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亮悬在头顶,伊利斯在月光之道下前往群鸟书店。
今晚的空气格外冷冽,寒风如刀划过面颊,好在伊利斯出门前给自己准备了两层面具,意外起到了挡风的效果。
一层是她用强欲手环里的肉捏出来的“第二张脸”,她随机捏了一个男人的长相,由于素材限制,血肉捏出来的脸与其说是脸,不如说是是一粗糙的外皮,她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现在的模样,活像恐怖电影里被毁容的杀人魔。
………………用血肉捏出来的脸皮有点恶心,但胜在实用。
另一层面具是她装在背包里的普通面具。
伊利斯在群鸟书店几条街外拐进无人的小巷,将木制的面具带上,她使用了法术“夜之纱”将自己的身形藏匿起来,夜之纱发动的刹那她整个人便和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她变成了黑夜本身。
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伊利斯朝着书店靠近,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她用影魔攀着墙让自己上到高处,从高点俯瞰,可她并没有没有发现什么人朝书店靠近。
伊利斯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了,线索虽然指向了群鸟书店,但暗之民聚会地点未必会在这里。
像这种秘密地下组织的见面地点,为了安全会经常更换,哪怕碰头点是流动的也很正常。
就在伊利斯在月光下思考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时,她看见有几个人正从巷子的另一侧跑出来。
跑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他时不时回头看向背后的追逐者,那两个追逐者都戴着面具,掩盖了面容。
在差点被对方追上时,干瘦男人眼疾手快地发射魔弹进行反击,对方避开了要害,但其中一人的面具被打歪了,露出了半张脸。
看到追击者面具下的脸和露出的那一撮紫色挑染,伊利斯也睁大了眼睛:这是她上午见过的群鸟书店老板的女儿希德!
伊利斯观察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
她穿梭在楼房间,保证自己不会跟丢她们,她拉近距离,保证自己能听到这些人的对话来得到信息,这决定了她什么时候出现。
被追的感受男人体力不支,他意识到距离正在缩短,照这样下去他必定会被追上。
他仰头吞咽唾沫,做出了一个极大的决定:黑色的影子自他脚下疯狂生长,化成长矛向背后的两人刺去。
面具之下的希德发出不可置信地声音:“你疯了吗,巴里?!这里可是大街上!”
他怎么敢就这么在大街上使用影魔?1
“显而易见你们不会放过我,和你们回去我的结局只有死。”干瘦男人咬牙,他怨毒地看着希德,“我还能怎么办?”
希德的同伴愤怒地用法术攻击巴里:“你这该死的叛徒,你除了死亡不会有其他结局!”
连发的魔弹都被影魔挡下,巴里趁着这个间隙让影魔变成自己新的手足,快速向前移动。
在影魔的加持下,巴里的移动速度根本不是正常的奔跑可比的,只是短短几秒距离就被拉开了。
然而下一秒,希德的那位性急的同伴也召唤出自己的影魔,飞速向巴里冲去。
希德在这一刻的表情很精彩,伊利斯看到她嘴唇微动,大概率是在说脏话。
………………不过这对我来说不算坏事,起码可以确定她们几个应该都是暗之民了,伊利斯心想。
这是个机会。
伊利斯穿梭在两栋楼之间,她用影魔缠绕着路灯,轻快地跳到了巴里的前方。
就在他快要抵达自己身前时,伊利斯的影魔触手缠住了高速猛冲的巴里,后者被这猝不及防的拦路弄得失去了重心,在后方的追击者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其中一人用影魔束缚住对方的行动,希德便上前掏出注射器扎进了巴里的脖子,巴里迅速失去了反抗能力,他的影子消散了。
希德用束缚术缠住了他,这件事总算结束,但她没敢现在就放松。
她警惕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在那里,夜色的阴影如纱布被扯下般坠落,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形。
这是个身材矮小、带着白色面具的暗之民,面具的空洞中隐约露出了眼周的皮肤,看起来是凹凸不平的伤疤。
………………古怪,甚至还有点惊悚。
“......这位神秘的阁下,感谢你的相助。”希德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她的此刻的情绪。
一个未知的、路过的暗之民帮助了她们?
天降馅饼的好事对暗之民来说更让人想要提防。
谁说大家都是暗之民,就一定是同伴了?刚被他们抓住的巴里就背叛了她们!
在对方实力不明的情况下,希德也不想得罪他。
“??海鸥亭。”"
希德听见对方沙哑地、别扭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问:“什么?”
“有人告诉我了这个位置,让我到这里来。”对方不急不慢地说。
希德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海鸥亭这个碰头地点已经被废弃了,新的碰头地点早就通知了其他人......除了巴里,她们专程在这里等他。
这个人拿到的消息还是之前的旧版本!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吗?
希德深吸一口气,问道:“......是谁告诉您的这个位置?"
“斯科特。”面具人说。
希德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紧张感消退了几分,他看向地上晕过去的巴里,对面具人说:“我明白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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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斯跟在希德身后,她带着她拐进另一个巷子,然后走进了某个旧房子的地下室。
希德举起火炬,推开了地下室的暗门,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楼梯走廊出现在三人面前,负责“运输”巴里的那个男人扭头对希德说:“我走最前面,免得这混蛋中途就醒了。”
希德点了点头,领着伊利斯朝通道走去。
“......你可以喊我作家。”希德说,“前面的这位是猎人。”
为了方便识别,她们的面具都做了些处理,希德的面具上画了一个羽毛笔的图案,“猎人”的面具中间则是两把交叉的猎枪。
希德问她:“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伊利斯没犹豫就说道:“叫我弗莱迪吧。”
她觉得自己面具下的这个造型和弗莱迪也没什么两样,能止小儿夜啼。
“您和斯科特先生认识?”希德问。
“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伊利斯不敢把详细细节交代出来。
刑场上那天,她和斯科特接触过的事教会里很多人都知道,如果暗之民中有投靠教会的叛徒,第一时间就能把她的身份摸出来。
希德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表示了理解,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现在去哪里?”伊利斯问。
“一个新的临时据点。”希德看向通道尽头,那里是一闪上锁的铁门。
伊利斯倒是有点诧异,对方居然就这么直接地将她带去暗之民的据点吗?
也许是这种事发生过许多次,希德竟然能隐约猜到对方的想法,她说:“我知道我们现在还无法信任彼此,带你去这里我也冒了一定的风险。”
希德声音的声音很平静:“每个暗之民都有可能是教会的叛徒,如果因为担心对方是的教会的人就拒绝所有加入者,那我们暗之民的同盟将寸步难行。”
伊利斯在这一点上挺感同身受的。
暗之民在这片大陆的生活方式可以总结为一个字??赌。
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都会面临风险,所以做什么都是在赌,不赌的话只能原地踏步,可能在畏手畏脚中就错失了唯一的逃脱机会。
希德带着她穿过了好几条地下通道,这一路弯弯绕绕的,很容易迷路。
伊利斯在心里感慨:她第一次知道纽特的地下环境这么复杂。
请问我们暗之民是在和教会打地道战吗?
从最后一个地下通道出来,她们从地下室走上了房间的一层。
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希德入内后,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猎人将巴里重重地摔在地上,原本靠在墙边和角落的几个人便围了上来,对着失去意识的巴里拳打脚踢,在场的众人没有人阻止他们的行动。
房间中央的大书桌旁,两手撑着桌子查看资料的一位女性注意到希德背后的面具人。
她冷淡的声音响起:“……………作家,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客人。”
发问的那位女性戴着一个极有特色的、叶片形状的面具,伊利斯能感受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房间中众人的目光整齐地汇聚在了自己身上。
“他是斯科特先生介绍来的。”希德面不改色地说,“你们可以称呼他为弗莱迪,有他的协助我们才抓到了巴里。’
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
屋内没有人说话,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伊利斯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她感觉有些紧张。
半晌,叶片面具的女性才开口:“我是画家。”
那位女性声音冰冷,她说:“欢迎你的加入。”
“......你好。”伊利斯用沙哑地声音回复她。
………………自己这算是暂时过关?
她本想收回视线,却注意到了大书桌上摆着一份她很熟悉的东西??地图。
联想到斯科特书房里的地图草稿,伊利斯有些在意。
但画家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机会,她走到柜子旁拿起一盏灯,提着灯来到了房间的正中央。
“都过来。”她说,“交流一下最近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