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被玻璃抽入虚空的那一刻,那属于白婳的躯体才彻底落入了萧君策的怀里。
可最终是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身体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他抱着白婳,双目猩红。
他颤抖着嘴唇说:“不,你是龙,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去,白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吗”
“为何就不能多等待些日子,为何就不能”
他哽咽着无法说出话来,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喉咙里,酸涩,痛苦,愤怒和悲伤。
胸腔似乎被悲伤填满,他努力擦干净白婳脸上的血,可火铳留下来的痕迹已经让她不完整了。
“轰隆”
乌云的碰撞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刹那间遮云蔽日,阴风呼号,林承文原本想要上前,却被那狂风瞬间掀飞。
北穆的沙尘暴来的太过于急促恐怖了些,黄沙汇聚在一起和飓风形成强大的漩涡流。
林承文脸色大变,厉声喊道:“快所有人都躲进屋子里”
漫天的黄沙如同狂浪一样铺天盖地地朝着北穆城席卷而来。
刹那间连天地间的最后一丝光亮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阴沉和灰暗。
“太傅快走,沙尘暴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林承文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冲萧君策大喊。
那一刻他很害怕萧君策会想不开随陛下一同葬身在这沙尘暴之中。
可是他竟然看见太傅身上爆发出阵阵的红光,沙尘暴和飓风好似以他为中心,他抱着白婳缓缓站起身来,眉心出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血色印记。
“太傅”
林承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抱着陛下无视了沙尘暴的存在,一步步的朝前走去。
“世子爷,快走”
雷声轰鸣,天地为之变色。
似在悲怆一代女帝的陨落,又似在欢呼高歌她的死亡。
外面天昏地暗,人们躲在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用湿布捂住了口鼻才抵挡了黄沙进入胸腔里。
好在沙尘暴和飓风都只是短暂的,只是这才刚刚热闹了没几天的北穆城被毁得面目全非。
短短两天的日子,全城都挂上了白幡,街道上到处都是厚重的黄沙,行人寥寥无几,一片清冷孤寂。
他寻了许多冰块儿,着人凿了冰棺将她的尸体存放进去,跪在地上安静地看着。
两天的日子,他便颓废了许多下去。
他们一身素缟,默默地站在屋子外面,还有许多百姓们也都自发穿上了素衣,前来祭奠白婳,不过都被拒之门外。
大概是萧君策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或是心里不想承认她已经死了。
“太傅大人,咱们该起程回朝了,陛下不应该待在此处。”
纵然心也不得不给他建议,要将陛下的尸身运送回大端。
整个北穆城都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刺杀来得太快,他们没有丝毫防备。
不,准确来说,是他们根本无法防备,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白婳自导自演的罢了。
阴阳卷损坏,即便她有千万阴德值加身,也注定无法在人间界长留。
他不知跪了多久,跪倒双腿麻木,起身时身形晃荡,林承文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却又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太傅和陛下一样,都是生性骄傲的人,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脆弱。
“使用火铳之人可查到了”他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了,双眼布满红血色,嘴唇干裂出血。
林承文心头一梗,摇头说:“还未找到,除了在城中找到数十把火铳外,我们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那些人在行刺成功后,直接丢弃了火铳逃命。
这速度太快,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去查。
又是白婳一手安排,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如今除了北境有火铳外,还有谁有”
说到这里,林承文满脸怒意和愤恨,他说:“陛下将火铳尽数归还,咱们一支也没留下,所以”
“启程吧。”
是时候回去了。
女帝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诸国,北境王前几日被白婳气的胸口发闷。
今儿却格外的老当益壮,一晚上翻了两个妃嫔的牌子。
老太监也是止不住的高兴说:“也不知是哪路英雄能将那女帝刺杀,不过王上总算是少了个心头大患。”
北境王怀里还搂着个貌美如花的妃子,此时正春风得意,吃着妃子送来的果子,眯着眼睛说:“她太过于招摇,夭折是迟早的事儿。”
“哼,这才刚当上皇上,屁股都还没坐热乎,若非她行事乖张,怎么如此招人嫉恨”
北境王也是一番感叹,看来这大端又要变天了,他倒不如趁此机会,一举将大端拿下。
“不过,奴才听说此番女帝遇刺,是被人用的火铳射杀,而今诸国,只有我北境才有火铳,此事若经发酵,只怕是”
“哼,慌什么”北境王冷哼道:“我朝有火铳,就能证明那女帝是我北境杀的凡事都要讲究证据,那北穆能藏火铳,其他王朝为何不能”
反正没有了白婳,他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王上,咱们还是要未雨绸缪得好,毕竟那大端朝的萧太傅,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若是他一怒冲冠为红颜”
“冲什么冠红什么颜”
北境王一把推开怀里的妃子,大声道:“是个男人都有野心,他身为太子太傅,又手握重权,却甘愿藏在一个女人身后,谁能确定女帝身亡和他有没有关系”
“倘若他大端当真想要攻打北境,有火铳在,还惧怕他们不成”
北境王不怒自威,一身的王霸之气。
老太监冷汗涔涔,连忙点头称是。
“王上言之有理,是奴才见识浅薄了。”
“既知自己见识浅薄,那还不滚出去”
一个萧太傅而已,再能耐又如何
只是北境王的确不曾料想到,人心一旦被怒火点燃,究竟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
他们起程回朝的那天,全城的百姓都来送行了,白幡迎风飘扬,军队护送着马车缓缓出城。
百姓们暗自抹泪,可怜感叹这世间的第一位女帝就这样陨落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