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抬头望着天子,脸上带着不解之色。
宁远侯府有侵占军屯的罪行吗
当然有
任家虽然不是靖难勋贵,但却是靖难功臣,论资历,任礼比杨洪要老的多。
但是两人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同在边境镇守多年。
杨洪的活动范围在宣府一带,而任礼的地盘则是在甘肃,所以,要查任礼,必然要往甘肃。
事实上,任礼和军屯的牵连,并不隐秘,早在他镇守甘肃的时候,就曾经屡次向朝廷上疏,认为朝廷对军屯课税过重,请求减少军屯的税赋。
当时,恰是正统皇帝刚刚亲政之时,雄心勃勃想要加固边防,任礼是多年老将,只说边军塞边之苦,正统皇帝看了之后,便准了。
但是,事实是残酷的。
在刚开始的那几年,地方的屯粮的确有所增加,甘肃所需的军费减少了大概五分之一,但是边防却较其他边镇更加稳固,战力也有所提升。
然而,很快就变回了老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正统十四年,甘肃的军费就基本上恢复原状了,然而军屯缴纳的税赋,却较之之前大大减少。
任礼对朝廷的解释是,瓦剌势大,频繁扰边,导致不得不抽调屯田军抵御,以致于军屯废弛,收成减少,所以需要朝廷支持。
待瓦剌之乱平息,边境安稳,军屯自然会重新恢复。
彼时,王振当国,一是出于渲染瓦剌的威胁,二也是不想承认当初正统皇帝刚刚亲政做出的决策不正确,所以,这件事情就被搪塞了过去。??
然而,是谎言就会被戳破。
很快,也先再次率军犯边,任礼两战两败,虽说是有被算计的成分,但是,的确也和边军战力不足有关系。
于是,王振也瞒不住了,正统皇帝气愤的发现,自己免了甘肃三分之一的军屯税赋,但是给予甘肃的军费丝毫不减。
结果到最后一打仗,啥也不是
这才有了朝廷降旨斥责,免去了任礼的一切职衔,命他回府思过,就连亲征也没带着他。
如今回看这桩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明显,甘肃的军屯,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于谦在查访的过程当中,也发现侵占军屯的程度,要数甘肃最为严重。
上到总兵官,下到普通的百户,基本上都有不明来路的田地,至于本该在军屯上耕种的屯田军,数额也大大不足。
所以,要清查军屯,任礼是逃不过去的。
但是,任礼和杨洪不一样的就是,他曾经参与过靖难之役,虽然没有得到爵位,攀附不上靖难勋贵,但是,仍然和相当一部分靖难武将有旧交情。
这就导致他的关系网,要比杨洪复杂的多。
尤其是任礼击破阿岱汗,获得爵位之后,地位水涨船高,正是迈入了勋贵的门槛。
再后来紫荆关一役,马上封侯,凭借此功在朝中一步步得到重用,走到了中军都督府都督的职位。
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可比杨洪只重不轻。
然而,于谦始终没有把任礼作为第一目标,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身后的关系网太复杂了。
定西侯府,英国公府,阳武侯府,都和任礼有关系。
而且,作为兵部尚书,于谦对于军中的状况还是大致了解的,中军都督府是英国公府的势力范围。
任礼如今能够在中军都督府站稳脚跟,不可能没有英国公府的助力。
英国公府作为靖难勋贵的代表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一点,从上次张軏被抓就可以看得出来,英国公府随便一招手,就能拢其十几家勋贵一起敲登闻鼓。
如今要动任礼,万一英国公府出面保他,很容易就在朝廷上掀起轩然大波。
整饬军屯,固然不可能不见血,但是,也要有个度。
如果上来就拿任礼开刀,导致各家勋贵联合起来反抗,那么之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所以,于谦的确有些想不明白,天子为何要选宁远侯。
不过所幸,天子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略一沉吟,便道。
“于先生应该注意到了,刚刚召诸臣觐见,朕来迟了一会,原因就是,在过来之前,朕接到了一个消息”
说着话,于谦便见到,天子拿出一张小小的纸片,明显是刚拆开的,上头写着几行蝇头小楷。
内侍将纸片送到于谦的面前,他凝神望去,只见上头写着。
“九月初七日,宣府北门捕获一人,经查,为甘肃镇守军卒,奉游击将军何浩之命,潜入城中,意图行刺,同行者三人,皆已自杀。”
于谦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与此同时,天子的声音也响起,道。
“这件事情,想必于先生并不陌生,这个何浩,正是宁远侯任礼的心腹。”
“且,就在这几个人到宣府的前几天,于先生刚刚结束了在甘肃的清查,准备启程前往宣府。”
殿中沉默了片刻,于谦将手里纸片折好,重新奉回御案上,方沉吟问道。
“臣斗胆请问陛下,此消息从何而来”
朱祁钰笑了笑,随手将纸片递给了一旁的怀恩,随即,怀恩拿着纸皮,丢到了旁边的小炉子里。
然后,朱祁钰方道。
“是不能拿到朝廷上的来路,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番态度,倒叫于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有个位高权重的勋贵武将出手就不顾可能会在朝廷掀起的轩然大波
于谦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判断,想了想,他还是斟酌着道。
“陛下,臣在宣府时,的确有几个宵小之辈,想要摸进臣的院子里,图谋不轨,但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杨副总兵抓到,当场自杀了。”
“他们的幕后主使,也因此而无从查起,若此消息为真,那么自当严查,但是,若仅凭一家之言,便断定幕后主使是宁远侯,未免有失偏颇。”
闻言,朱祁钰轻轻叹了口气,于谦话里的意思,其实还是不想细查,说白了,这件事情闹大,对朝廷没有好处,而且,也会影响正在推行的整饬军屯。
但是
罕见的,朱祁钰的声音带着一抹严厉。
“于先生不必再谏,此事是否任礼所为,有待勘察,但是,任礼在甘肃镇守期间,巧取豪夺,侵占军屯,私自买卖军田,却是事实,也是先生亲自呈给朕的,他合该论罪。”
但是,于谦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陛下,宁远侯毕竟在朝中位高权重,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出了事,朕担着”
没等于谦说完,朱祁钰便摆手打断了他。
旋即,于谦便看到天子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神清朗,深不见底。
与此同时,纶音降下,平静而温和。
“朕只问一句”
“先生,信朕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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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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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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