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力气大的人,也能掰弯银子的边角。
但像老道这样硬是扣出一点银子的,绝对是练家子
老道闭眼坐在那,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字:深藏不露
在场诸人,唯有鲁王府典仪正王相面色如常。
片刻过后,老道慢慢睁开眼,对郑芝龙道:“算出来了足下还是不知为妙。”
活像是医生对患者说:“让你家属来吧。”
郑芝龙心中一突,很快平静下来,慨然道:“道长但说无妨。”
老道也不客气,朗声道:“太白夹日月,乌鸟集天庭,桃花散面颊,预尾守地阁,有一于此,前程退落,祸患再三矣。”
“足下面部布满赤色斑点,乃桃花散面颊之相,多主刑狱之灾。”
有刑狱之灾
郑芝龙桀骜一笑:“天大的笑话郑某忠君爱国,为国护海,谈何刑狱之灾”
其实,他心里却道:如今天下大乱,帝室衰落,偏居一隅,我郑家乃八闽长城,战船兵马无数,何人敢拿我
此番入南京,乃是与朝廷谈合作,给郑家诸将封爵,讨要足够的好处
若朝廷不许,我郑家水师可就要割据一方了
老道长没有说话,干脆闭上眼睛。
意思很明确,你爱信不信
“父亲,孩儿也想算上一卦”
那年轻人站了出来,赫然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郑成功。
其实,郑成功的叫法是错误的,真正的名字叫郑森,也叫郑福松。
纵观郑森的一生,他都是拒绝承认“郑成功”这个名字的,包括他身边的亲友,乃至整个南明,没有人承认郑成功这个名字
如果有人上来给郑森打招呼:嗨,郑成功
那么,他可能会被人打死。
因为,郑成功这个名字,是满清给起的
历史上,郑成功被隆武皇帝朱聿键赐国姓,又赐名“成功”,大名就是朱成功,人们习惯称他为“国姓爷”,也可以叫“郑赐姓”、“郑国姓”,永历皇帝册封郑森为延平王后,也可以称“郑延平”。
当时满清已经占领了中原,不承认南明各个政权的合法性,因此这“国姓”是朱,定然也不会承认的。
满清视郑森为眼中钉,官方一直称他是“伪国姓,”又给他搞了个“郑成功”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森儿,此人不靠谱,定然是在装神弄鬼,不足信”
郑芝龙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样子,难以接受诊断结果,又劝儿子不要相信。
“父亲,孩儿自有分寸。”郑森笑了笑,脸上一派自信。
“年轻人,你且靠近些。”
老道将郑森唤到面前,对他的面相进行了近距离深度分析。
“面相之道,骨有色,面以青为贵,紫次之,白斯下矣。”
“骨有质,头以联者为贵,碎次之,总之,头上无恶骨,面佳不如头佳”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专业人士,科学面相,老道边看嘴里边嘀咕个不停。
“眉尚彩,彩者,杪处反光也,贵人有三层彩,有一二层者,如剑者掌兵权,如帚者赴法场。”
“一望有乘风翔舞之势,上也;如泼墨者,最下,倒竖者,上也;下垂者,最下”
郑芝龙不耐烦道:“我儿面相究竟如何”
老道抚须,悠悠说道:“公子面相,眉彩二层如剑,乃少年公卿半青面之相是也”
“这么说,我儿乃王侯之相“
郑芝龙脸色转阴为晴,心情大好。
老道点点头,又从那枚银子上扣掉一两。
“这老道,神了”
一旁的朱以海嘴里嘀咕。
历史上的郑芝龙,的确有牢狱之灾,投降满清后被扣在北京关好久,最后被满人拖往菜市口砍了脑袋。
而郑森,被隆武帝赐姓国姓,成了抗清主力,后来的确封王了
“道长真能断人前程”朱以海轻摇折扇,也来凑热闹。
老道点头:“嗯,能算个八九不离十。”
“不知道长能否给我算上一卦”
说着示意刘朝掏银子。
刘朝哪里有碎银子,摸了半天最少的也是十两,根本找不开。
“我这有。”
王相从怀中掏出一块大银子,单手握住,大拇指扣在边角,如老道那般,直接扣下一两,放在桌上。
好家伙
朱以海大为震惊。
郑氏父子脸上更是惊讶,心头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重新打量朱以海一行人。
他们本来准备走的,看这场面,决定留下来看看。
老道看了一眼王相,笑而不语。
随后,老道长微微阖目,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节上点动。
这一算就是一刻钟,周围看热闹的人大觉无趣,早就走了。
郑氏父子见老道半天没下结论,更觉好笑。
“道长,可是睡着了”
老道缓缓睁开眼睛,发出一道惊疑声,又站起来身来围着朱以海看了半天,就像见了鬼一样。
“如何”朱以海心中紧张,唯恐这老道取出桃木剑作法收了自己
老道面色凝重道:“公子面格虚幻,如云雾遮挡,老道人一时算不出来不过老道最擅看人面相,请公子上前。”
“果然是装神弄鬼之辈。”
郑芝龙笑了,上了马车。
老道盯着朱以海看了一阵以后,目光越发锐利,终于启口说话。
“公子之面相,龙髯长郁,然项上奇骨隐起至顶,威仪天表,望之如神。”
意思大概是:朱以海胡子如同茂密的龙须,项上有奇骨隆起,隐然上行,直至头顶,确乎一副骇人的异相。
或更确切地说,这是一张具象的龙颜
说完,老道立刻拜倒在地,低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卧槽你搞什么飞机
“道长这是做什么”
朱以海连忙将他扶起,心下大骇,你这老道莫不是要害了孤
封建社会,这种话能乱说
也幸好弘光皇帝是个蠢货,应该不会计较,要是换成崇祯那种皇帝对权力敏感的人,只怕自己活不过今日了
身后的刘朝、王相等鲁王府诸人,更是面露骇色,冲上去将老道的嘴堵上:“不可乱说”
郑氏父子从马车内探出脑袋,脸上愕然。
这老道怎么算着算着就跪了还口呼皇帝万岁。
听闻弘光帝朱由菘,今年三十七岁,这年轻人也才二十四五岁,怎么可能是皇帝
“哼招摇撞骗”
感觉自己被耍了,郑芝龙很不爽,一甩衣袖,冲马夫喝道:“走”
“我说道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样会害死我的。”朱以海埋怨道。
老道几步走出护卫们的包围,笑着道:“我瞧你似乎并不害怕。”
他准备纸和笔,继续道:“贫道给人相面,一向准确,公子是皇族子弟吧。”
“是。”朱以海干脆承认,但却不多说,更没有告知自己是谁。
“嗯,那就对了。”
老道直言:“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有七字相赠。”
说完,写下一句话递给朱以海。
只见上面写着“激流勇进换青天”,朱以海看后非常震惊。
老道的意思,似乎让我主动争取
这与朱以海的想法不谋而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个老道士不见了,摊位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人呢”
“走了啊”王相回道。
“”
果然是高人啊
朱以海看向王相:“你知道那老道的来历”
王相微微点头:“卑职从他的手法,看出了些门道,那是武当六绝之一的天罡一阳指”
天罡一阳指这天下真有武林绝学
只听王相又道:“天罡一阳指乃武当道家功法,此功法内外兼修,阴阳并蓄,修炼此功有成者,指如钢锥,锋利无比,点木木穿,点石石碎,点人则立见伤亡,擒拿格斗、点穴技击威力无比”
据王相所说,这门功法简单易学,但真正练到家能随心所欲施展的,全天下没有几个。
一般人得在那气沉丹田攒半天功力,等完成蓄力,菜都凉了
“那你会吗”朱以海忍不住道,他方才看到王相也使得类似指力。
王相摇头道:“卑职非武当门下,学的是神霄雷法。”
鲁王府一行人离开后,在老道原来的地方,出现一个身影。
来人目光阴鸷,随身而动露出的象牙腰牌上,赫然写着“锦衣卫”三个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