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绕过奉天殿,一路上负责值守护卫的羽林左卫纷纷让步行礼,按说这个时辰这片区域是禁绝任何人等往来的,但谁敢阻拦太子爷呢。
朱标踏入武英殿,归义侯明升早已等候多时,见太子至迎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嗯,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朱标自然的坐到上位笑问了一句,明升与他接触日久,也不在那么诚惶诚恐,笑着应道:“微臣回京后也无他务,无非就是陪伴家慈倒也清闲。”
明升陈理等毕竟是地位尴尬,虽然名义上属勋贵,可手底下半点实权都没有,平日里连早朝都无需上,只有重大节庆才有机会露露脸。
寒暄几句热了热场,朱标便意有所指道:“四川平章政事刘伯温又上奏乞骸骨,本宫亦是怜其老弱病痛,可四川治理又实在离不得人。”
明升还以为太子是要他举荐人选,毕竟昔日明夏属臣之中确也有不少真才实学之辈,他这个故国故主自然最清楚。
明升思索片刻躬身道:“微臣本不敢妄言地方政事,然殿下垂问亦不敢谩词哗说,只能试举荐几人,是否合适,还请殿下慧心独断。”
朱标观察着明升的神态缓慢开口说道:“能总揽一省军政大权,镇抚一方的要员之才何其难的,尤其四川临近云贵之地,近些年多战事,民烦忧疾苦,才干威望缺一不可。”
“本宫属意于你。”
明升听到前面还好,最后一句却是直接把他吓得跪倒在地,自古以来哪有亡国之君还能再回故国的道理,更别说还是去开衙建府主政封疆的了,莫不是试探他还有没有不臣之心
“微臣不敢有此心臣臣此间乐,不思蜀”
明升不惜将自己自贬为扶不起的阿斗,可见是有多么惶恐了,朱标没有讥笑而是正色道:“卿非蜀后主,本宫亦非司马昭,诚以国士相待,还望卿莫要推诿。”
“这这”
诺大的朝廷,倒不至于真的连个封疆之才都找不出来了,但四川毕竟形势特殊,不仅连接着云贵,更是将来大明插手南洋诸国的要地。
需要的是一个长期稳定的人去治理,刘伯温年老,其余资历能力足够的人年龄大多也不小了,不符合朱标心中的标准。
明升年纪虽小,但却是正经的故主,于其父明玉珍两代人掌权年间,躬行俭约,兴文教,辟异端,薄税敛,境内并没有发生过长时期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相较于其他各地动乱民衰相比两极,一方咸赖小康焉,历年虽不永,民至今感叹,不能文词间尽其贤蜀人心念之。
威望有之才干不缺民望甚高,何不用之
“本宫已经给诚意侯去谕令,在成都府外建祠堂祭奠尔父之功,建成之日朝廷当与敕封,礼部有司会亲往祭之。”
其他的明升可以推辞,但这件事他身为人子是绝不能推辞的,跪伏在地:“微臣叩谢殿下天恩厚德,恨不能粉身碎骨以报万一。”
“倒也不必如此,刘瑾,给归义侯赐座。”
刘瑾应声然后扶起明升,另一边的小太监搬过来个锦凳,明升起身泪眼模糊哽咽道:“微臣谢谢过殿下,劳烦劳烦刘公公了。”
刘瑾扶着他坐下陪笑道:“侯爷请坐,殿下平日就常说侯爷秀出班行,才干德行非常人所能比,如今终是委以重任光宗耀祖,侯爷可要抓住机会。”
明升也就是比朱标年长一岁罢了,平日尚能稳住体面,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惊大喜导致悲从中来,一时竟难以自抑,袖摆湿透的都能拧出水来了。
朱标倒也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明家与老朱家没有什么怨仇,明玉珍自守蜀地,并没有参与天下逐鹿,倒是同陈友谅张士诚等不同。
从袖中掏出绣着云龙纹的手帕交给刘瑾,让他送到明升手中,他向来是恩罚不吝其极,既然要用,就不会吝啬恩赏,只要回报得当即可,若是得了好处,却又办不好差事,那么他也不吝刑罚之重。
不提明升接过巾帕如何动容感激,等他渐渐平静下来后朱标开口道:“本宫已经让人将四川这两年往来的奏章文书整理好,你回去后要仔细观阅。”
明升站起身郑重应道:“蜀人最敬诸葛武侯,臣虽鄙,无有武侯经天纬地治国安邦之才,但愿效法其忠,呕心沥血肝脑涂地也要治理蜀地以报殿下信重恩遇之恩,如有相负,甘受凌迟之痛。”
朱标是信他这时所发之言确是肺腑之言,但人心多变,回到故国遇上故旧诱导挑唆后是如何想的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过这些都无足轻重,因为明升是个聪明人,同乐不思蜀的刘禅一样。
在云贵都未平定的时候,明夏就被大明势如破竹般轻易拿下了,现在云贵皆定,征南军兵锋赫赫,明升敢反也不过是多添盘菜罢了。
甚至根本轮不到征南军,挑唆诱导明升复国的那帮人,就会一马当先拿下明升,以其为自己晋升之踏脚石,治理一地多少年才能有晋升,而擒俘一个造反立国的皇帝又是多大的功勋,谁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这些想来明升自己也是明白的,复国不过是误人误己,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加把劲儿在大明站住脚跟,不求王公之爵,起码将这囚徒一般的侯爵之名改换一下,给子孙留下世袭罔替的富贵尊荣,也就不负老父在天之灵了。
朱标起身抚掌笑道:“本宫既信你便不会再疑,安心做事,将来富贵永年。”
“诺。”
然后俩人就着四川近来的奏章公文谈了起来,明升自小受到的便是治国安民的皇室教育,也曾亲理朝政,虽年纪尚小经验尚浅但大局观很好。
想来刚开始按着刘伯温留下的政策规划进行不会有什么差错,等过些年经验充足了也就不必担心了。
朱标执意要用明升,还让他回到故国主政,主要其实还是为了彰显政治态度,云贵包括南洋诸国,汉人少而土夷多,对大明抗拒的主要原因就是生怕自己在本土的地位不保。
生怕归顺之后沦为囚徒,早晚难逃死劫。
朱标用明升,也是在告诉他们,只要真心臣服大明,不仅依旧可以享受富贵,还有机会主政一方,为大明天朝之封疆大吏。
事实上朱标也确实是这般想的,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土地百姓再好不过,如他们真有才华,为何不用。
宦海仕途本就是最好的囚笼,陷进去就只会想往上爬了,几代之后就同化完成,到时不用别人说,他们自己就会主动摒弃旧传承,拼了命的融入辉煌灿烂的大明。
真正有自信的国家是不怕被了解的,更何况华夏,是伪装成国家的文明,祂在这个时代的同化力非常恐怕,只要他们敢深入了解,就逃不出去了。
也速迭儿成为可汗后,铁了心的恢复蒙古传统,就是因为太多太多蒙古贵族已经被中原同化了,不赶紧改变,早晚连人带地都投献给大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这个道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