞知聆算算时间,小弟子马上要回来给师尊做饭了。
【叮, 男主修得《熏风剑法》,宿主功德+50,当前功德值2450点,请再接再厉。】
虞知聆大喊:“乖恙啊!”
半个月了,墨烛每天兢兢业业给她赚功德值,转眼她的任务便要完成一半了!
第七个柑橘吃完,虞知聆刚要找地方藏起来柑橘皮,院门被推开。
“师尊,我回来了。”
被抓个正着的师尊:“......”
墨烛瞥了眼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扔的柑橘皮,眉梢微微扬起:“师尊今日吃了几个?”
虞知聆面不改色说瞎话:“两个。”
她喜欢吃柑橘,这个季节正是淮南柑橘盛开的时候,相无雪买了几箱回来,虞知聆恨不得住在仓房里,奈何小弟子每天只允许她吃两个。
无他,这东西吃多了上火气,她如今正是养伤的时候。
墨烛自然不信,走上前来捡起师尊扔了一桌子的柑橘皮,笑着道:“怕是吃了三四个吧?"
虞知聆瘪瘪嘴,那他还是太小瞧师尊了,师尊她足足吃了七个呢!
但徒弟给了她面子,虞知聆自然借坡下驴:“昂,只吃了三四个而已嘛。”
“吃了就吃了吧,没事的。”
墨烛没说其他的,将她放在桌上的柑橘皮和板栗壳收起,一边收拾一边问她:“今日可以走动了吗?”
虞知聆嘿嘿笑笑,一个翻身跳下了床,绕着他走了几圈。
“师尊现在可以随时给你跑个八百米,不,两个八百米都行,你看看师尊现在怎么样?”
墨烛收拾好东西,盯着她看了会儿,点点头道:“很好,很漂亮,今天穿得也好看,哪里都很好看。”
虞知聆:“......”
虞知聆一脚踹了过去:“去给我做饭!”
墨烛弯身揉揉膝盖,眉开眼笑抱怨道:“师尊,好疼哦。”
说着疼,但是脸上全是笑,放轻声音跟她撒娇,跟去花楼进修过一样,偏偏长得还好看,这张脸一笑起来,再温温柔柔看着她,简直满满的狐媚子做派。
虞知聆抬起手:“你去不去,不去我真揍你了!”
小师尊羞恼了,徒弟装模作样站直身体,点点头:“好,这就去,听师尊的话。”
墨烛笑着离开小院,只剩下虞知聆一人,她看着被收拾干净的小桌,和主榻旁不知何时被放下的一束小山菊,清楚听到自己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好像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好像三天两头便会为她摘一束花回来,也不知是在哪里学的。
虞知聆拿起山菊闻了闻,压住唇角的笑,又端着态度放了回去,装作自己没有碰过,绕着院里走了一圈,又凶巴巴瞪了眼敞开的房门,墨烛在外面的膳房准备晚膳。
可恶的墨团子,她现在很后悔跟他戳破了窗户纸,他彻底放飞自我,一副勾栏的狐狸精做派,每日除了修炼就是黏着她,动不动说一些......说一些情话。
她那么大个冷漠无情的酷哥小团子呢,现在怎么成了个狐媚子,他已经在勾引师尊这条路上愈发熟练了!
虞知聆又踱步回来坐在竹榻上,听到外面的动静声,小徒弟学什么都很快,以前连个番薯都不会烤,现在能做几十道菜了,还在努力学更多。
师尊有些内疚,徒弟好像确实很忙,每天睁眼就是修炼,回来后还得照顾他半残的师尊,等她睡下后,他才会回自己的小院盥洗休息。
虞知聆掏出乾坤袋内的小木盒,托柳归筝打的小蛇吊坠安静躺在里面,胖乎乎别具一格的小蛇,是她画出的自己心中的墨烛,世人眼里威严硕大生了一双羽翼的腾蛇,在她眼里只是个小胖蛇患。
想到墨烛挂着个小蛇吊坠,大蛇小蛇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她便止不住想笑。
真是可爱死了。
虞知聆收起小蛇吊坠,现在还不是送出它的时机。
她在榻上躺了一小会儿,现在六月底的,院里的橙花都开了,闻了闻,尽是清新的香。
昏昏欲睡险些给自己哄睡之时,墨烛终于做好晚膳,端着托盘进来。
虞知聆被他的动静吵醒,撑着脑袋看了过来,小徒弟将晚膳摆在桌上,她闻到了小炒肉的味道。
“你给师尊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虞知聆美滋滋盘腿坐起,墨烛将石桌推到竹榻边。
“师尊喜欢吃的,师尊的伤基本无碍了,二师伯交代过可以吃辣的了,今日多放了些辣椒,尝尝如何?”
虞知聆接过他递来的筷子,颇为自觉道:“那师尊就开动啦。”
她只是象征性问一句,不管他的回应便夹起菜尝了一口。
墨烛安静坐在她身边,他不怎么吃东西,往往只喝汤,但看见她眯起的眼睛便知道自己今天应当讨她欢心了。
她真的很好哄,吃点好吃的便能很开心,追到她可不仅要靠这些,他得在全方面对她好。
墨烛心下失笑,越看她越是喜欢,听她哼哼小曲,是他没听过的调子,但很好听。
虞知聆边吃边说:“灵器阁大概这两日便会彻底打开了,成风估计睡饱了,今天接到我师兄的消息,约摸着就明天或者后日。”
墨烛点点头,“嗯,知晓了。”
虞知聆往他身边坐了坐,看到小弟子淡定的模样,颇为严肃道:“你得做好准备,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墨烛:“好,弟子知道您想要灵器阁最高层的那柄剑,我会拿来的。
虞知聆:“纠正你的错误,不是我想要,是你要。”
墨烛:“......”
其实他没想要的。
但聪明的弟子知道一个道理,天大地大师尊最大,她说得都是对的。
墨烛点头:“好,是弟子想要。”
虞知聆扒了一口饭,嚼吧嚼吧咽下后开口道:“最高层那柄剑叫什么你知晓吗?”
“嗯,知晓。”
无回。
剑出无回。
颖山宗作为中州资质最悠久的宗门,灵器是开宗老祖亲自设立的,也就是成风的主人,而老祖在建造灵器阁的时候,放进去的第一件法器便是无回剑,是老祖意外得来的一柄无主凶剑。
老祖飞升之后,成风刀灵负责镇守灵器阁,这些年颖山宗有不少人想要夺得无回剑,可却无一人能令无回认主。
无回剑灵很凶,是一柄绝对的凶剑,但也很强大。
但虞知聆对此表示:“再凶能有我的逐青凶?”
逐青??嗡鸣,对主人在外宣扬它凶剑名号的做法十分不满。
虞知聆拍了把一旁的逐青:“我当时骨头都被逐青打碎了一半呢,揍了它半月,它还不是服气了!"
逐青的剑灵自从苏醒后,便格外黏着虞知聆,她在院里躺着的时候,逐青便主动贴在她身边。
墨烛没说话,安安静静看着她。
虞知聆:“逐青你说,是不是!”
逐青:“嗯嗯!”
它不会说话,只会疯狂点头,一柄剑在虚空上下摇晃。
墨烛笑了下,“师尊,我知道的,我可以拿到的,先吃饭吧。”
虞知聆敛下笑,神情严肃,“吃什么吃,我们得先做准备。”
墨烛:“......”
墨烛无奈:“师尊想让弟子怎么做准备?”
虞知聆道:“取本命法器得看器灵要怎么考验你,像逐青就是喜欢跟人打架,我便跟它打了半月,直到把它揍服气,但无回不一定,这些年去取无回的弟子可没一个能上到最高层,也没人见过无回剑,不知它怎么考验人。”
墨烛颔首:“或许是打架,或许是心魔,或许是需要弟子做到它要求的事情,又或者三者都考,师尊,我知道的。”
虞知聆皱眉:“你知道又怎么样,如果无回要跟你打架,你或许还能有点胜算,器灵往往都会压制到跟夺器者一样的境界,看你们谁抗揍了,但是要是心魔呢?”
墨烛劝她:“我没什么心魔的,弟子元婴雷劫之时已经过了心魔关。”
虞知聆:“那要是它提一些很奇怪的要求呢,比如让你唱个小曲跳个舞什么的。”
: "......"
虞知聆一拍桌子:“你得有准备。”
墨烛其实很想说,开了灵智的器灵不会跟他师尊一样这么无聊的,唱歌跳舞这种事情,这些年来从未有器灵真的这样考验过。
但他这位小师尊,脑回路非常之大。
墨烛只能点点头:“嗯,好,弟子会准备准备的。”
虞知聆心下安了些,但是仍旧要他给个承诺。
“你还得答应师尊,不管出现什么事情,你的性命是最重要的,虽然弟子进入灵器阁后,成风刀灵会把控局面,真有性命之忧会捞你出来,但是万一呢,万一成风那不靠谱的睡大觉呢。”
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成风很喜欢睡觉,几百年前就有过因为它睡着,当时正好有个弟子在取剑,若非那弟子的师尊察觉到徒弟有性命之忧强行闯了进去,那位弟子便真的死在剑灵的考验下了。
逐青蹭蹭自家主人,抬起剑柄贴贴她的脸颊。
虞知聆正忙着没空搭理它,一把推开它:“你别贴我,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剑灵了,我忙着呢。”
墨烛叹气,道:“师尊,它好像有话要说。”
虞知聆:“?”
虞知聆一脸狐疑看着身旁的逐青:“你有话?”
逐青飞到墨烛身边,蹭了蹭自家主人乖巧的小徒弟,它很喜欢墨烛,因为墨烛对自家主人很好,逐青看在眼里。
可恨,它不会说话,只能试图舞动自己僵硬的剑身让主人理解。
可它那脑子缺根弦的主人眯眼皱眉,死活看不懂它的意思。
逐青疯狂蹭着墨烛。
墨烛躲了躲没说话。
虞知聆:“………………你不会看上他了吧?我才是你的主人,你三心二意朝三暮四!”
逐青:“......”
逐青:“啊啊啊!”
你闭嘴啊主人,它一柄剑是不会出轨的!
墨烛按住躁动的逐青,试探性道:“你想说,你和我进去?”
逐青:“嗯嗯!"
虞知聆:“
墨烛将逐青放下,看了眼虞知聆。
师尊正在戳饭碗,叨叨骂:“你跟他去干什么啊,我才是你的主人,你肯定是看上他了。”
逐青已经累了,安静躺在桌上,像是死了一样。
墨烛为逐青的清白解释:“逐青是三大神级法器之一,它可以和成风交流的,若成风真的睡了过去,逐青会叫醒它的,师尊,它应该是这个意思。”
逐青嗡嗡了几下示意他说得对。
虞知聆:“.....哦。”
师尊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含含糊糊找回尊严:“那去呗。”
墨烛摸了摸逐青的剑柄,这柄剑一点也不排斥他,只要是对虞知聆好的人,逐青都会很喜欢,但如果有一天他背刺了虞知聆,逐青也会是第一个出鞘斩他的。
“师尊,那你也去灵器阁外面守着我好吗?”
“唔,好呀。”
虞知聆嘴里还嚼着饭,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接着干饭。
她一点不犹豫,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在听春崖躺一天也是躺,在灵器阁外躺一天还是躺,她不太放心墨烛独自去,早已做好打算在灵器阁外守着他。
原书里虽然墨烛拿到了剑,但也没提过过程轻松与否,未知总是会带给人恐惧,她也不例外。
墨烛弯唇一笑,为她夹了个鸡腿。
“嗯,师尊守着我,我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她在灵器阁外陪着他,他就会一步步闯到最高层,取下那柄她想要他拿下的剑。
虞知聆嘴里的饭险些噎死自己,忙给自己灌了壶水,颇为凶狠瞪了他一眼。
墨烛轻拍她的脊背,温声哄她:“慢点吃,别噎着。”
小团子,难道不知道师尊为什么会被噎着吗!
师尊蛄蛹蛄蛹往一旁挪了挪,努力远离现在每天开屏的小徒弟。
他总在不动声色勾引她,但她虞知聆??
道、心、坚、定!!!
虞知聆哼哼两声,接着愉快干饭。
呜呜,小徒弟先拿下的一定是她的胃,果然主角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成功徒弟慢条斯理喝粥,动作斯文矜贵,毕竟是王室,即使幼时跟着爹娘在外漂泊,但该教的礼仪,他的爹娘从未缺过。
墨烛看了眼桌上的逐青,他知道这柄剑在撮合他和虞知聆。
逐青点头。
孺子可教也,它主人就缺热络的人追,照檐那拉不下脸面的人跟主人认识两百年都没一点进展,这么近的楼台都没能摘到它主人这弯月,没出息。
换成某位团子,照这个进度,不出十年就能追到它那高岭之花的主子!
吃完晚膳,收拾好一切后,墨烛坐在屋内,听到虞知聆的呼吸逐渐规律。
他将整个听春崖都挂上了照明珠,门外的小路旁,每隔几步路便有一颗明珠,当宵禁后,整个颖山宗唯一的亮处便是听春崖。
墨烛垂首看她,她现在习惯他的存在,每晚他都会看她睡着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内。
少年看了很久,抬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师尊,晚安。”
她总这般说,他也这般回。
虞知聆没回,早已沉浸于梦境中。
墨烛起身离开,房门被关上。
屋内轩窗半开,整间卧房镶了十几颗常亮的照明珠,床帐并未放下,是一个亮堂、敞开的房屋,不会是她害怕的黑暗封闭的环境。
虞知聆恍恍惚惚,无人知晓她的梦境,也无人知晓她看到了什么。
***
秋风肆虐,颖山宗的橙花彻底掉落,落花掉进潭水中。
轩窗被从里推开,濯玉仰头望向昏暗的天,身旁的逐青剑安静挂在腰间。
她伸出手,昨夜下过一场雨,房檐上的水珠滴落在掌心,冰冷刺骨。
濯玉道:“逐青,此次和我一起去四杀境,或许有去无回,你害怕吗?”
逐青没说话,它一柄剑是不会害怕的,但它与主人心神相通,可以感受到主人的情绪。
濯玉心如死水,毫无情绪。
“小五。”
濯玉回身看去,几人从远处走来。
一身绛蓝宗服的燕山青,湖青衣裳的宁蘅芜,墨红长袍的相无雪。
燕山青手上拎着个油纸袋,一路走来都在笑:“四杀境又动荡了是吗,若不是云社与我传信,说此次你独自去,我还不知道呢,去这么早,吃东西了吗?”
濯玉弯起眼笑道:“云祉和你们说的?”
宁蘅芜来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不然呢,云祉忽然传信说你要独自去,师兄师姐一大早来给你送行,你总不吃饭。’
濯玉呢喃:“云祉说的啊。”
相无雪和燕山青正在摆膳,闻言看了眼她们两个。
“蘅芜,小五就去一天,晚上就回来了,先来吃饭,你四师姐一会儿就来了。”
话音落下,一道张扬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我来啦,我去山下买了包子,梅菜馅儿的,小五小时候喜欢吃这个。”
濯玉循声看去,梅琼歌自远处拎着两袋油纸袋跑过来,一身金色华服,头上簪了华丽的珠,她在未入颖山宗前是人界皇族长公主,穿金戴银已成习惯。
梅琼歌走到濯玉身边,将手上拎着的油纸袋给她看了看:“猜猜四师姐还买了什么?”
宁蘅芜打趣:“必是些珠钗首饰,你总喜欢给小五买这些,她又不喜欢戴这些华丽的首饰。”
梅琼歌蹙眉打断:“二师姐,今天是小五的生辰啊,我这是送的生辰礼物。”
宁蘅芜笑道:“我也准备了好吗,等小五晚上回来给小五。”
燕山青早已落座,拍了拍桌子道:“过来吃饭,她晚上回来得很晚了,我和老三下午要去承东城,我们晚上聚不了。
相无雪接话:“我和大师兄的生辰礼物已放在了二师姐房中,晚上小五回来去拿走便是,下午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所以他们起了大早,将往日晚上才会吃的生辰宴挪到了早上。
濯玉面上牵出细微的笑,轻轻点头:“好。”
大清早吃这般丰盛,这些菜必定是他们一早便起身准备了的。
梅琼歌已经开始利落拆自己的礼物,她性子热络张扬,今年准备的是从东海买来的鲛珠,她特意打造成了珠钗。
“小五,你低些头,师姐为你簪上。”
濯玉很听话,乖巧低下头,露出仅由一根发带束着的发髻。
梅琼歌解开她的发带,利落盘出个发髻,将那根华丽精致的珠银簪进她的发髻中。
“小五,这是鲛珠,百年一颗,它不仅是个珠钗,你还能当个照明灯用呢,四杀境内很黑,你若往深处走去,以后也不用再动灵力为自己照明,这根珠钗会为你打光的。”
“只要你戴着它,只要它没碎,你身边就永远不会黑暗,这是四师姐送你的礼物,长长久久的光亮。”
濯玉摸了摸头上的珠钗,弯起眼睛笑道:“好,四师姐,多谢。”
宁蘅芜嗔怒瞪了眼梅琼歌:“你惯会说话,我的礼物也很不错的,小五晚上回来,我亲自拿给你。''
濯玉点头:“好。”
她吃下燕山青亲手做的一碗长寿面,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的时候,迎着四人的目光抬起头,眼眶里全是泪水。
“小五?”
几人吓得一拥而上,再不能老实坐下去。
“小五哭什么,不好吃吗?”
“还是累了啊,要不这次四杀境动荡和云祉商量一下,让他去吧?”
他们问了很多话,濯玉捂住脸。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就好像她没办法为他们留下来一样。
她抖着嗓音,哽咽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很开心。”
宁蘅芜拉开她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问道:“小五很开心吗?”
濯玉露出几十年来第一个明媚的笑,像极了过去的虞小五。
“嗯,很开心,我下辈子也想当虞小五,生生世世都想当虞小五。”
宁蘅芜刮了刮她的鼻头:“小丫头说什么呢,等你飞升后就与天同寿了,师兄师姐还得在下界努力修行个百年才能飞升上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在上界还在一起。”
濯玉点点头:“好,我等着你们。”
她吃完这顿饭,笑着吃完这顿生辰饭,一百八十三岁的生辰,依旧是她的师兄师姐们帮她过的。
过
去每一年都是这样。
长寿面过去拂春为她做,如今由长兄燕山青亲手做。
味道截然不同,他们也早已不是过去的那群有师尊庇护的孩子了,如今燕山青当了掌门,宁蘅芜继承了药谷,相无雪潜心钻研自己的机关,梅琼歌满中州躲那些想要拉她回去当人皇的王室。
过去最不着调的虞小五,当了中州的濯玉仙尊,在飞升之前,她都会为了中州无数次挥出自己的剑,奔走在除邪、镇压四杀境的路上。
这次依旧如此,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为了中州远赴四杀境。
她站在听春崖峰顶,回首看向身后的一草一木,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她连这里有多少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燕山青四人在不远处目送她。
“小五,晚上早些回来。”
濯玉弯起眼睛,鬓发被山顶的风吹拂而起,衣摆猎猎作响。
“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姐。”
濯玉笑起来,握紧手中的剑,轻声道:“如果我晚上回来晚,不用等我用膳。”
宁蘅芜嗔了她一声:“那你早些回来不行吗?”
濯玉还在笑,好像要将剩下的笑容都留给他们。
“嗯,好,我会早些回来的。”
她转身,走出几步远,走到听春崖边,正要登上芥子舟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
濯玉回身看向他们四人。
迎着四人的目光,她说道:“我有一件东西埋在后山橙花树下,我留下了禁制,十年后你们才能打开,那是我留给你们的礼物,师兄,师姐,我记性不好,如果我忘了它,你们要记得去拿。”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们。”
濯玉转身走上了芥子舟。
芥子舟漂浮而起,腾飞在虚空,驶向四杀境。
一别十年。
虞知聆睁开眼,她面无表情,摸了摸枕边,早已濡湿一片。
泪水涸湿她的锦枕,也涸湿了她的心口。
逐青躺在她的身侧,察觉她醒后激动蹭她。
虞知聆记得,濯玉离开去四杀境的时候,分明是带上了逐青的,那真正的濯玉留在了四杀境,假的濯玉仙尊带着逐青回到颖山宗。
可逐青因为主人失踪选择沉睡,假的濯玉也没办法用它。
如果,如果濯玉带了逐青剑去四杀境,这种开了灵智的剑灵………………
会不会知道四杀境内都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说,它的主人,虞小五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虞知聆坐起身,目光望向窗外的山影,那是听春崖的后山。
??“我有一件东西埋在后山橙花树下,我留下了禁制,十年后你们才能打开,那是我留给你们的礼物,师兄,师姐,我记性不好,如果我忘了它,你们要记得去拿。”
虞知聆起身,穿上外衫朝后山走去。
她有预感,虞小五留下的东西似乎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