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百姓见有商队进来,便全都围上去讨要一些吃的。
都城破坏严重,这天寒地冻,北境一半的食物都需要从外面购入,而今一米难求,有商队就代表着有吃的。
“行行好,求你们给我们一口吃的吧,我们已经好些天没吃了,都快要饿死了”
“是啊,求你们发发善心,赏一口吃的吧”
商队存活下来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公子,怎么办”
段郎君许是因为刚死了堂妹,心中还有几分内疚和不安。
便道:“给他们一些吃的吧,怪可怜的。”
他大概觉得自己只要做一些好事,就能减轻内心的罪恶感。
仆人们开始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拿出些干粮饼子来。
“不能给”文網
白婳立马上前打断,却遭到段郎君义正言辞的教训。
“你这女人好生恶毒,他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咱们有一些吃食,能帮便帮些,你何故不让他们吃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他大声地斥责着白婳,终于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了一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甚至期待着百姓们对他的阿谀奉承和夸奖。
白婳面色不佳,看着还在派发食物的仆人们更是担忧。
果不其然,段郎君还没得意一会儿,街头处就涌来大批的百姓,直奔他们的商队。
“就是他们他们车上有吃的只要有吃的,咱们就能活下去就不会被饿死在这里了”
那些人已经饿疯了,丧失了理智一样疯狂地扑向商队。
将他们的货物全部扔在地上,但凡是有用的东西统统抢走。
然而那几车干粮根本就不够他们分,便将目光都转向了段郎君和仆人们。
“他们身上、他们身上一定还有吃的有吃的不给我们,还藏着掖着,分明就是想饿死咱们”
他们蜂拥而上,将段郎君拉下马车疯狂地搜刮东西。
“住手,都住手”
“我们所有吃的东西都已经给你们,不要再抢了”
段郎君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白婳已经走远,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
兵荒马乱,妇人之仁,终究会害人害己罢了。
若是天命所致,那一点干粮又如何能救命
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家底,引诱了那些人的野心和贪婪。
不,这不是野心和贪婪,只是生逢乱世被求生的本能所驱使罢了,渐渐丧失了理智和底线。
“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无数饥饿的人冲过来,只为了一口吃的,根本就不顾商队的人被他们推搡踩踏。
段郎君也终于反应过来白婳为何不给他们一口吃的。
可为时已晚,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去承担后果,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因果循环。
“看不出来,你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见死不救。”
白虎在心里不屑冷哼和鄙夷,这女人,它怎么看都看不起。
白婳漫不经心地说道:“恰逢乱世,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乱世之中只求自保,如何能顾及他人”
“他若真是良善之辈,本殿定会拉他一把,可惜他不是,既是恶人,你又有何资格指责本殿心狠手辣”
救与不救本就在她一念之间,为何就一定要求她去救
遵循本心,不是更好
“真不愧是孽龙,也难怪天道想你魂飞魄散,如此歹毒自私的心肠,他自是惧怕。”
歹毒自私
切,那又如何。
对她来说,只要能活着,即便是踩着恶人的尸骨血肉也无所谓。
至于好人她从不杀无辜,所以不必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谴责她。
北境都城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活着的人不过行尸走肉,大多数人都只剩下了皮包骨,大端运送过来的粮食也早就被吃光了,这里消息也传递不出去。
其余王朝更是乐见其中,北境覆灭,他们也能松一口气,也不过是装装样子送点儿物资过来罢了。
说起北境也是可怜,前头丢了北穆,被大端鸠占鹊巢,前脚女帝遇刺身亡,后脚萧君策就带人杀了过来。
那厮一路凶猛,大多数人只以为他是个奸臣文官,却不晓得他在战场上也格外勇猛,一路杀进了都城里,众多皇子公主被囚,北境王与其王后在宫门上吊自戕。
大局未稳,便又遭遇怪物袭击,本就冰封,又缺少物资粮食,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这一连的天灾人祸,北境注定是起不来了。
设的粥棚早就被人拆了,一锅的稀粥,清汤寡水一眼看到底,一粒米都没有。
“你是何人为何到北境都城来”
城中除了商队,便只有白婳这一个可疑人物,城中巡逻队上前将她围住,面露不善。
“从云昭而来,送了点儿物资,不过可惜,刚进城就被抢了,你们若是此时过去,兴许还能抢救一番。”
白婳抚摸着怀里的小老虎,言笑晏晏地说着,巡逻队的人一听说有物资,连忙就赶过去了。
“呸真不要脸”
小老虎不屑冷哼,这女人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花,那物资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人情世故你不懂,若是没有个身份,在这城中便是寸步难行,他们此时过去,段郎君应该已经咽气,商队的人活不了,那商队不就顺理成章是我的了”
这叫什么,这叫死无对证。
她如今这张脸无人见过,的确陌生,总得要有个合理的身份,送物资他们乐意,自不会将她视作敌人,更不会为难。
等到巡逻队赶去的时候,百姓们已经将东西都抢光了,那段郎君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口鼻里都是血。
那么多人踩在他身上,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放下,把东西都放下这是云昭送来的物资,岂容你们擅自哄抢”
“大端已经送来了物资,我们都会一一分配,如此哄抢,成何体统”
巡逻队的人也很粗鲁,没有顾商队的人死活一眼,反而去抢百姓们手中的物资。
面对巡逻队,百姓们自是不敢造次,有妇人企图往怀里多藏一个饼子,却被人眼尖地发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