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因为变异鸟的阴影,人心惶惶了几天,但是接连一个星期基地上空都不见变异鸟的影子,再加上基地灯塔上新加了两个监控变异鸟的岗哨,一旦发现变异鸟,会全基地播放警报。
随着时间的流逝,阴影又逐渐从人们心头暂时散去了。
基地最近两天的温度略有回升,又回到了零下十度左右的温度,白天还有稀薄的一点阳光出来,虽然照在人身上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光这样看着,人的心里也能跟着明亮一点。
基地的幸存者人数即将突破一万大关,基地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刚开始那些住20人间的幸存者还总是抱怨,随着基地的幸存者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收起了抱怨。
现在二十人间的床位都变得紧俏了,大礼堂的地铺都快没地方打了,地铺与地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窄,生活起居都成了问题,上厕所都要提前排队,基地甚至不得不招人专门抓那些随地大小便的幸存者。
李杨小廖他们在工地也是干的热火朝天,随着幸存者数量增多,工地做工的人也多了,效率自然也变高了,运送建材的车辆每天进进出出,新建的几栋宿舍都进入收尾阶段,现在这样的环境,也顾不上刷墙了,基础设施搞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林跟曹贵明只在工地做了半天工,就被基地中心招募了。
基地的血液检测检测出来方林跟曹贵明的变异人身份。
他们被基地招募,可以进入基地内部工作。
林跟曹贵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回来跟大家讨论。
五哥他们当然都很支持他们去,基地开出的待遇很高,一个月10000积分,还包餐,如果出外勤,还有额外补贴。
出外勤就是要跟基地的物资车出去搜寻物资,毕竟他们变异人的力量跟速度都远超普通人,存活率更高。
林跟曹贵明也想去,一来是他们在工地上干了半天,实在又累又枯燥,当然是进入基地内部工作要更吸引人。
二来身为变异人,他们也自觉自己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不甘于平凡,或许是那场雨改变了他们的基因,猎杀感染者也成为了他们的一种本能。
就像薛凌最开始变异时那样,杀死感染者后,身体会控制不住地感到兴奋。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上头,不断地想要追求这种兴奋跟刺激感。
“基地已经组建起了一支变异人的队伍。”方林说。
除了薛凌以外,基本上只要被检测出是变异人的幸存者,无一例外,都接受了基地的邀请,加入了基地“变异者”小队中。
“有多少人?”薛凌问。
“还不少呢。”曹贵明说:“差不多有五十多个了,里面还有一个小孩,才十四岁,一个小女孩,她特厉害,力气比我还大,她爸妈都感染了,她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开了两百多公里的车来的。”
这个数量比薛凌想象中还要多。
曹贵明说:“对了,贺龙跟那个赵一?都是变异人,也是他们负责管理变异人。”
薛凌对此并不意外,特别是上次跟赵一?动手,他的力量已经暴露了。
“赵一?还问我跟方林,你是不是变异人。”曹贵明说。
“你们怎么说的?”薛凌问。
“我们肯定装傻啊!”曹贵明又说:“对了,我还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跟一个老师傅学功夫,所以才那么厉害,要是他们问你,你可别说漏了嘴啊。”
: "......"
他可真会编,真是张嘴就来。
不过也行,反正能糊弄就糊弄。
他们肯定会怀疑她的,但他们只要拿不到她的血样,怀疑就永远只是怀疑。
“你觉得怎么样?我们该去吗?”曹贵明问薛凌。
方林也看着薛凌。
薛凌本来就没准备反对。
他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
更何况她觉得方林跟曹贵明加入基地,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这意味着基地内部有他们的自己人了。
舒洁虽然也跟他们关系密切,会分享很多基地新政策跟动态,但是前提是她跟基地目前处在一个和平状态。
薛凌并不能确定如果在基地跟她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舒洁会站在哪一边。
她跟方林跟曹贵明这一路经历过更多,在她眼里,方林跟曹贵明是更值得信任的。
他们进入基地内部后,也可以同步更新更多的信息。
她更没有理由反对了。
薛凌点了头,方林跟曹贵明就没有顾虑了。
转天安光祖跟赖俊威蒋兆沣也都应征上了基地的外出搜寻物资的工作。
比起每天在工地上搬砖,他们还是更喜欢新鲜刺激一点的工作,再加上基地宣传的,物资车出去都会有士兵随行,而且还会对他们进行射击培训,会给他们配枪,还有无人机探路,危险系数并没有那么高,所以他们也都加入了。
五哥跟周俞在种植场的工作干的很顺利,他们也挺喜欢在种植场的工作,还顺利的给阿紫跟周茜“偷”了菜种子出来。
李杨跟小廖依旧在工地上干活,他们两都不想冒险,就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每天结伴出去结伴回来,辛是辛苦了点,但是心里安稳,吃的好睡得香。
陈艳军因为会画图,又懂一点建筑,就被调去专门画图了,工资虽然没有在工地上干活来的高,但是活轻松,人也舒服,不用挨冻,他也很知足了。
阿紫跟周茜在家里也没闲着,她们两个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后院的地翻了,光是把里面的杂草清理出来就花了两天时间,挖地挖了三天,手都磨起泡了也不要人帮忙,声称就是要自己干才有成就感。
把地翻好,她们第一时间把种子种了下去,再浇上薛凌重新调配过稀释了到跟基地的营养水差不多浓度的绿水。
但是大概是温度太低,土都冻得跟冰碴子一样,种子种下去浇上绿水迅速发芽后又冻死了,于是又指使五哥他们在基地偷点大棚的塑料布回来,准备自己搭个大棚。
偷点种子就算了。
塑料布目标太大,五哥是真不敢偷。
但是他这些天在种植场也混开了,他出手大方,女的就送点巧克力,各种小零食,男的就递烟,再加上他本来就能说会道,几天就把种植地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混熟了。
要塑料布,不好偷,就拿了一包好烟贿赂种植地的主管。
这烟在病毒爆发前就是贵烟,基地卖的就更贵了,一包得花上700积分,平时根本舍不得买,从上面领导那里蹭到一根都舍不得抽,天天别在耳朵上,偶尔拿下来放鼻子前闻闻。
谁知道五哥一送就是一整包。
基地的管理本来就松散,各种物料存货登记也很混乱,少一点塑料布跟一些配件也没人会管。
主管收了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五哥跟周俞抬走了。
当然也不敢这么一路抬回去,五哥叫了那位给基地食堂送菜的司机大哥,他知道这个司机大哥跟薛凌他们有交情,就叫他帮忙开车把塑料布还有一些搭塑料布要用到的架子给偷偷运了回去。
周茜跟阿紫兴奋的根本等不到第二天,打着露营灯在那里搭棚子,但是她们俩都没经验,而且毕竟是女孩子,力气还是不够,个子还矮,有的地方够不到,终于还是不得不向陈艳军还有个子最高的方林周俞求助。
陈艳军指导,方林跟周俞负责搭,其他人一开始都在看热闹,后来也都加入进来,最后棚子倒是搭好了,就是刚翻的地,又被你一脚我一脚的踩实了,又得再翻一次。
她们还从薛凌从基地买回来的鸡蛋中真的挑出了四个受精蛋,每天用小太阳照着孵化。
每天都很充实。
至于薛凌,她什么也没干。
她这一个星期彻底放松下来,开启了躺平养老模式。
每天起床先带着两个小孩儿还有大猫跟萨摩耶出去跑几圈,遛完狗跟猫就回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就窝在沙发上烤着小太阳看书,或者拿着手机玩会儿单机小游戏,间或蹲在门口啃着舒洁送来的苹果看着阿紫跟周茜两个吭哧吭哧的在地里干活。
很快就到中午可以吃饭了,吃饱了又可以在沙发上烤着小太阳小睡一会儿,睡饱了就拿着那天从镇上拿的宠物玩具跟猫狗玩一会儿,再去四处走走,看看基地四处的工地进展,还能顺便去看看工地上干活的小廖跟李杨。
他们倒不觉得累,因为变异动物的肉吃的多,他们没那么怕冷,而且身体素质也有增强,也就刚两三天的时候觉得累,多干几天适应了就好了。
每次看到薛凌来“探班”,他们都特高兴。
薛凌还撞见过赵一?跟贺龙。
贺龙远远地想跟她打招呼,被赵一?给拉走了。
后来她又单独撞见赵一?一次,他见了她,远远地掉转方向走了。
薛凌对此感到很满意。
在基地逛一逛就可以回家准备吃晚饭了,她是肉食动物,顿顿都要有肉,然后就可以听做工回来的五哥他们聊今天工作时发生的新鲜事,等消化的差不多了,就可以上楼睡觉了。
她也睡上了陈艳军给她编的变异草床,变异草有一种格外的清香,躺在上面的时候,会让她回想起小时候陪外婆去地里干活的时候,躺在山坡的草地上放空的感觉。
薛凌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过了一个星期。
舒洁都忍不住调侃她,整个基地找不到第二个比她过得还舒服的人了。
但没有一个人对薛凌的无所事事有意见。
相反,每次他们辛苦工作一天回来看到薛凌舒舒服服地在家烤火,他们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反而都异常的感到高兴。
这大概是一种补偿心理。
薛凌一路上救了这个救那个,什么危险都让她冲在最前头。
他们大多时候都帮不上忙,有心无力。
现在他们终于能出门工作赚积分,让薛凌在家舒舒服服享受了,反而有种欣慰的感觉。
他们整个团队虽然人多,但是每个人都很团结,人心很齐,是薛凌把他们凝聚在了一起。
每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真的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慢慢地彼此之间都成了家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躺在医院里的林珊珊还没有醒过来。
薛凌锻炼完,吃完早饭,决定去医院看看林珊珊的状态。
出门前,她摸了摸狗,又摸了摸大猫的脑袋。
它这两天情绪明显低落一些,显然是想它的主人了。
薛凌摸着大猫毛茸茸的大脑袋,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出门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杯。
小护士已经认识她了,热情地打招呼:“你又来看你朋友啊?”
薛凌点点头,径直往林珊珊的病房走去。
林珊珊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一周过去了,她瘦了一些,圆圆的脸蛋瘦出尖下巴,只能靠注射营养剂维持生命。
薛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闭上眼睛开始凝聚精神力。
凝聚成形的精神力朝着林珊珊的头部笼罩过去。
一分钟后,薛凌睁开眼,皱了皱眉。
林珊珊的精神波动依旧很微弱,跟之前对比起来没有任何起色。
好像她会这样一直沉睡下去,永远也不会醒来。
薛凌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沉睡中的林珊珊。
她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闪烁着红灯的摄像头,随即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保温杯,平静地拧开瓶盖,然后上前扶起林珊珊的头,用后背挡住摄像头的视角,把保温瓶里的液体喂给她。
林珊珊无法吞咽,流出来的比喂进去的还多,薛凌只能托住她的脖子,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喂。
她没有喂太多,大概喂了几口就停下,用袖子擦干净她嘴边流出来的淡绿色液体,扶着她重新躺下。
薛凌收起保温杯,就这样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林珊珊。
她等了几分钟,就在她以为不起作用的时候,病床边的动态心电图仪的屏幕上显示的代表林珊珊心跳的线路突然开始剧烈起伏,同时她只有64的心率开始攀升??
薛凌同时凝聚起精神力,探测林珊珊的精神波动,发现她的精神波动突然开始活跃??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跟护士急匆匆推门进来。
看到薛凌在里面,惊讶了一下,然后赶紧走到病床边开始检查林珊珊的状况。
他先看了一眼心电图仪,紧接着翻开林珊珊的眼皮,发现她的眼珠活动异常活跃,眼白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一根根的红血丝。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医生转过头来问薛凌,语气有些严厉。
小护士有点紧张地看着薛凌。
薛凌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给林珊珊喂了绿水,于是保持了沉默。
医生见她置身事外的样子,狠狠拧了一下眉,随即立刻戴上听诊器,去听林珊珊的心跳。
咚咚
咚咚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从听诊器另一端传到他的耳朵。
医生眉头皱的更紧了,抬头看一眼心电图仪,上面显示林珊珊飙升的心率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变成了72。
医生不解地用听诊器又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常,反而心脏似乎跳的更有力了。
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又掀开林珊珊的眼皮查看,发现她刚才还十分活跃的眼球恢复了正常,就连白眼球上的红血丝都消退了。
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异常都是他的幻觉。
医生慢慢直起身,转头看向双手插兜的薛凌,眉头依旧皱着:“你是她什么人?”
薛凌:“朋友。”
医生皱着眉看她。
刚才那么紧张的时候,她都看起来是一副置身事外满脸冷漠的样子。
实在不像是床上这个病人的朋友。
她浑身冷峻漠然的气质,不像普通人,倒像个杀手。
医生问:“你的身份ID呢?看一下。”
薛凌从口袋里掏出身份卡递给他。
“薛凌?”医生念出她的名字,总觉得她的名字也带着一股冷峻的气质。
他把身份卡还了回来。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病人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大的反应?”医生镜片后的视线突然落到薛凌口袋里的保温杯上:“你给她喂了什么?”
“没有。”薛凌面部红心不跳的否认。
不等医生追问,她直接一个问题丢过去打乱他。
“我可以给她办出院吗?”
年轻的医生果然被她成功转移了重点,皱着眉头指责道:“她都还没醒过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反应了,你给她办出院做什么?”
薛凌面不改色:“没钱了。”
她的话让年轻的医生瞬间话音一滞,指责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视线落在薛凌瘦削的身体还有她苍白的脸色上,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刚才对她态度太过恶劣的歉疚。
实在是薛凌的外表太有迷惑性,看起来一点都看不出一顿能吃一盆肉的样子。
看她高挑瘦削的身材,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还有身上单薄的穿着,很容易就能让人脑补出她是一个自己在外面挨饿受冻,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拼命赚钱,供朋友在医院住院的贫穷而又坚韧的善良女孩。
就连薛凌的面无表情,也被脑补成了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的麻木。
在医院的住院费一天就要200积分,还有前期的一些检查费用,这对一个刚进基地的年轻女孩来说,是一笔巨额费用。
年轻的医生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指责还有态度对于这个女孩来说实在是太过恶劣了。
他过分年轻的脸上藏不住情绪,内疚几乎完全写在脸上,语气也忽然和缓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关怀:“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苏醒的迹象,如果就这样出院的话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而且她现在无法自主进食,需要注射营养剂………………”
小护士诧异地看着关医生,从来没见过关医生对病人以外的人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话,明明刚才还凶巴巴的呢。
薛凌完全不知道他脑补了多少,直接打断他:“你只需要告诉我,可不可以办就行了。
医生皱了皱眉,但这次不是生气,而是无奈。
他推了推眼镜:“如果你一定要出院,可以办…………………”
他还没说完,薛凌就说:“那现在就办。”
这时一边的小护士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她的住院手续是你办的吗?如果是的话现在就可以办,如果不是的话就需要办住院手续的人过来办。
“那我晚点再过来,还需要准备什么吗?”薛凌问小护士。
“让办手续的人拿上身份卡就行,如果账户有欠款,就需要再拿钱过来。”小护士说。
“好。谢谢。”薛凌说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珊珊,转身就往外走去。
那天是方林跟罗娴送林珊珊来的医院,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办的手续。
薛凌刚走到电梯门口,突然听到后面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哎!”有人叫住她。
她转头,发现是刚才那个医生,手里拿了件蓝色厚外套,直直地递过来,“这件衣服,你拿去穿吧。”
薛凌愣了一下,看了看他手里的衣服,随即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接着她很快反应过来,她刚才说没钱住院,他估计是以为她是没衣服才穿的那么少。
跟正常人在这种天气基本要穿三四件比起来,她就穿两件,的确看起来有点单薄。
倒是一个好心的医生。
“不用。谢谢。”
薛凌礼貌而又不失冷漠的拒绝。
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
然后在这位年轻男医生有些错愕的表情中,补了一句:“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关洲拿着外套站在原地,有些错愕地看着薛凌那张苍白坚韧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
直到电梯下行。
好一会儿,他才愣愣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厚外套,彻底被薛凌表现出的高尚品格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