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位狂欢节先生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但他不受控制的肢体还是出卖了他。
伊利斯很是缺德地想:......这位先生的举动,看起来就像一些敏感的小型犬。
对于他的灵魂质问,伊利斯只是上前了半步,她维持着没有起伏的语调??
“你对我的身份抱有怀疑,但拿不出任何站得住脚的证据,这一切只是你的臆测,先生。”伊利斯说。
同样的,我也可以对你的身份进行质疑,伊利斯在心里嘀咕。
在我帮助了作家和猎人后你突然站出来说我有问题……………我还能说你是看到我具有战斗力,不希望我作为一个有用的伙伴加入暗之民,故意阻拦我,想削弱暗之民同盟的实力呢。
希德站了出来试图调节气氛:“干嘛把气氛弄得这么僵?狂欢节,没有明确证据就站出来怀疑一个同伴这不是你的作风,尽管我很想相信你,但我也得看事实说话。”
“我只是有些预感,你们知道的,超凡者的预感总是有点特殊意义的......”狂欢节声音弱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别人,他揉了揉头发,“好吧,画家,你怎么看?”
在意事件进展的暗之民们默契地关注着画家的一举一动,每当重点在画家身上时,伊利斯都感觉到屋内的参与者们比平时要更加集中注意力。
画家就是有这样的意义。
“继续。”她说。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插曲。
“我们需要先审问巴里,不知道他泄露了多少秘密,我们还得知道他的联络人,这些情报我们都得掌握。”猎人在旁边提醒道。
画家没有异议,那便是默许了。
巴里仍然双眼紧闭,希德给他刺入的那一管药剂药效不错,猎人在他脸上拍了半天他都没清醒的迹象。
猎人忍无可忍之前,旁边有人拿来一桶水泼在了巴里身上,他这才从昏迷中惊醒。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们要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希德在他的膝盖上踢了一脚作为他攻击自己的报复,“你泄密了哪些情报,说吧,和你接头的人是谁?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巴里身子发抖,却没有开口。
背叛者可怜的模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猎人对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他扯着巴里的头发:“你以为我们还会念旧情?当你背叛我们,将据点的消息出卖给教会的混账时,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报复吗?”
沉重的打击声回荡在屋内,没有人怜悯巴里,施舍的眼神在这里并不值钱。
“背叛我们能给你换来什么?教会能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给他们干活?”
“没有,我没拿到什么好处??啊!”
“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嗯?”猎人几乎要气笑了。
“对不起,对不起!别再打了!”巴里的脸已经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我会说的,我会说的!”
猎人停下了动作,他退后两步,腾出空间给巴里,让大家看清他的模样。
“找到我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圣职者,我起初也不是自愿要和他合作的!他像你们现在这样殴打我,他,他还......折断了我的右手和左腿,把我的手指掰断,用锤子敲碎我的指头和膝盖......”巴里的声音在发抖,他陷入了那段恐怖的回忆中,“如果......我不告诉他,他会一直折磨我……………”
“然后你就将据点的消息透露给了他。”希德声音干涩。
“是,是的......”
“你还说了什么消息?”
“没,没消息了。”巴里缩了缩脖子,他避开希德的目光。
被虐待到这个份上,也只说出了一个据点的位置,伊利斯可不相信巴里是靠意志坚持下来不告密的,她更倾向于他“无法说出更多的消息”。
画家的保密手段不可小瞧,她心想。
“还有什么,都交代了吧。”希德声音冰冷地提示他。
生理泪混着鼻血在他脸上糊成一团,疼痛让他的声音变得滑稽:“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背叛……………”
他的声音减弱,从怒吼变成微弱的哀求。
巴里蜷缩着身子,像一只竭力躲避外界伤害的虫子。
“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
伊利斯倚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
和教会的人沾上关系,不死也要脱层皮。好处?没有,最多只是晚杀你几天。
坏处?那可到处都是。
房间里回荡着巴里的哭声,猎人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蹲在巴里身边:“你还记得那个圣职者长什么样吗?”
也许是背叛带来的愧疚作祟,巴里大声喊道:“我记得!”
他急着证明自己还能为曾经的同伴做点什么,但在他自信说完这几个词后,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放空,几秒后他尴尬地说:“......我,我想不起来了。”
“蠢货。”希德扶着额头。
显而易见:那个圣职者早就给巴里施加了法术,篡改了他的记忆。
“也许对方根本不打算遵守信用放过你。
“但他说如果我做得好,他会送我离开纽特,去东部大陆。”巴里喃喃道。
“......送你的尸体去吗?”希德吐槽,“还好你能透露的消息也只有这么多了。”
“那个圣职者是怎么发现你暗之民的身份的?”伊利斯上前询问。
这是她最关心的一件事,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教会察觉,但苦于没有信息渠道,她怎么都拿不到这条关键信息。
“可能他......早就怀疑我了。”巴里安静了几秒,他在记忆中搜寻前因后果,“我在店里做工,被割伤了手,应该就是那时被对方找机会取走了我的血。对,一定是那时候,他故意来我工作的地方拜访,如果不是他和我说话,我也不会分神伤到手......他拿走了我的血。”
他说得颠三倒四的,伊利斯也听明白了,提取一下关键词就是血。
不能被教会弄到自己的血。
伊利斯想了想:这还真是挺难防的……………
如果教会以最恐怖的力度来搜索暗之民,完全可以在公共医疗机构安插自己的人,靠医院筛查暗之民可不要太轻松。
这么一来,原主作为家族超凡者反倒是占了好处,因为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医疗室,只要不是无法处理的大病,几乎不会去外面的公共医院,血液也不容易外流。
自己这算因祸得福?她无奈地想。
但刚才的灵机一动让她又注意到一件事,为什么教会没有用这种极端的力度来搜索暗之民呢?
以教会在这片大陆,至少在圣弗兰斯的势力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吧?
巴里身上似乎敲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这场审问几乎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让众人都有点沮丧。
“这家伙怎么办?”希德看着地上浑浑噩噩的巴里。
“关起来吧。”猎人说,“等聚会结束再来处理他。”
他将巴里关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锁上了门。
紧接着话题就进入到了众人更关心的环节??去东部大陆的海上商队。
从分享情报时就跃跃欲试的那位暗之民终于得到了自己发声机会,他说:“我得到了确切消息,下个月会有东部大陆的商队团体会抵达圣弗兰斯,他们乘坐菲尼克斯号抵达圣弗兰斯西南方的港口。”
他将地图摊开,为同伴们解释详情:“??这个团体中有几支队伍会去往首都,他们往返都会经过纽特,也许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装作是普通的冒险者混进商队,和他们一起上船。”
“有一定风险,但值得一试。”
“这不会变数太多吗?怎么肯定一定能混进船内,商队没有必要冒着得罪教会的风险吧?”
“这个计划是不是太简单了?教会难道不出来我们想做什么吗?”
讨论的声音变多了,持不同意见的人也不少。
伊利斯对暗之民的历史并不了解,原作中也没有详细描写过暗之民的过去,伊利斯自己才是原作中第一个以暗之民身份登场的角色,其他暗之民的时间线在她之前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她本着有事没事就找土著问情况的原则,对希德说道:“在这之前,没有暗之民试图离开这片大陆吗?”
“没有听说过......也可能是我们没找到这方面的消息。”希德说,“我们有在黑市上尝试过寻找,但没找到什么,太过深入又怕被人怀疑我们的身份………………”
伊利斯对大家这进退两难的状态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意见需要整合,而不是任由所有人发言就不管后续了。
主持的依然是画家,不知是不是错觉,伊利斯感觉她手里的提灯颜色变得暗淡了点。
“可以让我看看这份地图吗?”伊利斯走上前询问发言人。
对方没想到这位今天大部分时间很安静的新人会和他说话,但他对未来的展望让他此刻还保持着乐观,他说:“当然可以,不过这个字有点小,你需要放大镜吗?”
伊利斯摇了摇头,将他的这份地图和记忆里在斯科特的书房里看到那份进行对比。
………………很像,包括一些手工备注的地方也很像。
她顿了顿,说道:“这个计划,教会那边很大概率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