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斜,姒太傅才堪堪跨出乾盛殿的门槛,回首望了望巍峨森严的宫殿,却只见康禄一脸赔笑站在门口,最终面色阴沉地回了姒府。
姒府后院, 姒云琚见璎珞喘着气进来,尚等不及她歇口气便问道:“祖父可回了?”
她早早便吩咐璎珞在门口候着,只要远远一瞧见祖父的车驾便来通知她。
“回....回女郎,已是回了。”璎珞道。
眨眼间,姒云琚便从圈椅中轻盈起身,?珞再定神时便只瞧见她翻飞的裙角。
见状,一旁伺候的琳琅连忙递给她个安心的眼神,才忙不迭跟了上去。
姒云琚脚下极快,至姒府书房时恰巧与姒太傅碰了个正着。
“如何?祖父?”姒云琚一脸期盼地抬眸,却冷不防瞧见姒太傅阴沉的眸子,顿时一怔。
眼见孙女满心满眼的渴求之色,姒太傅抿了抿唇,只觉甚难开口,只可惜....
“进来再说。”姒太傅心中一叹,将姒云琚带进书房,顿时,房内只留祖孙二人。
“祖...父…………?”姒云琚一见姒太傅的态度,心中便升起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
区区一个侧妃之位而已,当今圣上如此倚重祖父,无论如何,皆是不可能拒绝。
姒太傅轻声一叹,整个人仿若老了十岁,耷拉在正中的椅子中道:“云琚,是祖父无能。”
“怎……怎会如此!”极大的期待感破灭,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大的失望。
姒云琚一颗心瞬间从云端跌至谷底,只觉痛的厉害。
姒太傅微微垂眸,年迈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圣上说了,如今齐王、赵王的正妃之位皆是空悬,若你有意,便在他二人中择其一也可。”
“至于太子……”
姒太傅微微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将视线定在姒云据面上:“太子妃尚且未进东宫,断没有同时纳下侧妃的道理。”
思及太子今日在乾盛殿的态度,姒太傅闭了闭眸子,苦口婆心劝道:“云琚,太子绝非良配,祖父倒是认为,齐王此人,可堪婚配。
齐王儒雅,母家在朝中也算说的上话,加之柔妃娘娘向来喜欢端庄的女郎,更别提只要姒云琚点头,她嫁过去便能是正妃。
怎料姒云琚却狠狠咬了咬唇,满脸不甘道:“祖父,您别说了!”
“既然圣上的意思,是太子妃尚未进东宫,那孙女儿便等她进东宫便是了。”
“整个姒家,就我这么一个女郎,难不成,太子就那般无动于衷?”
这个无动于衷,指的自然是对姒家的势力无动于衷。
便是镇国公府手握军权,难不成太子就不需要拉拢文人么?要知道,自古以来便是文武相轻,若有她姒家相助,定能保证太子稳稳当当登上那个位置。
她就不信,以权相诱,太子会不动心!
姒家虽三朝清流,便是太傅的官职也算不得高,可在天下文人中的声誉却是虞家那起子泥腿子起家的粗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姒太傅向来疼宠这个孙女儿,见相劝无用,也只得叹口气道:“只望你来日莫要后悔。”
“孙女儿绝不后悔。”姒云琚坚定道,随后又对姒太傅正色道:“祖父,圣上虽有四个儿子,可将来登临大宝的一定是太子殿下。”
楚王痴傻,赵王醉心山水,唯一能有一争之力的便是齐王。
只可惜,便是齐王在京中朝中的名声经营的再好,也比不上太子手中实打实的军功与权利。
思及军功,姒云琚心下百转千回。
难不成...太子便是为了虞家手中的兵权,才会择了虞归晚为太子妃?
否则,她真真是想不出虞归晚身上有任何比的过她的地方。
见姒云琚依旧执拗,太傅也不勉强,总归便是养姒云琚一辈子,他姒家也养得起。
另一边,太子送来的大批礼品也被明亲自送至镇国公府。
虞家四口瞧着险些堆满正厅的各式物件儿皆有些沉默。
月明躬了身笑道:“这些皆是太子殿下精心命属下挑选的。”
“那匣子海外的海螺珠,殿下前些年总共得了这么些,颗颗硕大圆润,殿下说,其端雅华贵之意,勉强称得上郡主。”
随着他说话,便有宫人将那匣子海螺珠捧至衡阳郡主面前。
衡阳郡主也算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物,闻言打眼一瞧,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惊了一下。
这般的海螺珠,当初虞山也千方百计重金寻了一颗为她做簪子,只是成色尚且比不上面前这些,更别说还是满满一匣子。
见衡阳郡主眸中闪过一丝满意,月明这才调转枪头,又对着虞山一礼。
虞山虽是已接受了太子将要成为他女婿这个既定事实,可若是有多满意,自然是没有的。
换句话说,他对谁成为他女婿都不满意。
见虞山面色依旧泛着淡淡的不悦与疏离,月明也不在意,转而亲自握起一旁宫人递来的匣子,手下一用力,便将其中放着的黑色长鞘弯刀拎了出来。
待与虞山望过来的目光对视后,月明才心中一笑,“咻”地一声将利刀出鞘。
“此刀乃是古蜀铸剑城所产的名刀“惊流”,乃是当初古蜀铸剑城城主的随身佩刀。”
虞山目光一定,视线仿若黏在那柄刀上,不自觉点头道:“世人皆知惊流大名,只可惜,随着古蜀铸剑城的覆灭,这把刀也不知所踪。”
世人对惊流的推崇不止源于惊流本身的锋利逼人,更是对它主人的追崇。
当初外敌进犯,铸剑城城主仅凭一把惊流,硬生生杀至对方最后一人,最终力竭而亡。
随后,惊流也被铸剑城的黄沙淹没,成了传说中的东西。
不曾想,今日这把名刀竟这般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太子殿下说,宝刀配名将,此刀放在他手中也是无用,只有在您手中,才能发挥出他名刀的赫赫威名。”见虞山感兴趣,月明当即便将惊流递至虞山面前。
虞山此时早就将什么太子抛之脑后,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大学一握便将惊流抽了出来。
漆黑的刀柄上,以古朴花纹缠绕,刻着古蜀语“惊流”二字。
整柄刀身皆缠绕着不知何意的咒语,像极了莲花藤蔓蜿蜒其上。
传说,这是因为惊流凶性太过,铸剑城主才寻了当时的高人,为惊流刻下贯穿刀身的莲花咒文。
虞山伸手拔过一根头发,轻轻一吹气,便将其往惊流之上出去,就在头发触碰惊流的一瞬间,登时断成两截。
“好刀!好刀啊!”虞山握着惊流反复把玩,浑然不觉衡阳郡主愈发阴沉的眼色。
月明心下一定,太子吩咐的事儿总算成了大半,随即又命宫人碰上一个匣子。
其中放着或青或白,各色玉瓶找共六瓶。
虞云清微微皱起眉头,倘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些东西便应是太子对他的示好。
果不其然,便见月明随意取过一个玉瓶,语气诚恳:“这些乃是太子殿下费尽心思,从神医景谷秋云手中求来的药丸,专治弱症。”
弱症...为的是谁难道还不明显。
只是此话一出,虞云清尚未开口,衡阳郡主的目光却变得火热起来:“这...当真 ?”
在她看来,便是十箱海螺珠,也比不上这一颗药丸来的名贵。
景谷秋云,传说中药王谷仅剩的传人,当初她遍寻不得,如今竟是被太子送到眼前。
“太子厚恩,请恕臣不敢承受。”虞云清眉头一皱,却是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这份好意。
月明一怔,心下猛地一跳。
虞云清目光疏离冷淡,唯有落在虞归晚面上时才略微柔和两分。
太子此举为何,他再明白不过,无非是希望镇国公府的人皆能接受于他,最好还能在查查面前规劝几句。
只可惜...他这做阿兄的,无法叫查查随心所欲,已是对她不起,又如何还能收了旁人的好处去劝她做她或许并不非常喜欢的事儿。
哪怕是一点点,哪怕她本身并不排斥,也不行。
见虞云清拒绝,一旁的虞归晚却是偏了偏头,伸手便将那匣子药丸收下,眨眨眼道:“你回去转告殿下,就说他的东西,我很喜欢。”
开玩笑,她都愿意当他的太子妃了,送些东西而已,这是她应得的。
虞归晚心中骄傲叉起小腰,又探头问月明:“可是还有送我的礼物?”
面前的小女郎娇娇软软像极了一块散发着甜香味的糕饼,更别说她还帮自己绕过了最不好相处的世子爷。
月明简直觉得,虞归晚此时就是他眼中的小仙女儿。
顿时便手指一指,朝虞归晚粲然笑道:“余下的这些,尽是殿下为您寻的。”
“有霓裳坊新出的衣裳,天工阁最时兴的首饰,还有桂香居最好闻的香料,都是殿下特意吩咐的。”
说完,月明微微偏头,立即有宫人捧了一匣子点心上来:“这是天香居的桃栗酥、桂花软酪还有豆乳糕,还热着呢,虞娘子可要趁热吃。”
闻言,虞归晚眼眸一弯,坦然笑道:“替我谢过太子殿下。”
“女郎言重了,都是小的应该做的。”似是没有想到事情竟这般顺利,月明当下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客气,镇国公府却不能失了礼数,衡阳郡主连忙给冬云使了个眼色。
冬云会意,立即从袖中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至月明手中。
月明也不推拒,笑着脸将荷包收了,才带着宫人们恭敬退出镇国公府,回东宫朝太子复命。
镇国公府内,虞山依旧捧着惊流爱不释手。
衡阳郡主微微咳了两声,虞山才恍然回神,登时将惊流收鞘,随即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见他这般没出息,衡阳郡主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枉你还是个国公爷,竟也是个这般眼皮子浅的。”
“将来若是瞧见柄更厉害的,岂不是连我都要忘了。”
“怎么会!”虞山面露委屈:“怎么会还有比惊流更厉害的刀!”
想他南征北战数十年,从他地掠夺的宝物不计其数,到现在,便是他一家四口什么都不干,这些年来积攒的财物也够他们锦衣玉食好几辈子。
可这是惊流啊!武将的梦想,便是不使刀的见了都走不动道,更别说他一个使刀的。
原本衡阳郡主听他言辞恳切的否认,面色刚刚松缓下来,一听后半句,神色顿时一僵。
恨恨给了虞山个“待会儿算账”的眼神,衡阳郡主这才眸光微扫这堆了一屋子的礼物,微叹道:“太子殿下,也算的上是有心了。”
这些东西,不说别的,光是惊流与景谷秋云的药丸,便非一朝一夕能求得。
太子殿下对查查,难道....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衡阳郡主只觉荒谬,目光落在那仍旧欢快翻着衣裳首饰的女儿身上,忍不住抿了抿唇。
有时候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儿除了容貌得天独厚以外,别的...
翌日一早,虞归晚难得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便去了静澜苑候着。
甚至就连衡阳郡主用早膳时,都乖乖巧巧一起用了,惹得衡阳郡主都侧眸,直道:“你今日是吃了什么药?乖的都不像我那女儿了。”
“阿母!”虞归晚幽怨嗔怪道:“您瞧瞧,我活泼些,您就说我是个泼猴儿,我安静些,您又说我吃错药了。"
“哪有您这般做母亲的?”
闻言,衡阳郡主掩唇一笑,侧眸对冬云道:“你瞧瞧,不过是说她两句,这就不依了。
说罢,母女二人这才亲亲热热用完早膳,坐上了去大慈悲寺的马车。
因着虞山与虞云清二人要上朝,自然不在此列。
另一边,钟令嘉正端庄坐在妆台前,仔细插上一根珊瑚莲花簪,这支簪子,正是她阿母当初留下来的遗物之一。
身后的朱颜瞧着镜中的钟令嘉,满心欢喜,笑道:“女郎就该多戴这般鲜亮的颜色,这样一大半,真真是好看极了。”
“行了。”钟令嘉微微勾唇:“钟夫人那头,可是有人来请了?”
朱颜点点头:“一炷香之前就来了,奴婢唤她们且先候着了。”
说来也奇怪,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小厮们,惯来不将她们院子的人放在眼中,如今竟也这般听话,真是奇了怪了。
钟令嘉眸中却是了然一笑,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怕她反悔不去。
就是不知道,待今日事毕,最终后悔的是谁了?
轻轻在腰间系上一条浅金色披帛,钟令嘉缓缓站起身,瞧了眼镜中的自己,便转身跨出房门,口中轻声道:“走吧。
刚至钟府门前,便见钟夫人与钟幼安齐齐候在门口,钟幼安面上早已挂上了不耐烦之意,只是.....
“钟幼明?”钟令嘉口中低吟,他怎么在此,若是他要一同去,那倒是多了几分麻烦。
钟令嘉眸中闪过一道光,随即抬步朝钟夫人等人而去。
“见过阿姊。”钟幼明淡淡拱了拱手,鹰似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钟令嘉,忽而扯了扯唇角,眼中却是一片冷沉:“阿姊今日,果真光彩逼人。’
这些年来,她向来偏爱素净端庄的颜色,如今却这般打扮出众。
钟幼明只觉心脏一瞬刺痛,嫉妒与疯狂的种子顿时在心中生根发芽,疯狂生长。
钟令嘉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启唇笑道:“多谢弟弟。”
钟幼明冷冷沉下脸,转而对钟夫人告辞道:“阿母,我先去上朝了。
钟夫人含笑点头,待钟幼明离去后,才携着二女上了马车。
刚至车上,钟幼安便再也顾不得维持贵女的体面,启唇讥讽道:“阿姊倒真是迫不及待了,不过是见见表兄罢了,竟也这般艳丽照人。”
她话刚一出口,便见钟夫人冷了眸色,才回过味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登时捂住唇。
“表兄?”钟令嘉面露疑惑,朝钟夫人问道:“今日不是去大慈悲寺迎回我母亲的牌位么?怎得还有表兄要来?”
钟夫人面色不变,唇边依旧噙着一抹端庄的笑意,先是不慌不忙打量了钟令嘉一阵,才道:“今日是你母亲的好日子,军儿既然是你未婚夫婿,正好叫你母亲在天上见见他,也好放心才是。”
说罢,又状似忧虑道:“令嘉可是责怪母亲没有提前与你说?”
钟令嘉微微一笑:“自然听凭钟夫人安排。
钟夫人抿唇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钟令嘉面上,笑道:“你今日这打扮,便很好。”
钟令嘉今日仅穿了件胭脂色的齐胸襦裙,腰间给了条浅金色的披帛,瞧着颇为艳丽。
为了衬得起这身装扮,钟令嘉又戴了整头的红宝石鎏金头面,且在额间以金箔贴了莲花花钿,好看极了。
“夫人觉得好,那自然是极好的。”钟令嘉难得给了钟夫人好脸色。
今日她有一出好戏要请阿母瞧,自然是极极好的日子。
刚至大慈悲寺门口,便见有一身穿绿色衣袍的男子早早候在一旁。
随着马车使近,那男子的相貌也愈发瞧得分明起来。
国字脸,两条粗黑的眉毛,一双眼睛不大不小,长着个酒槽鼻,嘴唇略厚,总得来说,虽称不上丑,可若是扔在人堆里,是万万无法将其找出来的。
目光从那人面上掠过,钟幼安才随手放下帘子,幸灾乐祸道:“阿姊,你的未婚夫可是已经等着你了。”
她只恨不得能叫钟令嘉快快出丑,于是刻意咬重了“未婚夫”三字。
说话间,马车便已在寺门口停下。
钟幼安片刻也等不得地跳下马车,伸出手朝那男子,也就是谭军,挥了挥。
谭军一瞧,面上立即挂起抹极大的笑意,连忙小跑着上前道:“表妹安好。”
钟幼安不屑瞧了眼谭军低下的头颅,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可只要一想到,钟令嘉将来要嫁给这种人,心中便止不住的欣喜激动。
随着谭军问了好,钟夫人与钟令嘉也走至近前。
瞥了眼钟令嘉今日的打扮,谭军眼中也飞快闪过一抹惊艳,虽然很快恢复如常,可却也被钟夫人看在眼里。
见谭军还要上前问好,钟夫人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你我都是自己人,不必拘于俗礼,你且陪着令嘉多说说话吧。”
“是,姑母。”谭军依言凑至钟令嘉面前,还未说话,便听得旁边钟幼安恶劣道:“阿姊今儿个穿的便似成亲般,表兄可要仔细瞧瞧。”
一番话说的极为僭越,钟令嘉却也是淡淡蹙眉,并未出声。
见状,钟幼安更是喜上眉梢,只觉钟令嘉此生都要令她拿捏。
三人先去宝音殿拜了钟令嘉母亲许氏的牌位,才退出殿转而去了厢房歇息。
厢房之中,钟夫人手中淡淡捻着佛珠,面上一派和蔼之色:“令嘉,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还望你不要食言才是。”
“自然。”钟令嘉面上淡淡一笑:“既然如此,用完午膳,稍作歇息,便将我母亲的牌位请回去吧。”
她话音未落,便见一旁钟幼安急切的眼神望向钟夫人。
钟夫人冷冷瞪她一眼,待转回钟令嘉面上时,又是和颜悦色道:“母亲请住持看过了,说是酉时请回牌位最好。”
“是么?”钟令嘉微微勾唇:“既然夫人安排好了,一切听夫人的便是。”
既已商量妥当,用过午膳后,钟夫人便声称脑子昏沉要去歇息片刻,众人齐齐回到厢房中。
钟夫人所居的厢一中,谭军弯着身子立在房中,恭敬对钟夫人道:“早已按姑母说的准备妥当了。”
钟夫人目光从他头顶掠过,眸中淡淡闪烁着不屑,懒懒开口道:“既然如此,怎么做我就不教你了。”
“今日之后,你便是你姑父正经的女婿,何愁他不帮你?”
谭军面上嘿嘿一笑,再次拜了下去:“小侄多谢姑母。”
钟夫人点点头,目光落在桌案旁的纸包上,笑道:“拿去吧,此物能助你成事。”
谭军躬身将纸包取过,随即转身出了房门,转而却未回自己的厢房,而是推开厢三的门。
随着他推门而入,房内的景象也映入眼帘,只见粉色纱幔垂下,有女子闭目静静躺在床榻之上。
谭军见状,却不忙走近床榻,反而抬步往桌边而去,随意拿起一个茶盏,将从钟夫人那儿拿过的粉包缓缓倒了进去,又加了水划开,直至变成一杯澄澈的清水。
又过了半晌,才听见脚步声传来,随即带着恶意的女声想起:“表兄还不动手,是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