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骑射场,太子侧眸瞧了眼眸子亮锃锃的虞归晚,扭头吩咐汀烟道:“月明带了你家女郎的骑射服,你服待她去换上。”
说罢,才低头对虞归晚道:“你先去更衣,孤在里面等你,可好?”
虞归晚瞧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跑马场,心中一片激动愉悦,登时便点点头,迫不及待道:“那我先去更衣。”
太子见状,唇角轻轻勾起,才转身去更衣。
不多时,二人便收拾齐整出现在场中,汀烟与月明皆捧着弓箭立二人身后。
盛夏的阳光下,虞归晚一身水蓝色绣云纹骑装,裙摆垂下,行走间似海波荡漾,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腰被一条银色腰带紧紧裹住,原本高耸的发髻也仅用缎带束了个高马尾,额间随意系了条湛蓝色的抹额,显得少女英姿勃发。
这样鲜活的她,看的太子眸色一深,只恨不得将她深深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才好。
与此同时,虞归晚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艳,太子一袭圆领银色骑装,腰间一条玄色腰带紧紧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双手手腕处皆戴了玄色护腕,端的是少年意气。
在虞归晚心中,他向来是矜贵温柔的,鲜少有如此少年气的时候,竟一时忍不住看呆了去。
见状,太子勾唇一笑,上前弯下腰,将掌心递至虞归晚面前笑道:“查查,请。”
虞归晚面色一红,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太子的大学,便一马当先朝马场中去。
太子微微握起掌心,手中触感犹在,面上却是粲然一笑,大步上前追上虞归晚。
早早候在一旁的马场内官适时上前,恭敬朝太子二人行礼道:“奴才小福子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虞娘子。”
太子微微点点头,目光依旧一眨不眨地落在虞归晚身上,轻声道:“带虞娘子去挑匹马。”
虞归晚闻言回眸,似是不确定道:“那一匹都可以么?”
她遥遥望着不远处马厩中正悠哉吃着草料的马,一水儿油光水滑的好马,难道都是没主儿的?
不料太子闻声悠然轻笑,肯定道:“自然。”
虞归晚当即眼眸亮了亮,才欢呼地奔向马厩。
那内官小福子闻言,倒是颇为难言的望了眼太子。
这这这....这有好些马,都是皇子们养在马场的,若是被虞娘子挑去了,这可.....
“殿下??”虞归晚兴奋地对太子挥挥手,转而回头拍了拍身后英姿飒爽的红聚马,大声道:“殿下??我可以骑这一匹吗?”
小福子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匹马名为赤炎,与太子的青骢本是同年送来大祈的,只是这马性子烈,不少想要驯服它的皆铩羽而归。
当初就连齐王费劲功夫,也未能叫赤炎臣服,永平帝向来欣赏名马,因此便令跑马场好生养着,待来为它择一明主。
不料向来野性难驯的赤炎此时却乖乖低头任由虞归晚抚摸,到兴头上了还会仰头啾啾两声,瞧着高兴极了。
太子微微颔首,示意小福子将赤炎牵出来。
正巧,太子的青骢此时也被宫人牵了出来,太子利落翻身上马,朗声道:“可要比一比?”
“自然!”虞归晚当即跨上赤炎马背,动作潇洒,手下微微拽了拽缰绳,赤炎便乖巧朝前走去。
至青骢面前时,鼻头长长喷出一声,引得青骢一颤。
“殿下说,如何比?”虞归晚侧首望向太子。
太子眸中盛满笑意:“内场中共有数十个靶子,就比谁更快跑完一圈,且射中的靶子最多,如何?”
“好!”虞归晚闻言,当即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如利剑出鞘,嗖地从太子身边窜出去,随之而来的还有虞归晚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殿下,我便不等你了。”
太子一听,当即也抖了抖缰绳,青骢不甘示弱地冲了出去。
待二人围着马场跑了一通,时辰便已不早。
最终还是虞归晚首当其冲回到原处,扭头昂首挺胸地冲太子道:“如何?殿下?”
一旁小跑而来的小福子也躬身笑道:“虞娘子技法精湛,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太子轻笑,眸光微深:“我家查查,自然是最好的。”
虞归晚唇边笑意微,没好气地瞪他,好好的,非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二人正打闹着,一道温润的声音横空插来:“臣见过殿下,虞娘子。”
太子顺着来人的声音望去,正是赵王,巧的是,他今日也穿了件蓝色的骑装,头顶由金冠束起,倒是同虞归晚的打扮有异曲同工之处。
太子眸中笑意渐收,微微颔首道:“二皇兄。”
赵王对他冷淡的态度也不甚在意,转而温润笑开:“听闻虞娘子今日进宫,倒是巧了在此处遇见,不知虞娘子可还习惯?”
太子眉心一皱,正要开口,却听一旁虞归晚依旧沉浸在方才的兴奋中,当即便笑盈盈道:“自然习惯,殿下和皇后娘娘,都对我很好。”
听闻此话,太子眸中笑意闪烁。
“那便好。”赵王温柔一笑,似不经意般道:“想必虞娘子与殿下成婚后,便要常居东宫,若是习惯,倒是省去许多烦恼。”
见虞归晚唇边笑意渐收,赵王忽而转到另一话题道:“小王瞧虞娘子甚是喜欢这吗?若小王记得不错,这是叫赤炎吧?”
“赵王真是好记性。”提及赤炎,虞归晚霎时间便将方才脑中闪过的一抹复杂情绪抛开,唇边笑开:“我一见它,便觉得颇为投缘。’
“是么?”赵王眸中满是赞赏,就连语气也颇为艳羡道:“虞娘子真是好生厉害,这马小王也曾试图接近过,只是……”
赵王略有些遗憾和自愧不如地摇摇头:“只是小王实在是....虞娘子不愧是将门之后,真是叫小王佩服。”
他这一番夸奖说的真心实意,就连虞归晚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甚至还试图安慰他道:“赵王殿下不必自谦,您也...也很厉害。”
可恨她平日里读书就不认真,此刻竟也想不起什么能夸人的话来。
好在赵王体贴,当即连声忙道不敢,又转了话题朝虞归晚讨教起如何养马来。
说到此处,虞归晚自然就滔滔不绝起来,一时间竟忽略了身旁的太子。
见他二人聊得火热,一旁的太子眸色愈发冷凝,忽而狠狠“嘶??”了一声。
虞归晚当即回眸,关切道:“殿下,怎么了?”
“无事。”太子勉强一笑,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口中仍旧温柔道:“不必管孤。”
虞归晚皱眉,转身轻轻扶住太子,紧声道:“可是伤口裂开了?”
说罢,又狠狠懊悔道:“都怪我,竟是忘记殿下受伤了,还拉着您来马场。”
见她面上一片后悔,太子顺势靠在虞归晚身上,温声道:“无事的查查,只要你开心,孤就高兴。”
虞归晚抿唇,转身便朝赵王告辞道:“赵王殿下,殿下的伤势似有反复,我需先带殿下回东宫查看,今日便不能与殿下多叙了,还望海涵。”
赵王闻言,唇边微微一笑,却无半点笑意,眸子静静对上太子,似不经意道:“哦?小王记得,殿下似是从来不爱上药?”
“想当初,殿下亲自出征宁国,不慎被箭矢所伤,竟是不上任何麻药,生生将箭拔了出来。”
说罢,他状似疑惑地偏眸,不解道:“难道虞娘子不知么?”
虞归晚一怔,有些惊讶地转头,却忽觉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拉了拉,接着就是太子略显委屈和虚弱的声音道:“无事的查查,赵王殿下许是想与你多叙一会子话,孤没事的。
见太子微微垂下鸦羽般的睫毛,如玉般的俊脸脆弱不敢,虞归晚心中那股怜惜美人的情绪登时便占据主导,甚至颇为不赞同道:“赵王殿下,这人受伤了那有不上药的。”
她眉心微微拧起:“今日不便,还请赵王殿下多多担待。”
话音甫落,虞归晚便伸手扶着太子,径直回东宫去。
只有赵王依旧留在远处瞧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顺着风声,偶尔还能听见两人说话的只言片语。
半晌,赵王忽而启唇轻笑,太子啊太子,没想到你竟也有今日。
那头,坤宁宫中,皇后微微揉着太阳穴靠在椅之中。
见状,巧月立即从一旁的宫人手中接过参汤,小心捧至皇后跟前,轻声道:“娘娘,多少用些参汤吧。”
闻言,皇后微微睁开眼眸,从巧手中接过瓷碗,漫不经心的用了几句,便将瓷碗轻轻放在桌上,掩了掩唇角道:“查查那头如何了?”
巧月抿唇一笑,低眉回道:“听东宫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子殿下带着虞娘子去了骑射场。还传了消息,说是待虞娘子用了晚膳再回坤宁宫呢。”
皇后听后,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欣慰道:“明安这孩子,如今也知晓怎么哄女郎开心了。”
说罢,又思及柔妃方才所说的事儿,不由得微微皱眉。
见状,巧月立即有眼力见地站至皇后身后,轻声道:“奴婢为娘娘揉揉脑袋吧。
“也好。”皇后闭眸微微靠在椅背上,任由巧月为她轻轻摁着穴位。
良久,才忽然道:“你待会儿去乾清宫走一趟吧,若是圣上得空,便请他来坤宁宫一趟。”
“是。”巧月当即应了,才小心试探道:“娘娘...可是打算应了柔妃娘娘?”
皇后幽幽一叹,睁开眸子,轻轻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才无奈道:“如今明安的太子妃早早定了,就连圣旨都下了,而齐王的正妃迟迟未有着落,她着急也是常理之中。”
只是……
皇后皱眉道:“我原以为,她会定姒太傅家的姒云据。”
其实原本柔妃也是如此作想,奈何齐王不这般想。
景福宫
柔妃优雅回了前殿,便见齐王正端坐其中饮茶。
见状,柔妃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才略有些不满意道:“如今我已禀明皇后娘娘,择了九门提督家的应娘子做你的正妃,你便是后悔也晚了。”
说罢,她不甚满意地收回目光,撇了撇唇道:“你说说你,本宫却是不知那应娘子何处比姒云琚好了。”
“真真论起来,姒太傅不仅是三朝元老,更是朝中正一品的大员。”
“九门提督虽是不差,却也只是个从一品的大员,比起姒家多少矮了一头。”
听自家母妃抱怨完,齐王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唇边勾起抹满意的弧度,恭谨道:“有劳母妃走这一趟了。”
柔妃悻悻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本宫是你母亲,为你操劳也是应该的。”
“只是你到底是如何想的,真是喜欢那应家的小娘子?”
齐王无奈:“母妃!儿臣连那应家娘子长什么样都记不住,谈何喜欢。
他微微敛眸,目中冷光乍现,轻笑一声道:“母妃可知晓,姒太傅前些日子进宫了?”
什么?柔妃轻轻放下茶盏,偏头朝齐王看去。
便听他继续道:“据儿臣所知,姒太傅此次进宫,便是为了游说父皇,将自家嫡孙女儿送给太子做侧妃。”
柔妃瞳孔当即睁大。
这还不够,齐王微微一笑,补充道:“不曾想,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竟是拒绝了。”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柔妃,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口中似笑非笑道:“母妃,太子连侧妃都不要的女人,您觉得。”
“她配做儿子的正妃吗?”
“自然不配!”柔妃当即恨道:“这姒云琚真是不知好歹,那太子除了有个好身份,还有什么地方比你好,姒家竟然如此....如此……”
“枉我还屡屡同姒云琚示好,她竟一心扑在太子那边。”
说罢,柔妃忽而庆幸对齐王道:“好在我儿聪慧,否则真叫这样的女郎进了你齐王府的门,才真是叫天下人看笑话。”
“母妃瞧着,那应家的女郎也很好。”
她忽而便对应知也这个儿媳妇满意起来,虽是家世比不过姒云琚,可胜在安稳。
齐王却是轻轻摇头,笑道:“母妃有所不知,九门提督学着京中绝大多数兵力,虽是官职不比姒家,可这用处却是远大于姒家。”
更何况,他在朝中本就一直经营着文官一派的势力,缺的便是武将,若是能靠着姻亲关系再拉找些武将,于他大位有益。
柔妃满意点点头,只觉齐王不愧是她的儿子,思虑甚是完善。
只是…….
柔妃转而疑惑道:“这太子是如何想的,竟是连姒家女给他做妾都不愿?”
这也是齐王不解的地方,思来想去,他只能将其归结于:“许是为了向镇国公府表明诚意吧,毕竟太子妃尚未过门便赐下侧妃,这岂不是明晃晃打太子妃的脸。”
柔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无论如何,齐王的正妃人选总算是定了下来。
另一边慈宁宫中
“如何?”太后沉着眸子,见匆匆回来的秋姑姑问道。
秋姑姑缓缓摇头,目光有所顾虑地触及四周伺候的宫人们,待太后将其皆屏退后才叹道:“奴婢刚至乾清宫门外,正好遇上了前来请圣上的巧月,圣上听完奴婢的话后,便只说了几句话,就随巧月走了。”
“说了什么?”太后皱眉,这秋莘真是愈发不省事了,竟是将最重要的话隐去。
“说说……”秋姑姑几次开口,皆似有口难言。
太后顿时一拍桌,怒道:“说什么了?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子!”
见太后动怒,秋姑姑也知瞒不住,当即便硬着头皮道:“圣上说,如今禁军早已交给太子殿下调度,若是您有吩咐,只管去找太子殿下去,圣上还说……”
秋姑姑将头埋的更低:“说容昭郡主虽是皇室郡主,可地位也与长平郡主,仪清郡主一般,怎得容昭郡主便要禁军中的女卫来做侍女,若是叫旁人知晓了,还当他这个做圣上的偏心。”
“若是嫌身边伺候的人不够,便禀了皇后娘娘,随意从内庭中抽取便是。”
话音甫落,秋姑姑连忙跪倒在地,丝毫不敢抬头。
果然,便听太后怒极生泣,悲从中来道:“好!好!好!哀家还没死呢,他们便如此欺负哀家的蓁蓁,若是哀家真的不在了,这京中可还有蓁蓁的落脚之地?”
思及此,太后冷下眸子道:“蓁蓁同崔家那小子的婚期可定下了?”
秋姑姑恭敬回道:“回娘娘,尚未。”
太后微微点头,转而冷笑一声:“皇帝既然不将哀家这个母亲放在眼中,哀家又何苦同他做这母慈子孝的幌子。”
她轻轻抬眸,平静道:“从明日起,便称哀家病倒了,叫皇后前来侍疾吧。”
“这……”秋姑姑有些犹豫。
当今圣上本就对太后诸多不满,若是此时再与皇后杠上,岂不是叫圣上心中更生嫌隙?
“怎么?没听见哀家的话么?”太后冷冷逼视秋姑姑。
秋姑姑心中思量再三,仍是忍不住道:“太后,奴婢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太后皱眉:“你说便是,何苦吞吞吐吐。”
秋姑姑这才小心上前,凑至太后耳边将计划??说来,太后面上也是又冷凝转而笑开,满意道:“就按你说的做。”
金乌西斜,昏黄的日光将整座建京皇城找在其中,东宫。
虞归晚静静坐在院中的一棵桂花树下,以手托腮,望着京中镇国公府的方向。
只是一天而已,她就有些想自家阿父母还有阿兄了。
也不知晓阿母的手好了没有,阿父今日可是又挨骂了,还有阿兄,他向来不爱多言,自己不在家中,他可有人给他逗乐子?
哎,虞归晚心中悠悠一叹,这个家没她可真不行。
身后,刚处理完政事的太子摸了摸下颌,问月明道:“多久了?”
月明一怔,随后明白太子这是在问虞娘子这般多久了,立即答道:“从您去处理政事后就这般了。”
太子微微点头,便侧眸吩咐道:“去取晚膳吧,叫厨房做个冰镇桂花牛乳来,她下午颇费了一番功夫,只怕饿的紧。
“是,殿下。”月明当即应了,躬身便退出了东宫,心中怪道,他们太子殿下何时竟关心起女郎的吃喝来了。
月明走后,太子轻轻提步走至虞归晚身后,忽而出声道:“怎么了?”
虞归晚闻声一颤,蓦然回神,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眨了眨眼道:“没怎么呀,殿下您这是?”
“吃饭了。”太子言简意赅,随后不知从哪儿掏出张湿帕子,蹲下身静静为虞归晚将手擦净,才牵着她的手朝内室走去。
虞归晚眨眨眼,今日的太子殿下,仿佛格外温柔?
刚至桌前坐下不久,恰逢月明将餐食一道道捧了来,在桌上规规矩矩的放好,随后识趣退了下去。
太子先是不慌不忙地用手背试了试那道冰镇桂花牛乳的温度,才轻轻推至虞归晚面前,口中说的却是:“可解气了?”
虞归晚不明所以,口中依旧含着勺子,看着分外可爱。
太子一笑,提醒她道:“容昭。”
虞归晚眼珠一转,孩子气道:“自然没有。
容昭伤了她娘亲,还想借太后的势使坏伤她,这可是天大的仇,怎么就能解气了。
太子忽而抬首,眸中光芒明明灭灭,温柔笑道:“孤替你罚她?”
虞归晚一怔,面上烫的惊人,连忙低下头饮了两口桂花牛乳,才堪堪将面上的温度降下来,小声道:“我才不要。”
“嗯?”
“我才不是容昭那种没本事的人。”虞归晚愤愤抬眸:“我才做不出回家搬救兵的事儿。”
许是那个家字戳到了太子心上,他只觉这句话听起来格外好听,当场便又捡了枚翡翠虾饺放至虞归晚碟中,口中附和道:“是是是,咱们家查查最有本事了。”
虞归晚一听,抬眸便见太子一脸宠溺地望着自己,原本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陡然又升了起来,连忙捏起银著夹了虾饺往口中送去。
一餐终了,虞归晚本该回坤宁宫,却见月明颇有些难言的来寻她,自认同月明还算相熟,虞归晚也不扭捏,当即便问道:“可是有事?”
月明咬咬牙,当即便跪了下去,开口道:“属下还有一事求虞娘子。”
虞归晚回眸。
便听月明继续道:“您也知晓,太子殿下胸前的伤,可殿下不爱上药,属下又不敢造次,这才导致殿下的伤……”
虞归晚会意:“你的意思,是想叫我帮殿下上药?”
月明立即感激点头:“正是此意,多谢虞娘子体恤,属下感激不尽,殿下就在内室中,有劳虞娘子。
说完,月明脚下一个轻点便消失在院中。
虞归晚愣愣站在原处,若不是方才月明塞至她手中的伤药仍在,以及不远处正在微微摇晃的树叶,她真是以为方才是一场幻觉了。
略一思索,虞归晚便认命地进了内室中,总归这伤与她也有些关系,还能放任不管不成?
这般想着,虞归晚正要开口寻太子,却听闻内室中忽然传来一声太子的惊呼。
闻声,虞归晚顾不得多想,脚下飞快移动,几乎是须臾之间便冲进了内室中。
然后,与她想象中的遇刺场景不同。
氤?而起的雾气中,男子涸湿的长发顺着脖颈、锁骨,一路蜿蜒至腰间,他就那般弱弱抬眸,面上甚至还有因着热气熏出的红晕。
再往下,精瘦的腰间块块肌肉分明,水滴在上面划过好看的弧度,随后滴入身下的水中,就那般瞧着,诱人极了。
虞归晚目瞪口呆地从太子仍旧泛着红晕的面上缓缓下移,至白皙的锁骨,她这才忽然间意识到什么,陡然尖叫道:“啊??!”
当即便转身,迈开步子就要往外逃去。
见状,太子心中一急,长腿一迈,连忙跨出水中,伸出手便要去拉她,口中急急唤道:“查查..."
虞归晚闻言,心下愈急,脚下动作更快,好在目之所及有一块用来擦身子的绸布,虞归晚仿若看见救星般将绸布一扯,闭着眼睛便将一抖,随即往太子身上缠去。
几乎是同时,原本的出浴美人,瞬间被从头到脚裹成了一个蝉蛹。
虞归晚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大喘气地看着太子,睁开眼道:“殿下,方才可是有何事?我是听见您的呼声才进来的,可不是故意...故意要看您这般....”
说着,虞归晚面上红晕愈发明显。
太子此时也是一怔,这与他预想的也大不一样,比如说,他就从未想到虞归晚竟会将他裹成这般。
事已至此,太子心下一横,暗自咬咬牙,脚下一跳便要朝虞归晚的方向蹦过去。
怎料屋内本就湿滑,脚尖一滑,整个人便控制不住狠狠往地上栽去。
“殿下!见太子马上就要脸庞着地,虞归晚双眼瞪大,条件反射般冲上前去,握住太子身上的绸布便是一拉。
“砰”
是工触地的声音,也是太子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虽是摔倒在地,他全身上下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整个身体的感官皆集中于那张薄唇上,他只觉触及一片柔软与濡湿,甚至隐隐有女郎的香气涌进鼻腔,这是...
另一边,四目相对,虞归晚怔怔看着对面的双眸,只觉唇上一痛,与此同时,还有太子唇上传来的湿热温度。
虞归晚只觉得自己完蛋了,她她她,这这这,她这是同太子....亲了?
亲了!
她竟然非礼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