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郁稚照常来御书房,一是要练字,二则是处理繁重宫务。
夫妻二人互不干扰,只有偶尔郁稚字写错了,皇帝才会分神提醒一二,未过多时礼部尚书求见。
“禀告陛下,那个名叫戚离的考生来皇城了。”
什么?!
郁稚握紧笔杆,下意识地要看向皇帝,但她心想不对,自己这样太容易暴露,别到时候救不下戚离,自己先道折进去了。
礼部尚书,“这考生赶考路上病了多日,这才迟到,如今就住在城外驿站,不知陛下可要宣他进宫?”
皇帝眼角余光瞥向身边的少女,“不必了,朕只是听闻他才华了得,既然来了,那总有见面的那一日,若他见不了朕,那也意味着他也不过如此。”
郁稚笔尖轻柔,自始至终都毫无破绽,皇帝命礼部尚书退下。
“练了多时了,停下歇歇吧。”皇帝温柔道,“那件凤袍………………朕再命人送几块你喜欢的紫色衣料,替你绣几身凤袍可好?”
郁稚笑着搁下笔,“臣妾的衣裳够多了,陛下不必费心。只是为何必需是紫色?”
皇帝反问:“朕记得皇后偏爱紫色。”
“陛下必定记错了,紫色虽好,臣妾却不是最喜欢的。’
紫色历来是皇家偏爱的颜色,然而上一世难也是到后来几年才着紫色,紫色凤袍显得她严肃端庄,实则她内心并不是那么喜欢。
皇帝目光流连在少女纯真面庞,“是这样么?那是朕记错了。”
郁稚歪歪脑袋,“不会是那个女子偏好紫色,故而陛下才记错了?”
“朕、
“如今陪在陛下身边的是臣妾,陛下偶尔也要顾及臣妾的感受,你若再时不时提起那女子,臣妾可真要吃醋了。”少女娇嗔道,一双眉目却不含一丝妒意,像是在逗弄男人。
皇帝张了张口,郁稚又打断道,“陛下是更喜欢臣妾,还是更喜欢那个女子。”
她三言两语,就将人的思绪带偏了。
萧歧严肃道,“皇后,不要这样。”
郁稚:“陛下怎么连说谎都不会,哪怕心中想的是那样,臣妾在你面前,你也哄哄臣妾。”
皇帝翻开奏疏,“继续练你的字,不要打扰朕处理政务,否则就是干政!”
少女垂眸写字,唇角笑意几乎压不住。她察觉到了,皇帝在试探她,自己绝对不会轻易露出破绽,毕竟是性命攸关之事!!
待殿内重新回归平静,男人眼角余光又留意着她,少女面庞瓷白沉静,乖巧可爱,怎么可能是后?!就凭方才那几句娇嗔任性的话,那坏脾气的郁后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但是上一世起初,瞿氏没有死时,她其实就是这样活泼的......那个时候他带她去行宫,瞿氏没有跟着,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拽着他的袖子问这问那的,令人不可控制地想更疼爱她几分。
午后宫人从御茶膳房送来糕点,七八碟小点心做得很是精致。
皇帝:“你给朕挑一碟点心,朕不爱食太甜的。”
最不甜的就是那碟元宝酥了,郁稚想伸手去取来送到皇帝面前,但一个念头叫一切戛然而止,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御茶膳房新择了几位江南御厨………………
所以这些点心全是新制的口味,皇帝在试探她!!
郁稚的手偏了偏,将一碟子蜜豆奶酥送到皇帝面前,“这个大约不太甜。”她用筷子夹了送到皇帝口中。
萧歧咬一口就皱眉了,“甜得发腻!”
“啊?有这么甜么?臣妾随手选的。”她将剩下半块吃了,“哇,真的好甜,臣妾喜欢。’
余下的点心都没有这个蜜豆奶酥甜。
萧歧:“胡乱选的?”
郁稚悻悻然道,“这些点心这么精致,臣妾也是第一次尝,陛下要臣妾为你选一碟,臣妾就选了自己最不想吃的这一碟。”
“你倒是孝顺!”男人嘲讽道,眉宇间却是舒展开来,若是她选对了那碟元宝酥,那才是真有问题!
下午郁稚收起字帖开始处理宫务。
当年都能掌控朝臣,这点子宫务在她眼里实在不够看,一项接着一项,其中有一项是关于中秋宫宴的,内务府要支九百两银子采买烟火,郁稚给驳了,因为上一世这年的中秋宫宴,皇帝正好凯旋,宫中大办中秋,烟火落下将东宫的两间宫殿烧
了个精光。
“皇后不喜欢看烟火么?”皇帝轻声问道。
诶?郁稚心头一紧,她这样毫无理由地驳回,确实会引起皇帝怀疑。
皇帝:“不会是怕宫中燃放烟火烧了宫殿吧?”男人眼神逼紧,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她。
郁稚淡淡一笑,“不是,是因为江南洪涝正厉害,中秋宫宴不宜办得太过隆重,九百两银子的烟火也就看个趣罢了,一响就散了,臣妾觉得倒不如省下银子来治灾。”
还好她记性好,记得上一世的夏日里头江南洪涝!郁稚侥幸。
皇帝:“这江南灾情的奏疏今日才送上来,皇后就已经知晓了?”
嗯?难道她露馅了?不,不可能,这消息已经送来皇城有几日了!
郁稚睁着清纯无辜的眼睛,“连宫女太监都知道江南灾情的事,臣妾身为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
确实,御书房这几个御前宫人是知道的,因为昨日有大臣来商议治水之事。这种事并非皇家秘辛,宫人之间必定传得很快。
皇帝只是随口诈她,到底没有成功。
皇帝:“体恤百姓,倒是有些皇后样子了。”
郁稚心头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蒙混过关了,皇帝实在心机深沉,她必须要更加小心!
好疲惫啊,如履薄冰,他不知又在何处设了陷阱,等着她往下跳。
“怎么了?刚处理几项宫务就累了?”皇帝意味不明地问她。
这你来我往的较量,郁稚忽觉得自己太过滴水不漏,反而引得皇帝怀疑,“累了,陛下替臣妾处理?”
“胡闹!不是你自己要接过这担子的么?”萧歧知道她这贪吃贪玩的性子,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
“可臣妾真的头疼,陛下容臣妾去内室午睡片刻吧?”
“去吧,休息半个时辰,横竖这么多宫务,朕是不会帮你的,到时候内务府来催,丢的可是你这皇后的名声。”
郁稚揉了揉眼睛从御座边起身,“那臣妾去休息了……”
皇帝瞧着她纤柔背影,她就是个十七岁心思单纯的少女,不是上一世那个女人。
等她真去内室,皇帝将她处理的宫务一项一项翻开看,字迹还算端正,思路也很清晰,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代清楚。
不愧是受他教道,萧歧心底生出些为人师的骄傲,这一世至少没有将她教得太差。
半个时辰过去,她还没起榻,萧歧亲自去内室,一掀开帘子他就恼了,她没有在午睡而是正捧着一本话本子看得眉飞色舞的。
抬眸瞧见是他,立即扔了话本子,“唔,臣妾马上出去。”
御书房里有他没收的话本子,她不知何时从书架上偷了一本!
萧歧恼火,在视线范围内随意找了样物件。郁雅一瞧,竟是上一回那根藤条,真要命!!他也不言语,冷着一张脸,抬手就打她。
郁稚在宽绰床榻上四处躲闪,“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郁稚:“暴君!!"
她是知道怎么气人的,萧歧已经能体会那些养育了败家子的父亲是什么心情!!
郁稚无处可逃了,她双膝一曲跪到床榻上,捂着脸颊,“你要打就打吧,就是别打脸。”
藤条结实,男人收了力气用藤条拍在她小臂上。
“好疼!!陛下真的打啊!!”稚耍无赖倒在榻上,“臣妾的手断了,肯定断了!!处理不了宫务了!!”
皇帝扔开藤条,将人从榻上揪起来,少女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真的很疼!”
哪有这么柔弱!萧歧面色铁青,这样胡搅蛮缠,作天作地无赖一般的少女,怎么可能是那不可一世的妖后!
“真的伤了,可能断了,陛下不信自己看!”
“若是没断,看朕怎么罚你!”
皇帝解开她的衣襟,手臂雪白凝脂,连泛青都没有。郁稚借机将人抱住,那哭脸转而笑得得意,仰头轻轻啄吻在他刀削般的下颚。
“一道午憩吧?臣妾给你扇扇子。”
萧歧对她恼火,但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到底是有些疲乏了,她闹腾这一出,他更疲乏,少女年纪小,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两人躺在一处休息,说好的扇扇子午憩,她半个身子靠在在他胸膛,温软的唇瓣来亲他。
“我们有多久没亲近了?”她目光晶莹可爱,近在咫尺地问他,手来解他的衣袍。
他们已经许多日没有亲近了。那点子念想经她随意一撩拨,蓬勃生长。
眼前的她真的很灵动很可爱,很难不让人心动。上一世的郁稚起初也是这模样的。
“以后想看话本子,可以看,但是别说谎。”皇帝消气了。
她得寸进尺跨坐在他怀里。
少女温软可爱,萧歧只知道郁后是不会这样心甘情愿亲近他的,所以她肯定不是。揽过她的腰肢,轻轻吻她。
郁稚摘下金钗步摇,一头青丝倾泻披散肩身,羊脂白玉,清纯妖娆,夏日午后美得让人炫目。
然后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去摩挲了一下手腕。
这细微的动作入了男人的眼。或许上一世的郁后自己也没留意到,她会习惯性地去摩挲手腕上那道弓弦留下的疤痕!
幔帐之后,两人无声地接吻,实在是太多日没亲近了,皆吻得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