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祈雨谷,就能看到倒在路边想要逃跑却终究没跑掉的人的尸体。偶尔看到几个活人,也是气息奄奄了。天要亡了他们哪里逃的过,就算逃去别的城池,又有几个城池敢去收容他们呢。在自然的面前,人们,只是草芥。
拓跋言等人没有停留,因为在祈雨谷里面有更多的生命等着他们,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是不是徒劳。
随着不停的靠近祈雨谷,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苍蝇不停的在尸体身边打转,阵阵恶臭味也扑面而来。他们不是没有亲人,他们的亲人或者同样死在这场灾难中,或者远在他乡等着灾难过去再来处理后事,或者还在某个角落,卑微艰难的喘息着剩的为数不多的气息了。
一行人说不出的悲伤,在灾难面前,没有国界,有的只有人类和人类最卑微的怜悯罢了。
“来,无月,喝下这个。”拓跋言哄着无月,一脸的严峻。
“不要,好苦。”她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喝药。
“你不听话我就让人把你扔到那座荒山上喂狼!”就算强迫,也要给她灌下去。
“呜呜,你好凶”无月捏着鼻子,一脸痛苦的把药喝进嘴里。也许是喝的太猛烈,竟然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看着无月一脸埋怨的看着自己,拓跋言真是有苦也说不出,这个药是在宫中特地熬制好的,虽然不能治疗瘟疫但多少能预防点。拓跋言不再理会无月,一个仰头把自己碗里的药喝个干净。好一个小小男子汉呢。
到达祈雨谷的时候祈雨谷里面已经一片狼藉。几百人的村落里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拓跋言的眉头皱的更紧,这一个小村落如此,那这祈雨谷一百来个村落会不会都变成了这样?
“你们是朝廷里来的人吧?”一个五十来岁老头从一个土房里爬了出来,露出了满头白发的脑袋。
“老人家!”拓跋言刚想上前,却被护卫拦了下来,因为这里布满的瘟疫,从老头发黄的皮肤上看,也是被瘟疫感染了的。
“虎,不碍事。”拓跋言上前想扶起老人,却发现老人的身体僵硬无比,怎么扶都扶不起来了。
老人看见拓跋言腰间的玉佩,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你,你可是高丽王子拓跋言?”
“嗯,老人家,我替朝廷来看看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拓跋言不问世事,而是御医来一波倒一波,这里就像被诅咒的禁地,是修罗的地狱。
“原来我们一切都还好,可是突然有一天,村里的二狗突然肚子痛的满地打滚,当时我们只当是他吃坏了东西,也没有在意,谁知,诶”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谁知他的脸色越来越灰暗,身上不停的起水泡,然后溃烂”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哽咽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拓跋言轻轻的用手拍着老人的背,只希望这样能给他一点安慰。
“谁知道就这么走了,他走的第二天,这个村子就不断的有鸡狗死去。大家都说是恶鬼作怪,做了法事,可是鸡狗还是不停的死去,最后人也开始发病,一个个的走了”老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拓跋言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病是闻所未闻的,到底怎么样才能救这些个百姓呢。
“老头子,你的脸自己会动诶。”某个小女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看着。
会动?拓跋言奇怪的看着无月,看她的样子并没有说谎,可是,老人家的脸哪里动了?
了解了大概,拓跋言就让随行的护卫挨家挨户寻找,在三百来人的小村落里,找到的活人不足九十人。在九十人里,看来起还算健康的不足二十人。这二十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家里人或死或病,都是郁郁寡欢着。
拓跋言这次带来的人总共也不到十人,真是缺人手。把这十八个还算健康的人聚在了一起,拓跋言说明自己的来意,村里的青年一见是大齐神童来到此地,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又听拓跋言想让他们帮忙,也都豪爽的同意了。他们要帮助的不仅是乡亲,里面还有他们的家人。
让他们每人喝上一碗预防的药,拓跋言就开始分工。一部分人搭起了两顶大大的帐篷,一部分人在村外五里处挖起了大坑。
一切完工后把患病的人统一放在了一个帐篷里,没患病的在另一个帐篷,这样集中起来比较好管理。
秋天的午后太阳火辣辣的热,秋老虎似乎在发最后的一次威,也因为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次,热来的是那么猛烈。尸体由于几日没有人处理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人们脸上蒙着厚厚的布在村子里拖拽着尸体,一个个扔进了大坑。处理了一天,一个几米深有几间小房子大的深坑横七竖八放满了尸体。大人小孩无不以一种及其惨烈的姿态纠缠在一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生活,他们也死在了一起。
下一波人开始工作,找来酒精和木材,扔进大坑里,一个火花冲天碎了多少人的心。哭声伴着肉被烧糊的滋滋声,空气里的焦糊味让人心碎。就在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入了土,成了灰,万劫不复了。
处理完了死人,拓跋言开始毫无头绪了。看着另一个帐篷里不断消瘦的人们,拓跋言第一次想哭,第一次感到无助,第一次想起自己还是七岁的小娃娃。
“哇呀呀,混蛋,想咬我!”无月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拓跋言突然感觉到一丝希望,她总能带给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