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面无表情地走回大堂,往座位上坐了,仰头喝了一杯葡萄酒。
武鹏举看出他神色不对,就朝紧随其后的武八娘使眼色加口型:“怎么啦”
武个“五”,再比一个“六”。
武鹏举立时明了,暗里一阵好笑,这就叫上赶着找不自在。
好端端地在这畅饮美酒、欣赏歌舞美人不香吗
为什么非得绞尽脑汁找借口往后院去找气受
这回好了吧,气得面部表情都管不好啦
然而,后院那两只苦命鸳鸯是自家朋友,怎么也不能不管,这场面还得靠他圆过来。
武鹏举和李岱搭腔:“听闻殿下精通音律歌舞,不知看了我们家这些歌姬舞姬,觉得怎么样”
李岱撩起眼皮,淡淡地道:“不怎么样。”
武鹏举大吃一惊,这么不给面子的果然是气疯了,连脸面都不顾了
武声晦气,放下扇子,就挤出了虚伪的笑容。
“难得殿下光临,不如请殿下点拨这些蠢材一二”
你行你上
武鹏举给了他姐一个赞许的眼神,跟着起哄:“就是,听闻殿下琵琶乃是一绝,还请不吝赐教”
李岱看向武家姐弟,从那两张长得相似的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虚伪和敷衍,以及对他的不喜欢和挑剔。
这种不满来自哪里,他心知肚明。
想到后院里的你侬我侬,他胸中怒火上涌,将手一伸。
就有乐人递上一把五弦琵琶,李岱随意试了一下音,便皱了眉头:“这个不好。”
武扬,勾着半边唇角冷笑:“去,把前些日子才买的那把紫檀琵琶拿来”
这是一把紫檀为底,螺钿为饰的百花纹样五弦琵琶,奢华精致自是不必多说,难得音色清美雅正。
李岱眼睛一亮,抱入怀中试了一下音,便半垂眸子,弹奏起来。
嘈嘈切切,高处穿云裂帛,低处幽噎缠绵,又如千军万马破阵来,再见村头儿女诉情长。
武家姐弟听得痴了,武八娘双眼微红,透了泪光,武鹏举双目圆睁,似要上阵杀敌。
李岱对这些全都看不到眼里去,他只半垂着头,将所有情思尽数染进弦音之中,酣畅淋漓
杜清檀静立于廊下,摩拳擦掌,扼腕叹息,这么好的音乐天赋,怎么会是个郡王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皇孙
不然也可如同罗叶那般收入囊中,闲时听他弹奏两曲,岂不妙哉若是待客,也很长脸面呀
正感叹着,腰间就被拧了一把。
颇重,特别酸爽。
她龇牙咧嘴,回头恨恨地瞪着始作俑者,轻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独孤不求一手撑在她头顶上方的墙上,将她禁锢其下,冷飕飕地往下斜瞅着她,冷笑不停。
“我若走了,岂不是看不到你这色眯眯的样子啦多可惜啊”
杜清檀叹气:“你这就不对了,我站的这地儿,哪里看得到人呢我就听听而已。”
“是啊,隔着墙壁没看到人,就已经是这么一副痴傻模样,若是真见到人,怕是口水都能滴下来。”
独孤不求说着就很牙痒,索性低下头一口咬在杜清檀肩上,他可太恨这个女人了
“哎呀”杜清檀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扬起巴掌就想搧人。
对上独孤不求毛茸茸的眼睛,哀怨的眼神,迫不得已又收回手,一把推开他,黑着脸往前走。
“你去哪里”独孤不求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下嘴太重,很后悔,但真是恨得不得了。
杜清檀冷冰冰地道:“帮你梦想成真”
独孤不求道:“我什么梦啊”
“你不是老梦见我和李岱这啊那的吗我现在就帮你实现梦想,让你亲眼看看,我真动了心会怎样。”文網
杜清檀气呼呼的,跟着手就被独孤不求拽住了:“你倒打一耙强词夺理”
“对呀,我就是这样,你要怎么着”
杜清檀就想把他给气死算了,还不许人听音乐看美人了,什么毛病
“你给我等着”独孤不求气急败坏,往上挽袖子:“我今天非得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杜清檀也往上挽袖子:“想动手是不是”
独孤不求真被她气坏了:“你,你,莫非真以为我会对你动手”
杜清檀指着自己的腰和肩冷笑:“这是什么若是脱下衣裳,不愁找不着罪证”
独孤不求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扔下她大步朝着正堂走去,那气势,仿佛是要上阵杀敌一般。
杜清檀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冲着李岱挽袖子啊,这是要去打架
她赶紧地追上去,可独孤不求已然跨入正堂,高挽着袖子,用力鼓掌:“啪啪啪”
“精彩精彩殿下技艺超群,真乃世间少有可见天赋异禀”
独孤不求勾着红艳艳的嘴唇,笑容灿烂,说不清是好意还是歹意。
反正所有人都被他镇住了,包括李岱在内,都抬起头来盯着他看。
杜清檀原本一只脚已经跨入门内,想想又缩了回去。
爱咋咋滴吧,反正她不在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不然这场面只怕更难看。
室内气氛已经濒临燃点,李岱懒洋洋地抱着琵琶,好整以暇地看着向独孤不求,轻笑:“正之也是精通音律吗”
独孤不求回敬了一个同样意味的笑容:“精通不敢,粗通而已。”
李岱就又勾唇轻笑,将琵琶递过去:“请。”
“弹什么琵琶啊,喝酒呀歌舞来”
武鹏举赶紧起身打圆场,要是真比拼上了琵琶技艺,丢丑的还不是自家兄弟嘛
武八娘也不想看李岱得意,就和独孤不求说道:“来,这边坐,小杜呢,回去啦”
独孤不求往门口瞅了一眼,果然没看到杜清檀的身影,忍不住冷哼出声:“总是怕我丢她的脸,逃了呗。”
李岱却是不依不饶,将那琵琶一直递到独孤不求面前。
“听闻从军之人,乐声中有肃杀之音,还请正之不吝赐教”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