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姐姐,我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才人胆大妄为,竟仗着自己不受宠幸,在后宫与外男私相授受!”
宁妃和玉嫔在宫中有些交情,这会儿听了玉嫔的话,也不由蹙了蹙眉。
那姜才人,瞧着可不是蠢的啊。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玉嫔扬了扬眉梢,红唇微勾:
“有道是抓奸捉双,方才我已经让人守住了御花园的门,那奸夫便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玉嫔仔仔细细将华香说的话分析了一通,那姜才人还从未夜间出行过,如今只怕是才到情窦初开之时。
但只消她与那奸夫交谈之时被当场抓住,任她国色天香,玲珑心肠,如此水性杨花之人,圣上岂会再宠幸她。
断了她的恩宠后路,再熬她些日子。
届时,她若是想要日子好过些,必得老老实实做自己的马前卒!
玉嫔话音落下,一众人的脚步渐渐加快,等到了蔷薇流瀑前,玉嫔的心跳逐渐加快,眼里迸溅出光亮。
快了!
快了!
姜才人你就乖乖落进本宫手里,替本宫出谋划策吧!
二人已经能看到那蔷薇流瀑后, 男子隐隐约约的挺拔背影, 只是宁妃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她还来不及阻拦玉嫔,便见玉嫔急急呵斥道:
“大胆姜才人,竟敢在宫中外男私会!来人,还不将这奸夫工抓住?”
“你说谁是奸夫?”
宣帝缓缓转过身,宁妃不由得闭了闭眼,看了一眼玉嫔,默默后退一步。
玉嫔看到宣帝的那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哆哆嗦嗦道:
“圣,圣上?”
宣帝没有应声,玉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膝狠狠砸在青石板上,不知是疼还是怕,玉嫔面色煞白无比。
姜曦愣了一下,随后拾起衣摆,跪了下来:
“妾,给圣上请安。”
宣帝原本还因为玉嫔坏了自己的好事,气愤不已,可是姜曦这一出口,宣帝一时便尴尬起来,他犹豫了一下,上前几步,向姜曦伸出手:
“姜美人,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宣帝这话一出,玉嫔身子不由一软,便是宁妃也下意识的握紧了宫女云烟的手。
姜曦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伸出手,放在了宣帝的掌心,宣帝的手很大很暖,干燥有力,他轻轻一用力,姜曦便带了起来。
不过,姜曦并未像宣帝预料的那样依偎进宣帝的怀中,而是很快站稳,反而轻巧的挣开了宣帝的手,后退了一步。
掌心如玉般的沁?顷刻消失,宣帝只觉得怅然若失,如同那日在烟海楼看着女娘的身影没入书架,看不到人影一般滋味。
可那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画师,现在自己是帝王,是她的夫君,还不够吗?
宣帝抿了抿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美曦,却见姜曦的眸子微垂,眼神却是看着画案上的那幅画的。
姜曦察觉到宣帝的目光,索性低垂了眸子,宣帝见状,却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但随后,宣帝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玉嫔,眼神凉薄:
“宁妃,玉嫔,你二人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呆着,来此作甚?"
宁妃看了一眼玉嫔,凉风一吹,玉嫔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连忙叩头道:
“回,回圣上,是,是姜才,姜美人宫中的宫女说,说姜美人这,这段时日与,与外男私下有,有旁的交集,妾怕姜美人年轻不知事,做了不该做的,这才…………….”
“呵。”
宣帝冷笑一声,宁妃也拾衣下拜:
“圣上,是妾失察,还请圣上恕罪。”
“你确实失察,念你只是一时疏忽,便罚俸半载吧。至于玉嫔,偏听偏信,你一个嫔位,谁给你的权利封了御花园 ?"
宣帝疾言厉色的呵斥让玉嫔不由瑟瑟发抖起来,宁妃直起身子,看向宣帝:
“圣上,玉嫔也是为了您着想,求您念在昔日情分上,饶她一次吧。”
宁妃说完,俯身叩拜,宣帝沉默了一下,看向一旁只侧身避过两位上位之礼,却一言不发的姜曦,开口道:
“朕虽枉担奸夫之名,但这世间女子声名重逾生命,玉嫔之举实在莽撞粗蛮,伤的最重的也是美美人,美美人,你说当如何处置?”
宣帝这话一出,玉嫔直接绝望了,姜曦动动手指,郑婕妤就成了美人,现在圣上让她处置自己,那岂不是要羊入虎口?
“回圣上,请恕妾不能处置。玉嫔娘娘乃一宫主位,妾不过小小美人,以下克上,左书右息,既不合规矩法度,他日若是传出去也有损您的英明,还请圣上恕罪。
姜曦躬身而立,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声音清脆如碎玉,可却让原本唇角还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宣帝敛了笑意,随即道:
“姜美人说的不无道理,玉僭越在前,冒犯在后,降位昭仪,免去封号,禁足一月。”
“妾,叩谢圣恩!”
卫昭仪强自压住自己的哭腔,深深叩拜下去,千算万算,她还是着了道!
随后,卫昭仪便见自己眼前两片颜色不一的衣摆飘过,宣帝携姜曦已经离开。
“还不扶你们主子起来。”
含今连忙扶着卫昭仪站了起来,宁妃看着卫昭仪,神色微冷: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竟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这一月,你便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宁妃说完,便转身离去,卫昭仪看着宁妃离开,这才浑身一软,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宫道上,宣帝抓着姜曦的手,不疾不徐的走着:
“还生气呢?”
姜曦不语,宣帝叹了一口气:
“朕从见你之时,便觉得美人这个位分更适合你,今日尤甚。”
姜曦闻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半旧的衣裳,道:
“那也难为圣上您能慧眼识珠了。”
“明珠纵暗藏,藏暗纵珠明。得幸还复得,得复还幸得。”
宣帝摇了摇折扇,笑眯眯的说着,姜曦不由微红了脸,忍不住横了一眼宣帝。
宣帝哈哈一笑,合了折扇,点了点姜曦的额头:
“小古板,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
“妾以前不知圣上是圣上,多有冒犯,还请圣上恕罪。”
姜曦说着,便要下拜,但随后,宣帝一个用力,姜曦一头撞进了宣帝的怀中,整个人一下子被龙涎香包裹,宣帝笑的胸腔都震动起来:
“美人,你又冒犯了朕。
姜曦红了脸,气的。
所幸朱华宫距离御花园并不算远,帝妃二人很快便回到了临霜阁中。
姜曦进宫时,是才人位分,这临霜阁也是西边一个小阁子,如今天不如何热尚不觉什么,等夏日太阳烈起来,西晒更是难熬。
帝妃二人这厢才进了临霜阁,坐在罗汉床上,宣帝看着周围朴素到有些寒酸的摆设,回忆了一下,道:
“朱华宫没有主位,明日朕让人将东配殿整理出来,美人也去瞧瞧喜欢什么摆设。嗯?”
“多谢圣上。”
姜曦起身就要行礼,却被宣帝直接拉住了手,宣帝笑着道:
“美人这是又想要冒犯朕了?”
“圣上!”
姜曦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圣上他怎么能这样,这样无赖!
她梦里那位夫君,就算是在闺房如何胡闹,可也未曾在言语间这样放肆啊!
姜曦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宣帝,那好奇中又怪怪的眼神,让宣帝饶有兴致的噙起一抹笑:
“美人,这般瞧着朕作甚?”
宣帝将美人二字从舌尖滑过,却又不是正经的唤一声位分,倒让人觉得他仿佛是什么轻佻公子一般。
姜曦闻听此言,沉默了下去,不多时,眼圈便红了起来,宣帝见状,原本还游刃有余的模样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忙坐直了身子,随即又觉得有些坐不住,便走到姜曦身边坐了下来。
姜曦用帕子掩了面低泣了几声,遂又转了身,宣帝一时有些着急道:
“美人,你哭什么?是朕哪里说的你心里不爽利了还是如何,你说出来啊!你不说,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姜曦缓缓放下帕子,泪眼横波的看向宣帝:
“圣上,您待其他娘娘也是如待这般吗?”
宣帝闻言一愣,卡壳了,那必然不能啊!
现在姜美人才是他的心头好,满宫上下,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和他说话的!
姜曦看着宣帝,垂下眼帘,语气中失落难掩:
“是了,妾不过民女,纵使一腔赤诚,可哪里及圣上与其他娘娘的深情厚谊?
妾,只求圣上看在妾对您一片敬仰之心的份上,莫要再轻贱妾了。”
姜曦说罢,起身便要盈盈一拜,宣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连忙拉住姜曦,直接把人抱在怀里:
“卿卿,你趴朕耳边儿说,朕何时轻贱了你?”
宣帝还从未这般开口唤旁人,但许是方才美美人哭的实在让他心疼,这个称呼便不自觉的从口中滑出。
姜曦还未开口,龙涎香便已经霸道的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姜曦整个人几乎跨坐在宣帝的一条腿上,这个姿势让姜曦很是不自在的挣扎两声:
“圣上,还有人......”
“哪里有人?”
姜曦环顾四视,华秋她们早就不知何时便退了出去,宣帝扶着姜曦腰肢的手紧了紧:
“卿卿,快说啊。若是给不了朕一个答复,冤屈了朕,朕......可是要讨回的。”
宣帝如是说着,几乎是在姜曦的耳边呢喃,姜曦的耳尖一下子红了。
“圣上方才那般,难道不是因为妾在您面前表露过心意,您觉得妾不端庄,这才,这才那样轻佻待吗?
妾不想的,妾宁愿您还是妾闻听之言中,高高在上的帝王,而非,而非......"
姜曦低着头,怎么也说不下去,宣帝品了一下姜曦这话的意思,这才不由得笑了出声:
“你这妮子,年岁不大,想的倒是多。傻姑娘啊,男人若是能在你面前端庄持重如柳下惠,不是太监就是傻的!”
“况且,你与玉画师之间清白与否,朕能不知道吗?若非是为了朕,朕瞧着你恨不得能离那玉画师十里远!”
宣帝如是说着,姜曦渐渐镇定了下来,羞赧也渐渐浮上脸颊,她轻轻道:
“是妾,小人之心了。”
还不待宣帝开口说话,姜曦便喃喃道:
“玉画师,玉亦日,玉去一点,日添一点,二者相合便为皇,倒是愚钝,未曾勘破。”
姜曦这话一出,原本还想要就坡下驴,逗弄美人的宣帝不由得有些尴尬,随后他只得捏着姜曦的手,温声道:
“朕,当日并非有意为之。”
姜曦闻言,只是仰着脸,静静的看了一眼宣帝,她生就一双凤眼,如水墨丹青精心勾勒而成,就那样凝视着人的时候,明若辰星,分外撩人。
随后,姜曦什么也没有说,只轻轻将头放在了宣帝的肩膀上。
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了。
宣帝这会儿看不到姜曦的脸,心里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姜美人着实知情识趣,若是再追问下去,他这个帝王也不得不低头了。
但,这又怎么可能?
如此进退合度,甚好甚好。
宣帝轻轻揽住了姜曦的肩膀,空气中的果香味带着一丝甜意涌动着,倒是让宣帝难得生出了几分静谧美好的感觉。
“......方才被她们搅和了,卿卿还未曾告诉朕,朕那副蔷薇图如何?”
宣帝如是说着,让姜曦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他的怀里,他则勾起一缕女娘的乌发,在指尖缠缠绕绕。
“妾要说的,不是已经说了吗?”
“哼,朕还没有眼花耳聋,卿卿那不过之后,又是什么?”
姜曦听到这里,凤眸微眯,勾了勾唇:
“圣上,诗是您写的,画是您画的,这个时候您却让妾来评,怕是对妾不公。”
“可那日卿卿也确实说进了朕的心坎儿里,从未有人如卿卿这般,能明悟朕御诗之中的真意。”
宣帝如是说着,有些感慨,姜曦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那是妾之幸事。”
无人知道,她在路上,白天,黑夜中,将那些诗一字一字,仔细品读,倒背如流。
姜曦靠在宣帝的肩膀,并不去看宣帝的神色,可是却认真的听着宣帝的心跳声,这才缓声道来:
“妾以为,圣上在画中为那架蔷薇落了银竹一场,妾虽观那蔷薇流瀑柔弱的藤蔓随风飘摇,可那每一朵花连花骨朵的都在努力上扬。
这瞧着虽有些不似如今的蔷薇流瀑,但却更有一种蓬勃的生机,仿佛风吹雨打,仍能巍然不动,自有其坚守之道。”
“好一个自有其坚守之道!”
宣帝忆起旧事,此刻心脏一下一下狠狠的撞击着胸膛,他看着姜曦,仿佛在看什么珍宝。
随后,宣帝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姜曦的手揉捏着,姜曦的手不似宫妃柔若无骨的绵软,她纤细修长,却十分柔韧光洁,但宣帝握着,捏着,却怎么也不愿意撒开。
“朕幼时,那里也有一架蔷薇流瀑,有三层楼那么高大,不过,它很快便被坏人烧了去。
朕虽不记得它当初在暴雨天是否会是朕笔下之景,但听卿卿一言,应是一般无二。”
宣帝抓着姜曦的手,认真的看着姜曦,宣帝同样有着一双凤眼,他眼尾略垂,不笑的时候十分凌厉,可这会儿认真看着人的时候,却让人只觉得他深情款款。
姜曦早在听到宣帝心跳加快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方才所言成了,这会儿看着宣帝的眼睛,她只是弯了弯眸子:
“那架蔷薇流瀑,或许消弭与尘世,但它如今存在于您的笔下,您让它重新活了过来。
如此想来,往后千年的后人若能观之,也能与圣上一同欣赏它的风姿。”
“卿卿如此喜欢,来人,展画!”
宣帝一声令下,春鸿立刻带着人走了进来,手里宝贝似的将那副画儿抱在怀里。
这可是圣上耗费了数日心血,这才画成,若是有个差池,他们这群人怕是都要提头来见了!
春鸿进来后,与姜曦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立刻指挥着小太监将画展开。
宣帝看了看,这临霜阁实在狭小,最后竟只能让人将画案挪至院中。
宣帝看了一眼姜曦,随后提笔一挥而就:
“忆朕少时蔷薇流瀑之景赠卿卿同赏,甲辰年蒲月中浣。”
“卿卿,这幅画是你的了。”
宣帝笑眯眯的看着姜曦,玩笑道:
“卿卿还不谢恩?"
姜曦这才回过神来,正要下拜,却被宣帝直接扶住手,一手又按着姜曦的腰,靠向自己:
“只这么简单的谢恩岂能够?卿卿还是留至今夜吧。”
宣帝随后哈哈大笑,见着姜曦又红了脸,用罗扇掩了面,羞愤欲走的模样,这才转过身,很是顺手的指了指华秋:
“让人看着,等墨干了给你主子收好。春鸿,姜美人的住处实在狭小,明日让人将东配殿连并这几间耳房一并划给姜美人。
到时候,这些耳房可做下人居所和库房,东配殿中,一间起居,一间待客,另一间打一个书房可好?”
“圣上安排周到仔细,妾哪里能说一个不好?”
宣帝笑了笑,看着姜曦:
“卿卿如此灵心慧性,若是少了书房,怕是这日子也少了些许趣味。
书房之中,卿卿所需一应书籍,只管差人去烟海楼去来!”
宣帝很是大方,姜曦闻言,眼珠一转,随后笑眯眯道:
“圣上此言当真?那可真选了!”
宣帝闻言一愣,有些警惕的看着姜曦:
“卿卿,应当不喜欢那些孤本古籍吧?”
“妾想想,妾觉得遥遂先生的观耕贴不错,还有林寻大家的诗集,晨......”
“卿卿这才多久便把朕烟海楼的底子都挖出来了?”
“那圣上准不准嘛?”
"*......"
宣帝想要开口,但是又觉得心疼,卿卿眼光实在毒辣,这些可都是他继位后才搜罗来的!
自己搜来的自然更有几分感情在呢。
宣帝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姜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随即恍然大悟:
“你这妮子,好的不学学坏的,竟拿朕来耍弄!”
宣帝说完这话,直接要去抓住美曦好生“教训”一通,可姜曦哪里能让他轻易抓住。
一通折腾下来,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宣帝趁着姜曦一个不备,还是从后面抱住了姜曦:
“跑不掉了吧?一本一本都捡着朕心头肉割,看朕肉疼很好玩?”
姜曦想笑又不敢笑,只为难的看了宣帝一眼,随后笑出声来:
“也,也还好吧,反正圣上也无瑕去翻,让给妾又如何?说不得,您在这里,还能多看两眼呢!”
姜曦这话一出,宣帝倒有些被她说服了,最后竟不知怎得,一本本都许给了姜曦。
等到宣帝走出朱华宫时,这才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左边的一颗尖牙,顿时好气的笑了出来:
“合着朕这一趟,又是给人换住处,又是送画,又是送孤本的,真真是亏大了!”
“朕得好好想想,必要卿卿一一偿还!”
宣帝如是说着,随后这才负手上了御撵,春鸿都忍不住了啧舌,要是圣上您说这话前,不要笑的那么明显,他倒是能觉得圣上这话有可信。
现在,呵!
宣帝陪姜曦嬉闹了半个时辰,这才离开,不过姜曦瞧着,若非白日宣淫有损明君形象,圣上怕是真有留下来之意。
但姜曦却不能让宣帝就这么留下,她暂时还不想当一个祸水妖妃。
宣帝走后没多久,临霜阁上下喜气洋洋,圣上方才在她们宫里一直都是笑着的,主子承宠已是铁板钉钉!
而这会儿,华秋也呆呆的看着姜曦,喃喃道:
“主子,难不成。难不成您真的会分身术不成?”
华秋没想到,主子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能把圣上拐来她们临霜阁啊!
最重要的是,玉画师他,他怎么就是圣上了?
那主子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华秋今个一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先是卫昭仪抓奸,然后是玉画师是圣上,最后圣上竟然亲自来了她们临霜阁,这会儿华秋回想起来,腿还有些发软。
姜曦这是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华秋,这种事儿你还真信啊?”
“可奴婢瞧着,圣上那日似乎是本就在御园中等娘娘......”
“那,或许是我与圣上有缘?”
姜曦歪了歪头,她嘴严,这种事儿纵使成了也不能轻易为人道也。
华秋还要说什么,华珠便气鼓鼓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华香那小蹄子,见着主子如今要好起来了,方才还巴巴去抢了华露的差事,说要给主子烧水,被奴婢拒了,还说奴婢有私心!
平日里让她擦个柱子都软骨头懒身子的,这会儿献殷勤,当谁不知她存了什么心思?”
“华.......先不急着处置。”
今日卫昭仪明明叫破了此事,可是圣上却只罚卫昭仪而不理华香,未尝没有想看自己会如何处置的想法。
那么,这次侍寝,她必要再好好揣摩圣上的意思。
等到傍晚时分,内事局的太监王先刚带着小太监端着牌子进了勤政殿,看着春鸿便叫苦不迭:
“好哥哥,您也替我在圣上面前说两句好话吧!圣上自新秀女入宫后,只翻了一次牌子,今儿太后都问过一次了,明儿我都不知该怎么回太后的话。”
春鸿呵呵笑着,只一甩拂尘让王先进去:
“走着吧,圣上等着了。”
春鸿这话一出,王先一下子乐了,忙将牌子呈了上去,宣帝扫了一眼:
“召,姜美人侍寝。”
王先都懵了,哪儿来的姜美人?这彤史要怎么记?
春鸿轻咳一声,圣上今日这一行实在隐蔽,宁妃和卫昭仪又双双受了申饬,自然消息轻易传不出去。
“是朱华宫的姜才人。”
春鸿轻声提醒,王先来不及震惊,连忙应下。
等合欢承恩轿抵达朱华宫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姜曦天生晒不黑,皮肤细腻白皙,便没有敷铅粉,只用胭脂薄涂了脸颊和嘴唇,更添了几分明艳之色。
衣裳也是宣帝回去后让人新送来的,用的是今年新进的春绸,最是娇嫩的杨妃色制成了襦裙,外罩杏色纱衣,如云如烟,飘然若仙。
只是,待妆容上好后,姜曦屏退左右,将入宫时带来的包袱打开,她看着里面的红盖头,对着镜子,覆在头顶,顿时眼前一红。
但没过多久,姜曦轻轻掀起了盖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弯了弯唇。
这盖头,夫君不能掀,她便自己来掀。
“主子,合欢承恩轿已经催了一程了。”
“走吧。”
姜曦推开门,步履坚定的走上轿子。
这是她费尽心思才求得的一场恩宠,接下来,她更要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